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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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隻仙鶴早已含了天上最亮的幾顆星塵立於天璣鬥宮內,星光奕奕中天官走在最前麵。正對麵的正位背後是一整塊冰晶石建成的浮雕雲紋屏風。於是天官就看到自己身後跟著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每一個花紋裏都映出走在最前麵的三人。右邊水官由風澤之氣和晨浩之精結成,所以一身的天青色搭配了淡淡的銀絲花紋,整個人像灩瀲在一片水光中明亮又隱約。發現天官在看他嘴角輕輕扯了個弧度算是打招呼。天官幾乎就要稱讚這天地為何會造出如此俊郎的人來。
卻突然感覺一股冷光從左邊傳來。天官的興致瞬間降到零點。本來是元洞混靈之氣和極黃之精結成的地官,此刻仍是一身的黑衣,雖然比平時穿的黑衣稍做修飾,可天官仍是不幹心的想,為什麽相同的樣子,看到的結果卻是這麽的不同。而且地官的官服為什麽從來不穿,永遠的一身黑。黑色和他根本就不相配,難道他不知道嗎?
接受眾仙的禮後,成化長老天啟了天界一年一度的庭議。
“今年的庭議仍由老夫主持。”成化長老直入主題:“天官大人大劫後受傷仍未癒,所以今年天官大人也不會親自考籍大千世界之內十方國土之中的神仙升臨、人品考限與萬類化生之事。而在座的各位雖來自於三十六天各處,卻都是領了神職之人。我們今日的主題便是校定各司所職,並且預定未來一年甚至是多年內天界的事宜。”
成化長老一揮手,整個宮殿瓊頂出現一幅天界全貌圖,眾仙人知道這是考籍自己的時刻一邊默記自己此行前的述職行文一邊看著圖案聽著成化長老的演講。
“地官?”坐在上位的三人倒是相對輕鬆,特別是每年都得坐在正中間的小姑娘此刻正用靈識討好坐在身邊的黑衣人。
“你袖子裏裝了什麽東西?”黑衣人正視前方,靈識卻飄了過來:“從宮外就看到袖子裏滴出來的露水。”
“就是你昨晚凍壞的瓊花。”天官輕輕將袖子拉開一小角,一片白蕊露出又趕緊拉上:“宮內各處都找過了,就看到這朵還是完整的就帶過來了。水官說你一定喜歡。”
“喂喂喂……你就不能說是你自己想送給他嗎?”水官加入聊天行列。
“一樣啦,一樣拉。大家高興就好。”天官敷衍著。
“難道你們就是這樣對待神職的嗎?”一聲驚怒將對話的三人嚇回堂前。原來是成化大仙指著眾仙大聲呼喝。
“凡間有句俗語叫做‘千裏之堤,始於蟻穴’。如果在座的各位不能以嚴謹的心來對待自己的神職。最後的結局就是大廈危傾。不要以為施雨時多一分少一分不會有多大的關係;春風過境不會因為多吹過了一寸而造成多大的問題;多開一朵花也隻是一朵花而已!如果真能這樣,發給各位的施行手冊上就沒有必要明確到分毫!
水滴一千年也能穿石,那麽每次神職都多出一分或少出一分,過了千萬年後是什麽結果我不說大家也知道。可是為什麽每年庭議都會出現同樣的問題?難道不能懷著一顆神聖的心做事嗎?”成化大仙站在殿中攤著手中的各仙執行手冊怒叱著在場的每一位仙人。
天官雖然讚同成化大仙的嚴謹,但每次看到他激動的演說,總是會想難道他成仙至今都沒犯過錯?怕是連我們在坐的三官也無法做到的。
“多少年沒參加過庭議了。成化仙尊還是老樣子。”水官的靈識響起:“這天界也要有他這樣的持事仙官才行。隻是耽誤了他修行之路了,否則他現在肯定已經擠身聖境四天,何至於還在三十二天呆著。”
“那是他自律,自嚴。”地官淡淡的接道:“他要進入聖境,誰也不會反對。可他曾說隻是為天界秩序稍獻薄力,沒有大功德,何以麵對聖境四天的尊位。寧願永遠呆在賈奕天內。”
“照他這麽說……那我的功德到底有多大?”天官略帶天真的問道。
“太久遠的事了,不記得了。”地官打得一手好太極,將天官的話堵了回來。連帶著水官也低歎一聲將即將說出的話吞了回去。
庭上成化大仙已經轉入第二議題,安排未來凡間365年的事宜。中間有各部主事仙官紛紛上來議呈方案及後續。這些事情在每年的庭議上都枯燥而重複的進行著。
天璣鬥宮中的星辰光芒千丈,天官習慣了長期孤單的坐在上坐冷眼看著堂下各仙輪換著上台陳辭。慢慢忘記了今天身邊還坐著兩尊大神,思緒開始慢慢散發。
她想到枕下藏著的那本佛國典籍,想到剛才入殿前地官的眼神。看著台下正直的成化大仙不禁苦笑。如果他知道在他不能跨入的聖境四天內,有多少人為了圓一個夢境將這天界法度視為無物會有何感想。
她當然知道地官剛才透過自己想看到什麽,但是她已經盡力了。現在的她,無能為力變成‘她’。她真的已經盡力了。
“你在想什麽?”地官的聲音突然傳來,嚇了她一跳。回過神來,轉眼看到坐在左側主位目空一切望著前方的地官,似乎剛才的喚魂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沒……沒什麽。”心虛的回應了一聲。果然聽到水官在右邊幸災樂禍的笑聲。
“快要結束了。再等一下就好。”地官以為她坐得不耐煩了,忙安慰道。
天官艱難的點點頭。每次自己穿上這身行頭的時候,地官總是異常的有耐心。這時候天官就特別討厭自己現在的樣子。兩千多年了,他們都未再參加過庭議,天官以為這種討厭的感覺已經消失了。沒想到它們又久違的到來了。
“今日的庭議還有最後一項最重要的事宜。為此,老夫專門請了地官與水官兩位大人前來合議。二十九天以下仙者可以先行離開了。希望各位以後能各盡其責。”成化大仙終於講到最後一項了。眾仙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成化大仙,直入正題吧。”待眾仙離開後,地官冷冷的說道。
“是。”成化大仙揖首後轉向眾人:“此事是關於日前大羅天上望天華表神光射入奉先神將殿的事。”
此言一出,殿內剩下的一幹仙人都很震驚。
“奉先神將也是與三官大人並立的創世之初的幾位遠古大神之一。掌管著天界一半以上的兵馬。被我天界奉為戰神。”成化大仙繼續說道:“大家都知道望天華表神光射出,預示著奉仙大神的大劫將至。不久將來他必須下界曆劫。而他掌管的天界兵馬與天界防衛都需要變更。”
“大持事。奉仙大人不過是下界曆劫,需要將他的兵馬更換甚至架空他的權力嗎?”南方武神踏前一步抱拳問道:“從我入仙道以來,便跟隨奉仙大人。天道之初,群魔亂舞,他帶著我們四處征戰。才守得現在的仙道太平。難道我們仙界也有人走茶涼的道理嗎?”
“南武尊,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成化大仙急著辯解。
“南武尊。”地官打斷成化大仙的話:“你唐突了。這話若是別人說出來你可以如此反問,以成化大持事的威望,他的話你還有異議嗎?”
南方武神一愣,隨即向成化長老抱拳施禮:“未將真是……請大持事見諒,因為此事關乎奉仙大人。”
成化長老笑笑回禮道:“無妨,即使你不站出來,我想東,西,北,中四方武神也會站出來如此問的。此事關係重大,所以才留下各位前來商討。日前的大羅天神光閃現想必各位也看到了。各位可能以為隻是簡單的曆劫所以並未在意。老夫開始也是這樣想法。隻是例行公事將此事報與地官大人知曉。
可是地官大人當時在佛國參加盂蘭盆會,卻突然決定回來參加庭議。我就知道此事非同一般。直到昨日夜裏地官大人找到我。說奉仙大人被神光尾掃到臉,留下一道傷痕,流血染濕了整件上衣。”
此話一出,堂上落針可聞。就連天官也大吃一驚。
大羅天的望天華表是仙界一個奇特的存在。它每次閃出的神光會先在望天華表附近打轉,然後在華表上留下一道痕跡後飛向三十六天的某處。而神光落處便是那處神仙下界曆劫的前兆。華表上的痕跡越重曆劫越難,而神光落處的輕重也預示著仙人的命數。待得華表上的痕跡消失,表示曆劫結束。
而奉仙大神卻在神光閃現時受傷。眾仙心裏都知道,這是死劫的前兆。也許說死劫都輕了,有可能神形俱滅。連個投胎為人的機會也沒有。
“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化解?”天官首先坐不住了,她看向眾人,眼光最後落在地官身上。這個消息對她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她從沒想過事情會嚴重到這個程度。
“若可以化解,各位今日就不用留在此處了。”地官的話將天官最後的希望破滅:“奉先下界受劫是仙體下界。不用投胎轉世。對整個仙界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威脅。誰也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麽。他自己也清楚他現在對整個天界是個什麽樣的存在。他曾經為這天界守住一片安寧,自然就明白我們今日所做的一切。所以眾位不必懷著愧疚的心思。”
眾仙在沉默了片刻後也接受了事實。成化長老展開三十六天界地圖,天始重新分配天界布防及兵力部屬。五方神將原定的五年一次的換防也提前到了十日後。天界各部元帥、大將軍、大司軍等各部也做了大換血。地官與水官還責令各處天兵聯合各三十六天主事在限時內更改現有三十六天每一處的構造。奉仙大神手上的兵力被分成七份,歸五方武神及地官水官七人分管。
“天官大人。有件事情需要勞煩您走一趟了。”成化長老突然轉過身來對天官說道:“聖境四天也隻有您能隨意走動了。”
“什麽?什麽事?”天官第一次在庭議上聽到自己居然也有事情做有些不適應,可是一想到也許對奉仙的曆劫有幫助,有些激動。
“咳咳……”水官適時的輕咳兩聲:“此事非你莫屬。”
天官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世上還有水官和地官不能做的事情嗎?難道他們兩在聖境四天內就不能隨意走動嗎?這天界隻有他們不願去的地方,沒有他們做不到的事情。
果然,地官淡淡的說道:“上清境禹餘天的南宮鳩,是天界最強的卜算手,可以推算出我們無法用神識預見的天機。你去他那裏請他卜一卦,看看能不能算出此次奉仙大劫於三界有什麽影響。”
五方神將齊齊走出來,跪到天官身前齊聲道:“請天官大人向南宮先生多請一卦。看能不能為奉仙大人找出一條化解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