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老張可能是個高人
字數:3168 加入書籤
一般說來,端陽時節,南方多少會下些雨的。但臨安城卻無下雨的征兆,天氣很好,在秦鬆的經驗中,是有些反常,但也沒什麽,六月飛雪的現象都有,何況端陽節不下雨呢,自然現象永遠是不可琢磨的。
秦府的露天草地裏,開始熱鬧起來,許多人來到秦府,都在為端陽詩會做準備,看來秦木會很重視這場詩會,不但請來了大夏朝的文界翹楚李易安,臨安城裏及周邊之地的大儒,譬如紹興府的,平江府的、甚至建康府,都如數請來。
秦木會費如此大的心思,自然是將端陽詩會,將國事來操辦,為他自以為是為君憂為民想的求和戰略正名,做足輿論上的文章。
自然也有一些民間孤傲之士,道不同的朝野大儒,是不屑參加這樣的詩會的。這也沒甚要緊的,沒有話語權的人,即便是文之大儒,最多在小範圍裏發發牢騷,孤芳自傲一番,興不了風也作不了浪。
秦鬆用過早膳,又在房內欣賞了李易安賜給他的墨寶一番,便帶著梅兒來到秦府的草坪裏。大抵是想結交、認識一些名流名宿,做為一個現代人來說,知道人脈關係的重要性,說不好那天自己落魄時,就會被某個結識的人拉上一把,助上一臂之力,是謂貴人相助。
王婉容正陪李易安,還有幾位中年男子,圍著一木桌,有說有笑,估計是在暢談端陽詩會的構想、主題,間或即興吟詩做賦一番,這也是文人相聚常有的事,總之,氣憤是很融洽、歡快。別的一些桌上,自然也是圍著一些儒雅之人,和王婉容一桌的情形大致一樣的。
王婉容本來笑容可掬的臉,瞥見秦鬆後,頓時陰沉下來,用眼狠狠地剮著秦鬆,恨不得食其肉一般。秦鬆本想走進草坪,聆聽大儒們的高見一番,見王婉容如此神態,別放棄了那念頭,裝著是路過的樣子,朝大門處走去。
西湖邊上較之府裏,就民間平民化許多,遊人依然許多,三三兩兩地很悠閑地在湖邊漫步,於臨安城裏的人來說,西湖就不是一處絕妙的風景,看多了自然就膩,或者是麻木了,隻能當作一個休閑的去處。
對於外地慕名而來的人來說,西湖就是一處風景名勝,對西湖裏的一切,都是驚喜萬分,某處的堤欄之上,憑欄一個神情有些憂鬱的讀書人,望著湖,湖裏的荷,荷擁著的畫舫,遠處的山,山上的塔,想想有關西湖的傳說,間或又望著白堤、蘇堤發呆,想象一番白、蘇二人修建長堤的場景。
老張的茶攤、棋攤永遠都有許多人,象棋這玩意兒,有時看棋遠比下棋來得爽。象棋旁邊無啞巴,即便棋藝未必比下棋的高多少,甚至還不如,但看到一著妙棋,而身於棋局之中的人又沒看出來,自然會說上一番。盡管下棋的雙方,在棋局開始的時候,就向旁邊看棋的人打了招呼,旁人不許多嘴。
如此這般,難免就會吵起來,麵紅耳赤之際,調子就會高起來,棋局中的一方,通常會將一顆棋子重重地摔在棋盤上,口中多半會說,你厲害,你來。如果旁邊說棋之人,性格溫和的,也就是再不出聲,遇見性格暴躁的,當然是挽挽衣袖,坐下來,口中說道,來就來,還怕你不成。象棋的樂趣,大抵就是如此。通常這個時候,老張就充當那和事佬,給眾人笑嗬嗬地續上茶,口中會和氣地說道,找樂兒找樂兒,不鬥氣,輸贏都是個樂趣。
秦鬆問老張要了一壺茶,躺在靠椅上,邊喝茶邊看西湖裏的風景。梅兒則坐在堤欄之上,背對著秦鬆,偶爾回過頭來,給秦鬆一個俏皮的笑。秦鬆見先前單獨蕩漾在湖中的畫舫,這會已被人連在一起,形成畫舫群。
老張提著鐵壺,給秦鬆的壺裏將茶續滿,笑著對秦鬆道:“秦家少爺,許久不見你來,今日有時間哩。幹甚隻在這裏喝茶賞景,去和他們殺上幾盤,尋個樂趣啊。”
秦鬆側臉看著老張道:“我若再去下棋,怕得將你這棋攤上的人,都得得罪哩,那幫老夫子,對我的當頭炮開局,甚是詬病,居然有人扯到儒家禮節、為人品性上來,我也是醉了,還是不和他們下為好,喝喝茶、賞賞景,落個清淨甚好,嘿嘿......”
老張嘿嘿一笑道:“說得在理,這人愈老,就會愈古板、較真、講究,品性和小孩一般,小氣、自私、輸不起,終究是沒看透這人生呐,百年之後,一切皆浮雲,幹甚還要對諸事憤憤不平,幹甚還要爭個輸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淡定從容地享受人生不好麽,搞不懂哩。”
秦鬆坐起來,看著身旁的老張道:“老張,你能有如此見地,實令在下欽佩哩。古人雲,大隱隱於市,我懷疑你是隱於這臨安城的高人。敢問高人,對大夏朝的當下局勢怎麽看?”
老張在秦鬆旁邊的一個木椅上坐下來道:“秦家少爺,如此錯褒老兒,可真羞煞老夫也。老兒不過是這臨安城裏萬千老兒中的普通一個,絕非甚高人。不過少爺問到這天下局勢,老兒也是躊躇得緊。於小家來說,倒是希翼過這般安逸富庶的生活,於大家來說,如今是殘國破家,北方蠻夷的鐵騎肆意踐踏我華夏文明,實叫人憤慨、揪心。不過,治國平天下,是少爺的父親秦老爺等思量的事情,小老兒能夠做到修身齊家,就很不錯了。”
秦鬆眼睛一亮道:“此言差矣,老張。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傾巢之下豈有完卵乎。這家國天下事,並非隻是帝皇權臣之事,而是天下人之事。”
老張也來了興趣,道:“聞少爺之言,似有那複地強國富民之誌,可有甚具體打算?”
秦鬆趕緊擺手道:“沒有沒有。你也知道,我雖是秦府的少爺,不過是庶孽出身,爹不管娘不親的,稍不謹慎,就有被掃地出門的危險,那能還有那鴻鵠之誌,從未思過從未思過。再說我秦傲雪的稟性,在臨安城裏,是人盡皆知的。”
“哈哈.....”
“哈哈.....”
秦鬆看著西湖裏的畫舫一艘一艘地拚湊起來,不禁有幾份好奇地問道:“老張,這畫舫一艘一艘地蕩漾在湖上多好,幹甚要將它們拚湊起來?”
老張看著湖中的畫舫道:“估摸是為了端陽詩會吧。去年的端陽詩會的主題是抗金、收複失地,效果很好,凝聚了人心。不過,這朝廷的政策,也如牆頭草一般,朝令夕改,都是常有的事情,今年的主題是甚,還真不好說哩。”
秦鬆正欲將秦木會給端陽詩會的定調告之老張一番,卻見一隊官兵,從南麵向這邊疾駛而來。老張則是臉色微微一變,密切注視著官兵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