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初露品性於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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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衝、趙羽已經上套,接下來,便就是等待。有些事情,欲速則不達,操之過急,心境便會叫人瞧了去,功虧一簣,煮熟的鴨子飛了,也是常有的事情。這二、三日,秦鬆不去城中閑逛,躲著楊衝、趙羽,讓自己的這份神秘感,常駐楊、趙二人的心間,對秦鬆是很有利的。總呆在秦府,自然也是無聊的,秦鬆便又去西湖邊上,老張的茶攤,喝茶賞景。

    西湖已恢複往昔的景色,多艘畫舫,蕩漾在湖裏,古箏、琵琶等樂器的樂調,不絕於耳。成群的水鴨,遊成一條直線,旋即又四散開來,三兩成群地在荷花叢裏嬉戲。遠處的一艘烏篷船頭,一個戴著草帽的男人,正將漁網撒向湖麵。除了岸邊,隨波蕩漾的,幾根燒的烏黑的木頭段子外,再也找不到,騷亂的端陽詩會留下的任何痕跡。

    岸邊,自然有有人在遊玩觀景,一些小販,在向遊人,兜售糖葫蘆、甜糕、芽糖。一個手藝人,將棕葉紮成蜻蜓、螞蚱、小蛇,也在向人兜售。老張的茶攤,依舊圍著許多閑人,一個棋技頗高的老頭兒,正誇著海口,在挑戰眾人。

    老張提著長嘴鐵壺,給秦鬆續了些茶,道:“秦少爺,不去殺上一盤,老瞿,真的是囂張.....”

    “老張,真不曉得朱喬年的住處?他不住靈隱書院?”秦鬆側臉問道。

    “哈哈”老張笑道:“秦少爺,事情過去了好些日子,還記在心上?老兒看秦少爺,性情豁達,並不是那,小氣計較之人啊。”

    “老張,你莫捧獎我。”秦鬆看了一眼老張道:“這人,被當了槍使,心中自然是不快的,那日,若我曉得,你和朱喬年,本就是舊好,看我不...嘿嘿,砸了你這茶攤。”

    “哈哈,秦少爺要砸老兒的茶攤,隨時便可啊。”老張瞥了眼,正牛皮轟轟的老瞿,又道:“秦少爺,去和那老瞿殺一盤,老兒,也是見不得,如此張狂之人。”

    老瞿的囂張言語,秦鬆也是聽進了耳裏,心裏雖也稍稍厭惡,但並有去和他,殺上一盤的想法。茶攤上的人,盡是臨安城裏的閑人,身處皇城腳下,自然對家國大事,多了一份關切。兩個年輕人,對這天下局勢,是戰是和,意見相左。那主戰的小子,雖長得高大彪悍,偏偏嘴笨,口才不行,說不過主和的那小子,麵紅耳赤之際,便爆出了粗口,娘希匹的,你再叫喚叫喚,看老子不捶死你,你個貪生怕死的孬種。

    主和的小子,自然受不了這惡氣,就欲上前和主戰的小子,搏鬥一番,好在被眾人扯住了。老張又充當起和事佬,說,意見相左可以,但對事不對人,莫為這點小事,傷了和氣。眾人也皆說,鄉裏鄉親,可別為這點小事,生出仇怨來,不值得。家國大事,本不是我等平民百姓該操勞的,隻不過,過過嘴癮,萬莫當真。

    端陽詩會的餘波,在西湖裏已了,但在民間渙起的漣漪,看來還在持續發酵。兩個小子,在眾人的勸導下,便不再爭吵,隻是都氣氣地站在那裏。彼時,老瞿瞥了一眼主戰的小子,說道:“你小子,就是年輕氣盛,好好享受,當下安寧的生活,不好?打仗,是要死人的。老夫,也是主和的。”

    對是戰是和,秦鬆內心,是不偏向那一方的。戳竄楊衝、趙羽,就是想借助二人的財力,去做生意,賺些錢,萬一臨安城陷的時候,好有錢跑路。但聽了老瞿的話,很不舒服,秦鬆也是愛棋之人,下棋就是兩軍對壘,殺過你死我活,下棋之人,應都是有血性的,該有致對方於死地而後快的心境。

    老瞿牛皮轟轟,口出狂言,聲稱打遍西湖畔邊象棋界,而無敵手。秦鬆本以為,此人血性方剛,肯定是力主抗戰的,居然是求和策略的擁躉,心裏便又多了份厭惡和輕視。又見老瞿擺著一副老而尊的麵孔,心中便更加不快,秦鬆起身,在老瞿的對麵坐了下來。

    “嘿嘿,公子,是要和老夫殺上一盤麽?”老瞿挑戰了許久,都未有人敢前來應戰,此刻居然來了個自取其辱的毛頭小子,心裏倒有些驚喜。

    “自然。老先生,請擺棋子。”秦鬆淡淡地道。

    老瞿本是個自負之人,加之很自信自己的棋技,自然不會先擺放棋子,而是高高在上的,叫秦鬆先擺。秦鬆也不和他客氣,將白子啪啪地擺在,自己一方的棋盤上。象棋的規矩是白子先行,待老瞿擺好了棋子後,秦鬆啪地一聲,將“炮”放在中心位置上,來了一個當頭炮的開局。

    老瞿本是一臉笑容的臉上,旋即烏雲密布,嘴唇緊抿,眉頭緊蹙,眼中放出狠光,眉宇之間,透出殺氣,並未對秦鬆的,中心炮開局,提出異議,心中所想的是,盡快將秦鬆殺個落花流水,讓其自感恥辱。為了防止秦鬆,下一著,就將自己的軍,老瞿自然是來了個馬起跳,來應對。

    雙方下至第十三著棋後,老瞿臉上已是熱汗涔涔,口中開始喃喃嘀咕起來“年紀

    輕輕,那有...那有如此,開局...開局下棋的。一看,就是缺少...”。秦鬆並未理會老瞿的嘀咕,而是按著棋盤中的局勢,步步下著狠招。秦鬆下完第二十一著後,老瞿臉上有汗珠滾落,眼睛死死地瞪著棋盤,卻不敢挪動棋子。

    圍觀看棋之人,大抵都是懂得象棋之術的,都可看出,這盤中棋局,老瞿無論動那顆棋子,都必死無疑。有好事者,口中便發出了嘲諷之聲,老瞿啊,下子啊。老瞿,你可是打遍西湖畔象棋界無敵手的高手噢。嘿嘿,老瞿,不會投子認輸吧......

    老瞿瞪了起哄的人一眼,又看著棋盤,無招可破,此居已輸,麵露尷尬,訕訕對秦鬆道:“公子,你的授課先生,和父母,沒...沒教誨你,凡事...凡事要以禮為先麽。”

    “老先生,你不就是說我,弄了個當頭炮的開局麽,這象棋,本就是兩軍對壘,所有棋招,皆奔勝利而去。楚河漢界劃定,雙方便是敵人,戰場之上,對付敵人,還須講究禮節麽。莫不是,想我學那宋襄公之仁,待你將車、馬、炮、卒,都攻到我這邊來,且擺在有利的位置上,我再和你戰?”秦鬆瞟了一眼老瞿,將雙手向前一揮道:“那我還下個卵啊,不如將帥,直接給你擒掉算了。”

    哈哈...眾人大笑。彼時,楊衝、趙羽,正駕著馬車,路過茶攤,見秦鬆在下棋,大聲喚叫著秦鬆。秦鬆起身,朝二人走去。

    老瞿望著秦鬆的背影,對正給他續茶的老張說道:“老張,這是誰家的小子,品性不行......”

    老張道:“老瞿,他可是秦府少爺,當朝宰相秦大人的小兒子哦。”

    “哦..”老瞿昂著頭沉吟道,覺得自己剛才的言語,又似有些欠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