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中秋冷血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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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折騰之後,秦木會請諸葛秋上了馬車。前麵開路的仍是那隊衣著華麗的夏朝兵士,諸葛秋代表金朝皇帝完顏亶,前來和夏朝議和,夏朝按最高規格接待。秦木會、諸葛秋的馬轎後麵,跟隨的是金朝護衛士兵,最後是夏朝布防運河碼頭的士兵,押著張名楓,跟隨著隊伍緩緩前進,朝臨安南邊的皇城開去。
太陽落入西麵的山坳之下,天色黯淡下來。傍晚的秋風,將略顯枯黃的蘆葦、芭茅、雜草吹得擺動,蘆葦、芭茅的頂端有花絮吹落,運河碼頭清靜下來,幾十艘木船停靠在碼頭之下,與白日的繁華相比,此刻已透出幾份蒼涼。彭疤子見官府的人散去,急忙吩咐碼頭工人裝卸白日裏耽擱的貨物。楊霸和彭疤子招呼一聲,一臉焦急地朝禦街裏跑去。西邊的蘆葦叢中,躥出幾個黑衣人,快速速朝西邊奔去。
官府的隊伍,走到禦街中段時,天已黑了下來。禦街裏已是燈火闌珊,家家戶戶,已將火紅的燈籠點亮,禦街裏行人稠密,加上避讓官府的隊伍,人們都擁向街道的兩邊,就顯得更加擁擠,人聲鼎沸,熟人之間交流,得比平時提高些分貝。遠遠的東邊天空,已映出大塊的橘黃,那輪滾圓的月亮,就要從山巒之下升上來。待得官府的隊伍過後,人們又湧進街頭。
秦記錢莊的後院,隻月桂樹上,亮著兩個小燈籠,月亮還未升出來,院子裏有些暗淡。一條常桌已在院中擺好,上滿擺放著一碗碗燉好的豬腳、雞、鴨、魚、肉,秦鬆是想來一個月光晚餐。高圓圓的古箏,已從閣樓上搬了下來,正身著一襲白裙,在調弄樂調。林若兮、仇千雪、玉兒、梅兒,在坐在石凳上說笑。
“南頭的杜家裁縫店,裙子做得好,仇姐姐,哪天我陪你去看。”
“是麽,林妹妹,帶上我呀。我也想訂做一套秋裙。”
“高姐姐,小相公不是給你做了幾套裙子麽。唉,這妻和妾,就是不同啊。不但身子邊邊都挨不到,連套衣服都沒有...”
“嗬嗬,林妹妹,今晚叫相公去你房間,其實...其實我才苦哩,你是不曉得...”
“嗬嗬,兩位妹妹,這話還是私下裏說吧,還有兩個小丫頭在哩。”
“咯咯,你們說你們的,我和玉兒姐甚都沒聽見。就是,我都有些餓了,這楊霸大哥,怎麽還不來。”
眾人都在盼望楊霸到來,好開始秦記錢莊後院的浪漫月光晚宴。楊霸飛快地奔了進來,空中叫著“秦兄弟,不好。”楊霸一直以來行事穩重,秦鬆見他如此慌張,不禁心中一驚,肯定是龍陽那邊出事了,一把拉住楊霸。
“楊兄,慢慢說,別慌。”
“恩公出事了,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老張?”
楊霸點點頭,將碼頭的所見所聞,給秦鬆說了一遍。秦鬆在院中來回走動,老張算是個老熟人,來大夏朝沒幾天,就和他相識。從去歲的端陽詩會後,秦鬆就覺得老張不簡單,感覺有一種神秘覆蓋在他的身上。想不到今日隻身刺殺金國使者,這種孤膽英雄的氣魄,令人敬佩,但這種以卵擊石的做法,叫人無法接受。救肯定是要救的,怎麽個救法,秦鬆一時還想不到好的辦法。
“嘁!楊霸,你就不是個男人,看見自己的恩公被官府抓走,你竟然沒挺身去救?”仇千雪嘲諷楊霸道。
“你...我楊霸是怕死的人麽,隻是...隻是被彭疤子按住了。”楊霸有些委屈。
“好了,仇姐姐,楊兄的做法是對的,逞一時之強,到頭來吃虧的是自己,也是一種魯莽漢子的行為。圓圓你陪仇姐姐先吃飯,我和楊兄去趟靈隱書院。”秦鬆吩咐道。
“我也隨你們去,遇到情況,也好幫你們一手。”仇千雪走過來,三人朝門外走去。
“相公,你們當心呐。”
“哎呀,浪漫的月光晚宴泡湯啦。”
一輪圓大的月亮從東方升起,那色冷如雪。臨安城的諸多人們,在西湖畔邊看月賞景,過一歲一回的中秋佳節,西湖裏的畫舫,燈火輝煌琴聲纏綿。三條人影跑進西側的森林之中,一群白衣人,從森林之中,奔跑出來。
“我勸導過,但老張心意已決。老朽也是沒甚辦法,讀書人,心中都有孤膽英雄的夢想,都有拯救家國天下的情懷。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說句趣話,人來到這個世上,誰都沒打算活著回去。名楓對朝廷曾給予厚望,如今朝廷對金稱臣,憑名楓的性格、遭遇,他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他希望,以他悲壯的死,來喚起麻木人們的一點覺醒。”
秦鬆問:“老張究竟是怎樣一個人,他又遭遇了些什麽。”
“名楓是舊都汴梁西郊人氏,家境殷實,有良田千畝。名楓從小誌向遠大,一心想為國為民貢獻自己的力量,從小發奮讀書。我與他,也是在汴梁趕考時相識,生不逢時啊,我們正在汴梁備考,金賊打了過來。名楓家人,被賊人誅殺殆盡,特別...特別是和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娘子,被賊人輪三日而死,三日呐...整整三日,我等都不敢回想那慘象,更何況名楓。野蠻啊,畜生不過弱肉強食,有思想的野蠻畜生,幹出的事比畜生喪盡天良百倍......”
回去的路上,楊霸、仇千雪憤慨不已,不時地用腳踢腳下的土。
楊霸道:“秦兄弟,我們去龍陽吧,這國無望,早日起事為好?”
“楊兄,這是大事,不可想得簡單。得周密謀劃,一切周全後,才能揭竿而起。如今我們的力量,怕不及你的族兄的十分之一,要汲取你族兄的教訓。”
“你的意思,還得等。”
“得等。”
楊霸又問道:“救恩公之事,兄弟可有辦法?”
秦鬆道:“還未有頭緒,今日已晚,明日再想辦法。”
楊霸道:“我楊霸這條命,是恩公和兄弟給的。倘若實在無好的辦法,我楊霸隻身去劫獄,也要救了恩公。”
“衝動的男人,不是一個好男人,”
“嗬嗬,仇姐姐說得對。”
戌時未到,除了湖裏中畫舫,還有隱約人聲外,西湖邊空無一人。秦鬆三人覺得是出了事情,趕緊往城門方向趕,快到城門處時,見一對官兵從南邊而來,踏步朝北邊而去,想是巡邏西湖。三人進了城中,卻見禦街裏,站滿了士兵。禦街兩旁的商戶,都是大門緊閉,大街當中狼藉一片,能見片片血跡,士兵不時地從小巷當中,押出一群人來。
秦鬆三人,快步走進錢莊,見高圓圓、林若兮、兩個丫頭,坐在院中,模樣成驚恐之色。
秦鬆問道:“街道裏發生了什麽?”
“好恐怖啊。官兵四處抓人,打人,有的人的頭都被打破了。”梅兒害怕地說道。
看來這夏朝,將最後一絲遮醜的底褲都撕掉了,對學生和愛國民眾痛下了殺手。秦鬆吩咐眾人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一個人坐在月桂樹下,秦鬆尋思,看來得采取一些尋常手段,加快自己的偉業步伐了,如此厚顏無恥的皇帝、奸臣,不是改良就能拯救的。
高圓圓的窗戶邊,一條人影貼在窗戶裏麵,一陣後,人影走開,燈也熄滅了。秦鬆起身欲回自己的房間,林若兮一襲白衣,如鬼一樣跳到他的跟前:“相公,我怕,能不能...今晚你...能不能,去我房間去睡?”
“真怕,還是別有企圖?”
林若兮輕聲道:“怕當然是真怕,別的企圖,嘻嘻,也有...”
林若兮的房間內,秦鬆站在床邊,厲聲對站在身前的林若兮道:“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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