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咫尺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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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崔公子被蔡知府厚待,留置府中,一意要與他結為兄弟。

    翌日,蔡大人派人用八百裏加急快馬將二楨十裏桃紅春風圖送到京師,聖上看了龍顏大悅。

    過二日,收到宮裏柳公公飛鴿傳書,說聖上秉燭夜觀,足足觀摩了二個時辰,嚷著要喧崔公子進宮,封他做官。

    知府大喜,當下便去告知崔公子。

    公子道:聖上打算封我做什麽官?

    蔡知府道:當今聖上興趣廣泛,琴棋書畫,蹴鞠、戲曲、無所不通,慣解風月,尤好字畫。聽柳公公說聖上打算封你為翰林待詔,陪侍左右。

    “翰林待詔是做什麽的?”

    知府笑道:“賢弟有所不知,這是新設立的官職,就是畫院學士,掌管翰林畫院。可別小看這職務,官居二品”

    崔進道:不急,成婚在即,反正一個月後將去京城會試,到時再去麵聖也不遲。

    蔡大人見他心思全在婚事上,對仕途倒不是很看重,不覺感慨,真個:自道臣是散中仙,天子呼來不上船。

    斟酌半晌,修書一封,用飛鴿傳於柳公公,托他周全。信裏大意說:崔公子偶感風寒,抱恙在身,又會試在即,希望聖上開恩,侍身體全愈,會試已了,便可進宮麵聖,聆聽教誨。

    鄴城一眾官僚見知府大人對崔進稱兄道弟,不明何故,紛紛來賀。

    鄰近蔡府,有一富家大豪情願讓出一座宅子,租賃於他以做婚房,租金分毫不收,隻求一幅畫作。

    在蔡夫人張羅下,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沒想到婚事卻在蕭大人那兒掐住了,非但成不了婚,連見芊芊一麵都不行。

    蕭傲得知妖精在城南槐樹山,翌日天明點起守備府三百精兵,與周守備趕至槐樹山。

    此處離那桃花莊隻相隔十裏,一個在南,一個在北。

    到了山腳,但見雲深霧繞,瘴氣彌漫,別說上山,隻那山腳處遍地沼澤,便似溝壑難以逾越。

    荒草過膝,無數毒蛇臭蟲隱於其中,找來當地幾個婆子卻無人敢帶路。

    原本想放火燒山,不想軍馬陷入泥潭,折損了十多號兵丁。那片濕地看似平常,人一踩上去便陷入其中,前鋒哭爹叫娘,瞬間便被臭泥吞滅。

    用牛油灑潑於荒草之上,點起大火,瞬間濃煙滾滾。沒想到山腳下還有一條陰河,火勢到了陰河便止住了,沼澤依然不能過去。

    蕭傲一籌莫展,看看天色將黑,隻得打道回府。

    將軍營,蕭傲喝退左右侍衛,自己一個待在帳中喝悶酒。

    他最大的煩惱不是這次行動,而是他祖上傳下來的法寶。

    小時候的記憶中,他爺爺的確有一樣鎮妖寶物,但不是斬馬刀,而是一把寶劍。在他八歲的時候還親自握過這把劍,家傳的斬妖劍法他也學過,但後來這把劍離奇失蹤了,一直到爺爺臨終時都沒提起過。

    當初他在連雲寨說那番話,不過是想穩定軍心。

    沒有這把劍,斬妖劍法頂多能護身而已,碰到法力高深的妖精能不能脫身都成問題。

    這是他心中最大的隱痛,他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夜色來臨,他將心事隱藏在夜色中。

    他喝了一杯酒,腦海裏浮現出白衣女子那姣好的身影,那曼妙的身姿。這女子好生奇怪,自從見了她一麵,總會不時浮現在腦海中,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起她…;…;

    殷捕頭沒去槐樹山,蕭傲讓他負責全城的治安。他與蕭傲不同,蕭傲將目光放在外部,定在槐樹山他卻將目光放在內部,鎖定在驛站。

    住在驛站的芊芊成了他嚴密監視的對象,他想不通蕭傲為什麽要縱容芊芊,明明知道她很可疑,為何卻不殺她。

    鄴城驛站,這裏位於北門,扼守交通要道,從驛站往北一條大道直通京城,過往的信使郵差,還有官員、眷屬都在這裏歇腳。

    這裏原本有三層樓,蔡大人上任又加蓋了二層。裏麵光廚子就有十多名,供應南來北往多種地方口味,另外還有表演歌舞的歌妓,伺候更衣的丫鬟。

    蔡大人將崔公子的喜帖發了出去,滿城皆知,他們結拜的事眾人也有所耳聞。對於蕭大人將芊芊姑娘安置在驛站,蔡知府還是滿意的,在成婚之前這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崔進從飯桌上下來便沐浴更衣,換了一身全新的行頭,鮮衣怒馬帶著魚兒急急趕往城北驛站,一心想見心上人。

    沒想到卻吃了閉門羹,出來接待的是殷捕頭。崔進是解元,現在又是鄴城的名人,自然不好強行拒絕。

    殷捕頭擋在門外抱拳道:崔公子,在下很理解你的心情,芊芊姑娘一切安好。你和芊芊姑娘將要成婚的事情滿城皆知,今大婚在即何必急於這兩天。按規矩大戶人家的女子足不出戶,你是讀書人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若是在下放你進去,難免會讓人說閑話,畢竟芊芊姑娘還沒出嫁。你就回去安心等兩天,等大婚之日洞房花燭再見,豈不更好?”

    這話說得崔進麵上一紅,“捕頭大人說的有理,在下就不進去了。不過能不能讓芊芊姑娘打開窗戶,小生在樓外看上一眼,也不枉此行”

    殷捕頭笑道:公子恁是多情,芊芊姑娘在裝扮,你知道一個姑娘化起妝來沒完沒了,時間沒個準。我是個粗人不懂什麽,不過好像有句詩詞叫什麽來著…;…;”

    他一拍腦門,“哦,對了,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公子還是請回吧,蕭大人就相當於娘家人,到時候會風風光光把她送還給你。

    崔進碰了個軟釘子,還真沒法子,隻好一步三回頭的回來。

    芊芊在樓上見了幹著急,雖然她在驛站養尊處優,好吃好喝的呆著,可是並不讓她出去。誰知蕭大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剛打發走公子主仆二人,一台大轎又來了。這回是蔡夫人帶著三個丫鬟親自趕來了。

    夫人下了轎帶了丫鬟進來,殷捕頭趕忙讓人奉茶,二人在大廳坐下說話。

    夫人問:“聽說我家弟妹花容月貌,特地過來看看,怎麽沒見芊芊姑娘?”

    殷捕頭麵色發苦,“啟稟夫人,芊芊姑娘在樓上化妝”

    夫人道:既是如此,我便上樓去看看。

    殷捕頭:夫人別急,先喝了這杯茶,一會兒芊芊姑娘就下來,小的叫人去說一聲。

    說完他來到後院,把喂馬的傭人叫過來,在耳邊低聲囑咐了幾句,“快點去,照我說的做,別誤了事”

    直到那傭人出了門,殷捕頭才又回來陪夫人說話,茶換了三盞,芊芊姑娘還沒見下來。

    夫人不等了,執意要上去。殷捕頭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牙一咬實話實說:“夫人,你不能上去”

    蔡夫人已看出不對頭,柳眉一豎,怒道:放肆!殷捕頭,是不是這幾天升官了,沒把知府大人放在眼裏了。

    “不是,不是…;…;夫人,千萬別誤會,屬下之所以攔著你,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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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吞吞吐吐到底想說什麽,難道她是妖不成?”

    這時門外二人闖了進來,二個女人,一大一小,一胖一瘦。瘦小的是個丫頭,胖的像個水桶,就像一坨肥肉,臉上不要錢一樣擦滿了脂粉,一邊走脂粉一邊往下掉,正是獨眼龍的壓寨夫人大奶奶。

    “她不但是妖,還是殺人凶手,夫人,千萬不能去”,胖女人急急道。

    蔡夫人吃了一驚,“殷捕頭,她是什麽人,怎麽闖進來了?”

    殷捕頭:回夫人,她是連雲寨被擄去的壓寨夫人,那個小的是她的通房丫頭。

    胖女人道:我們不是有意闖進來,隻是看到外麵的大轎子,知道夫人到驛站來,我們是來向你告狀的,告的就是那妖媚子芊芊,我要告她謀殺親夫。

    蔡夫人畢竟是太師的女兒,從小知書達禮,對官場的訴訟也略知一二,見了這兩朵奇葩倒好笑了。

    “你們居然要找我打官司,那好今天我就做主,傳原告來”,蔡夫人在太師椅上一坐,不怒而威。

    原告芊芊很快帶到。但見樓上下來一人:盈盈嫋嫋,凹凸有致,翠衣薄紗如花豔,柳眉鳳眼俏佳人五官玲瓏精美,麵似桃花,珠圓玉潤。舉手投足如行風拂柳鳳目含春似出水芙蓉。

    蔡夫人眼前一亮:早聽說妹妹花容月貌,今日一見,果然畫兒一般標誌,怪不得崔公子說你是小家碧玉,絕世佳人。

    那胖女人二手叉腰道:“夫人,千萬別被她外表迷惑,她是妖精,藤妖所變。不隻侍從,小的丫環親眼看見了,小的告的就是她謀殺親夫”

    芊芊也不跟她吵,躬身一禮,向夫人道個萬福:“小女子是被人冤枉的,一切全憑夫人做主”

    蔡夫人對她的表現很滿意。

    她看向胖女人:“你說,誰是她的親夫?”

    胖女人道:夫人,連雲寨大當家天大錘子獨眼龍就是她的親夫,他們一起拜過堂的。俗話講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沒想到新婚之夜,親夫被她殺死在床上。

    看來這二人想興師問罪…;…;

    謀殺親夫?好笑了,獨眼龍也算親夫?

    這話根本不值一駁,事情的原委蔡夫人也略知一二。

    芊芊麵向胖女人道:“你與賊首夫妻多年,感情深厚,如今他死了你很傷心,小女子不跟你一般見識。我是人是妖,蕭大人在連雲寨已用寶刀試過,你是不是還想讓他再試一次?這話說得平平淡淡,卻有理有據。

    蔡夫人惱道:“混賬東西,芊芊姑娘傍晚時分被賊人擄去,這也算拜堂成親?別說人不是她殺的,就算是她殺的也是為民除害,應該重重嘉獎”

    “倒是你說什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到有意思。看樣子你與親夫獨眼龍是一條心,來人,給我掌嘴,撕爛這個臭婆娘”

    二名差人立刻上前,揮起竹板“啪啪”往胖女人臉上招呼。胖女人大呼鬼叫,嚎啕大哭。

    小丫頭以手捂臉嚇得不敢說話。

    殷捕頭急得直挆腳,芊芊姑娘欠身道:“夫人高抬貴手,把她轟出去得了,別讓她壞了夫人的心情”

    隻這一句話,胖女人如蒙大赦,殷捕頭沒好氣的把她倆哄了出去。

    夫人比芊芊姑娘大不了幾歲,看著眼前美玉一般姑娘,越看越喜歡。拉著芊芊姑娘的手上了閣樓,姐妹二人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