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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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笑笑,便開始商量各種細節。似乎這隻是在籌劃一場他們曾經征戰過的,其中一場很普通的戰鬥。
隻是偶爾北武尊抬頭時,看到奉先時不時的運功壓製毒性,還有旁邊臉色越來越慘白的天官大人,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堵在心口處,發泄不出來。
“對了,”當奉先又一次打斷商議運功壓毒的時候,天官突然想到:“黃葵呢?怎麽沒看到她?”
奉先臉色一變,想了想才說:“她,她也有她該走的路。”
聽到此處,天官不再追問。當初狠心趕她到下六天,也是與奉先事先商量好的,希望可以借此讓她躲過劫數。
可是,劃過她身上的是望天華表光……不是說一句能躲過就可以躲得過的。
那張天界地圖已經被他們三個劃出各種路線戰略,隻等一切完畢,天官與北武尊回到天界,就開始行事。
天官一揮手,辛苦繪畫了三天的地圖被點燃。地圖灰燼落到桌上時,三人抬手重重的對著彼此作揖。
“後會無期……”
“後會無期……”
“後會無期……”
說罷,三人笑起來!
可惜出門太趕,未來得及帶上奉先最喜歡的美酒。天官想著,他總是望著雲海端酒不飲,非酒不夠好,而是沒到此刻!
天官感覺頭有點重,輕輕扶了下桌角。身體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流轉,隻是一定神,那種感覺又消失了。
“北武尊,你現在就帶天官回去。”奉先看著天官的臉色皺眉:“天界有我的玥珠幫你約束神識,可是你身上的神識已經開始不穩定,如果再不回去,隻怕地官他們為你設的禁法也擋不住神識的潰散。你想這個辦法偷跑出來,實在是太不明智了。”
天官也覺得此刻身體越來越不受控製,偶爾聽奉先他們說話有點似遠似近的飄渺,他們的樣子也在不斷的晃著。她扶住桌子吃力的笑笑。這副神體可真不讓人省心啊。
正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卻感覺草舍外突然狂風大作。
周圍都是參天大樹,此刻風起,帶著攀爬在大數上的各種藤蔓吱吱吱的狂響,有的木質稍差的甚至被大樹的搖擺折斷掉落下來。
屋外腳步聲聲,來的人似乎不少。草舍周圍被一股死氣包圍,一種難聞的腐敗的氣息慢慢浸入房間。
“來者何人!”北武尊首先大喊道。
草舍外並沒有回答,隻是風聲更大了,草舍被大風帶得有點像快要被搖散的樣子。
“大膽!”北武尊大喝一聲衝了出去。
奉先一把將天官護到身後。天官冷汗直流,無力的靠在奉先背後,暗怪自己太過大意。還是太高看自己了,三千年來被眾人保護得太好了。今天隻是出來這麽一小會,居然就已經原形畢露。
北武尊踏出草舍才發現草舍周圍這麽一小塊空地上已經站滿了陰屍,在不遠處的樹上,一個一身嫁衣的女子,她頭上蓋了一張大大的喜帕,左手提著個紅燈籠,右手掐著蘭花指輕輕一揮,所有陰屍耷拉著的頭突然抬起來,眼裏冒著幽綠的冥火向北武尊衝來。
“是死氣!他們來得好快。”奉先冷哼一聲。
“看來你的噬仙散裏還夾雜了其它東西,否則水官都還沒追蹤到你,這些陰鬼卻能這麽快就找來。”天官往窗外看了一眼,她扶著奉先無力的說道:“如果你之前不去天上攪和一陣,隻怕早就和他們打得難分難舍了。”
還未說完,就見到北武尊不理會向他衝來的陰屍,直直往那個紅衣女子處飛去。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握著一把長戟,向空中一劃,一道戟光向那紅衣女子飛去。
戟光到處,那女子被劃成兩半後與戟光同時消失了。
“嗬嗬……”北武尊背後響起一聲輕笑。
北武尊回戟一揮,他背後的女子又被斜斜砍作兩半。那女子在北武尊的周圍不斷閃現,可是北武尊每一戟劃下去,明明砍中了她,卻又生生幻作一道道影子消失而去。而地上的陰屍們卻隻差一步就要衝進草舍。
北武尊無奈,隻好回到地麵。那些陰屍唔唔的叫著,口中噴著烏黑的毒氣,讓這本就較小的空間如墜入一個毒氣沼澤,離草舍較近的樹木被毒氣侵蝕,慢慢變為烏黑色的焦炭。
奉先一掌揮出,整個草舍的牆向四麵倒下,壓倒了一片正要欺進的陰屍。隻是這些陰屍沒有疼痛,被壓得變了形也照樣爬起來向他們一步步和靠近。
“武尊,你帶天官回去。”奉先大喊一聲,手中金光一閃,一柄長槍握在手中。
那紅衣女子聽到奉先的喊聲,頭往天官的方向偏了偏,直直的就向著她飛了過來。
“放肆!”奉先一槍向紅衣女子刺去。
那女子這次沒有像調戲北武尊一樣任他砍來,見長槍刺來第一時間向後飄了好遠,這才停住。
奉先立長槍於地,長槍隱隱發光,慢慢從槍尖處伸出金黃色的神光,像一把傘一樣慢慢將他與天官兩人罩在裏麵。那些毒氣與陰屍竟不再靠近。
北武尊將周圍的陰屍全部打發之後才回到奉先身邊扶著靠在奉先背後的天官。
“帶她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奉先將天官交給北武尊。
“大人,不可戀戰。”北武尊扶著天官擔憂的看看他胸前說到:“我們在天界等著你。”
北武尊正欲帶著天官駕雲離開,那紅衣女子再次淒淒一笑,舉起手中的燈籠,燈籠突然亮起幽藍色的火光,那藍色就像霧氣一樣,暈著燈籠周圍慢慢向四處散去。
北武尊三人近在咫尺,轉眼間卻如墜雲霧之中,看不清對方在何處。北武尊本來扶著天官的,此刻卻覺得手上一空,連觸感也消失了,不禁大急,左右轉了幾圈,看不到天官在哪,大喊起來。
天官也好不到哪去。眼前本來就虛虛實實看不清楚,這下更像自己飄浮在一片虛無中,腳下掙紮著卻每一步都踏空無用力之處,手在空中亂揮想抓住點什麽,卻在每次抓空後更絕望。
奉先催動神力,長槍一揮,踏前一步,就著那藍色的迷霧就開始舞起來。一刺,一掃,一挑之間,神光凜凜,寒芒森森。那長槍在奉先手中像有眼有手一般,槍杆一個回彈向遠處射過去。
隻刹那間,藍霧散盡,北武尊與天官兩人相隔不過兩步。北武尊第一時間衝過去拉住天官將她護在自己身後。而長槍所到之處,那紅衣女子站在旁邊,長槍將她的燈籠刺落在轟起一片藍色火焰將燈籠燒得隻剩幾根支架。
“哼……”紅衣女子扔掉手中的燈籠柄,衣袖一揮。
周圍的陰屍們像是聽到什麽招喚一樣,全部抬起頭‘嗚嗚嗚’的叫了起來。狂風更大了,吹得很多幾百年大樹連根撥起飛向天際。
隻是片刻時間,這片草舍與及周圍的樹木全部消失不見,這股惡風將整個山林全部吹飛,留下一片空蕩蕩的天地。
天官被奉先與北武尊護在中間。奉先的結界將他們三人罩住才保住了他們三人沒被惡風吹走。隻是體內的噬仙散似乎因為剛才的運氣,再次加快了侵蝕的速度,他神識一晃,一口黑血吐出來。
紅衣女子陰淒淒的尖笑起來,那聲音甚至蓋過了所有的風聲和那群陰屍的嘯叫聲。她長袖一甩,從袖內飛出一片紫藍色的火焰,衝著天官他們三人就轟了過去。
像是冥界的幽冥之花一樣,紫藍色的火焰一簇簇的把整片大地點燃。那些陰屍在火焰之下一個個哀叫著化為屍水,屍水到處燒得地麵噗噗噗的吐著氣泡……
奉先長槍突然轟出,槍尖對著那紅衣女子的頭直直刺過去,槍身帶起的紫藍色火焰似被什麽東西燙到一般紛紛向兩邊撤退。金色的長槍勢如破竹,槍尖剛觸到紅衣女子的喜帕,喜帕就化為齏粉。
紅色的喜帕被挑掉,紅衣女子尖叫一聲往後退去。幽冥火焰也跟著她退回袖中。
待到她站定,轉過頭來,天官看到的是一張恐怖的臉。那女子一頭的黑發長長的飄在後麵,可是她沒有左臉,整個左臉都是黑色的骷髏,右臉臉色慘白,紅紅的唇,盈盈秋波的眼正驚恐的瞪著掀掉她喜帕的奉先。
“無顏!”北武尊大驚叫道:“你是無顏……你居然還活著!”
無顏並不理會北武尊!像是恨透了奉先一般,五指成爪,露出長寸許的紅指甲向奉先撲來。
奉先揮動長槍抵擋,無顏卻像是不要命一樣,揮著兩手,長長的指甲每揮動一次,都噴出暗綠的毒氣。奉先的毒氣暴發震得他的神識一蕩一蕩的,好幾次差點就被無顏掃到。
北武尊見準時機,駕起雲拉著天官往天上飛去。無顏一抬頭,袖內的幽冥之火轟的將他們的雲頭打下來,北武尊與天官未防備,兩人雙雙從雲頭落下來。摔得天官幾乎吐血,滾了好遠才停住。北武尊正要跑過去扶又被無顏一揮衣袖散出一片火光將兩人隔開。
“敢無視我!”奉先大喝一聲,一槍戳中無顏後背,無顏尖叫一聲硬生生的扛了一槍。
她似乎誌不在奉先,忍著疼痛拚盡全力,一團火就向著天官打過去。奉先與北武尊兩人大驚,都來不及趕過去。
眼見那團火就要擊中天官,卻被天外飛來的一滴水生生撲滅!
無顏見到那滴水,大驚失色,立即將身體轉過去背對著眾人。奉先趁機再次將長槍插入無顏體力,長槍生生從無顏胸中穿出,流出深綠色的血液!見有人來救,奉先也支持不住跪了下去。
“無顏!當年我饒你一命,並不是讓你留著殘體來傷害天官的!”水官慢慢降落在天官身邊,將她扶起。
無顏聽到水官的聲音,長袖攏起將臉裹得緊緊的。水官也不理會她,手上掐了個指訣,輕輕按到天官額頭。天官額頭閃出陣陣水色,隻覺得這水色慢慢從額頭侵入身體,無比受用。體內的神識也不再亂撞慢慢回歸於穩定。
“你呀!”天官見天官臉色回轉,搖搖頭:“我若再晚來一會,隻怕合我與地官之力再救你一次,你就變成幾歲的女娃娃了。”
天官不敢說話,看著不遠處的奉先,此時無顏的幽冥之火已經熄滅,北武尊跑過來扶著奉先,水官看看他們三人再看看無顏,一時倒不知道該先解決誰了。
天官望向水官,對他搖搖頭!
水官無奈,將天官扶著靠向自己肩前。掐個指訣一滴水向無顏飛去,無顏被那滴水擊中衝出去丈許,長槍從她身體抽出她冷哼一聲。那滴水正好射進無顏的傷口處,將傷口堵住竟不再流出綠血。
“無顏,你走吧!這次饒你性命,若下次再見你為惡,我將親手為你送葬。”水官淡淡說著。
無顏身體抖動著,從背後看去,她似乎在哭泣。下一刻她一伸手,一塊新的喜帕重新罩在頭上,她轉過身來對著水官輕輕一福,一蹬腿向後飄出消失不見。
天官略有些好奇,但此刻還不是該問的時候。她想過去看看奉先的傷,卻被水官牢牢的拉住動彈不得。
“若不是我在神州內感應到了天官的氣息,竟不知道你們居然躲到這裏來了。”水官淡淡看著奉先:“你這一劫已經避不過了,你還要拖著她和你一起嗎?”
說罷又轉頭冷冷的對天官說道:“你把我與地官當什麽了?奉先就這麽好?”
天官別過臉去不敢與他對視。
奉先也不說話,北武尊想開口也不知道說什麽。
水官繼續對奉先說道:“我收到地官靈識,你昨夜大鬧了三界二十八天。看來,就是為了引天官下界與你相見吧!你們兩在合謀什麽我不管,但如果你再任由她這樣胡來,隻怕她連今天都活不過去。”
天官想辯解什麽卻被水官攔住厲聲說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不知道?教你的那點微薄技藝不是用來毀自己身體的。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副神體是天界多少大賢耗費了多少精神才保住的?你若不珍惜,此刻我就一掌把你結果了,正好與奉先一起做個伴!免得,免得有人時時刻刻的為你的事擔驚受怕。”
說到此處,水官輕歎一聲,最終不忍心,牽起天官的手揉揉,像在安慰她又像在安慰自己。
“我與她的事已了!”奉先捂著胸前的傷口吃力的說道:“待此間事畢,我自會與你們一個交代,你帶她回去吧。”
天官聽到此處,掙脫水官的手跑過去立在奉先麵前。奉先舉著滿手是血的手在天官臉上輕輕撫摸,將她緩緩的拉到自己身前,用隻有他們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道:“我大劫之事必有蹊蹺,回到天界,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任何人的話都不要信。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行。”
說畢將天官輕輕推開,轉過頭去說道:“這就去吧,此去經年,一切保重。”
天官淚水已經止水住的流出來,可她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隻得轉身向水官處走去。
“等等!”奉先突然叫住她。
天官轉頭看著他……
奉先欲言又止,隨即笑笑:“算了!一切但憑天意!”
說罷也不理會眾人,向天邊飛去。
“嗚嗚嗚……”真到奉先飛得沒有影了,天官才跪到地上,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