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7章 秋風蕭殺話悲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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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佑九年。八月十六。

    臨安城中的戒嚴,仍在繼續,在黎明時分,另一隊剛來的官兵替換了戒嚴了一夜的官兵。昨日晚間,散落在街道裏的燈籠,商戶牌匾,撕碎的衣衫,都清理幹淨,街道裏的血跡,也用水衝洗掉了。

    晨空中,是一層一層灰白中帶黑的陰雲,可以預見,這是一個陰沉的秋日。戒嚴的士兵,腰挎戰刀,神色肅穆地在街道裏走動。片片早枯的樹葉,從樹下掉落下來,又被晨風卷起,朝遠去飄蕩而去。小巷中,漸有菜農擔著擔子,走出來,在小巷和禦街的接頭處,多會遲疑一下,然後挑著擔子走進禦街,眼也不多旁看街道裏的士兵,而是腳步匆匆地朝北邊的菜市場走去。禦街兩旁的商戶,漸漸將門打開,大都會看看禦街裏的情況,臉色都不是很好,昨日夜裏的打殺場景,多半還清晰地停留在他們的腦中。

    辰時過半,整個臨安城,又如往日一般,沸騰起來,皇城在人的活動中,變得有了動感。禦街裏,嘈雜的人聲,將從昨日夜間蔓延而來的悲涼掩蓋。戒嚴的士兵,不會為難安分守己的民眾,隻是用甄別的目光,注視著混雜在人群中覺得可疑之人。交易談妥的言語,討價還價的商討,店鋪夥計的吆喝,人與人的隨意閑聊,潑婦和刁民的扯皮爭執...

    破山河在,生活要繼續......

    南郊鳳凰山腳的皇城,金碧輝煌,雍容華貴。夏金兩國的和盟儀式,在祥和歡快的樂調曲中緩緩開啟。皇宮園林中的草坪上,鋪上了紅綢,整座園林裝飾得也奢華大氣。夏朝的皇帝坐在正北的位置上,遠遠地看著金國使者諸葛秋踏步而來,他前方右邊,坐著以秦木會為首的一幹大臣。

    皇帝率一幹大臣站起,腰微躬迎接金國使者。

    夏朝皇帝拜金國使者:“夏,恭迎使者大人,請坐。”

    諸葛秋瞟了瞟夏朝皇帝,坐在正北位置上,一幹隨從坐在他的左邊。夏朝皇帝平坐在諸葛秋的右側。和盟簽約儀式正式開啟,雙方的禮儀,將早已撰寫好的文書,遞到皇帝和諸葛秋的手中。二人提筆簽下名號,蓋上國印,然後交換和盟文書,又簽名蓋印,爾後雙方站起來,交換文書。夏金兩國的臣子、隨從,全都站起來,見證這曆史性的一刻。

    夏朝的禮儀,拖長著口音道:“金夏兩國和盟儀式畢,禮炮鳴響,管樂奏慶,歌姬載舞。”

    皇宮園林中的管樂紛紛奏起,舞女們婀娜地走到紅綢鋪就的地麵上,載歌載舞。鳳凰山的皇家禮炮,鳴響三聲,振聾發聵。臨安城裏的人們,紛紛抬頭張望,禮炮衝向天空裏爆炸後的煙霧。

    夏朝皇帝和臣子,全都一臉喜色。諸葛秋的金人隨從,則都被夏朝歌女的美貌和舞姿迷倒,全在用猥瑣的眼色追逐歌女曼妙的身段。

    隻有諸葛秋,一臉冷冷地坐在皇帝的右側,偶爾茗一口茶,對於美姬們的美貌、舞蹈,並未露出濃厚的興趣。

    皇帝麵露喜色地問道:“使者大人,你尊屬貴族哪個部落?”

    諸葛秋淡淡地道:“我是漢人,汴梁人氏。”

    皇帝微微一怔,道:“呃?!久聞金上通曉金漢兩文,崇尚漢製,今施仁天下,與我朝和盟,免天下戰亂,予蒼生安定,此無量功德,定有使者大人等我漢豪傑的功勞。望大人北歸之後,諫金上,我朝願和貴朝,和盟萬代,結千秋之好。”

    諸葛秋看了眼皇帝道:“皇上,從今日後,我諸葛秋還可常回故土汴梁,而你,怕此生再無望了...”

    “這個...呃,也是。”皇帝臉色白紅重疊,又道:“我...我已無意再回汴梁,請使者大人放心,也煩請使者大人上奏金上,夏願和金,按盟約,修萬世之好。汴梁等中原之地,有...有使者大人等我族豪傑可回,我漢...文明,仍是有...有根基的。”

    “哈哈......”諸葛秋仰天長笑。

    .......

    秦記錢莊後院,秦鬆蹙著眉頭坐在石凳上。高圓圓、仇千雪坐在他的對麵,楊霸則是暴躁地在院中走動。

    “楊霸,你可以坐下來麽,你都走了一個上午,不累?”仇千雪是憋了許久了。

    楊霸停下,昂頭,瞪看眾人,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秦鬆也叫楊霸坐下,焦慮並不能解決當下問題。楊霸並未坐下,而是斜靠在院中的一棵小樹上,眼睛緊緊瞪著進院的那扇小門。

    進院的小門被推開,楊霸眼睛一亮,將身子離開小樹,見是林若兮走進來,又滿臉失落地將身子靠在樹上。林若兮用眼睛笑著看眾人,見眾人臉色都不好,便走過來,坐在高圓圓的身旁,看了眼奏著眉頭的秦鬆,拉著高圓圓的手道:“姐姐,我...曉得你的苦楚了。”臉上泛起絲絲紅暈。

    高圓圓媚眼中透出一絲亮光:“相公昨晚對你做了...做了甚麽?”

    林若兮咬著下唇,嘴角泛有笑容道:“做了...做了對姐姐做的那樣事情...”

    仇千雪不知二人說些甚,道:“能說出來麽,二位妹妹,這被人當麵說著不可知的秘密的感覺,真的不好。”

    “嗬嗬,仇姐姐還是莫曉得為好。”高圓圓道。

    秦鬆狠狠地掃了一眼林若兮,林若兮則挑釁地對秦鬆笑。

    “傲雪!”楊衝推開進後院的小門,叫著秦鬆。楊霸見楊衝到來,立直身子,一臉的期盼。秦鬆站起來,道:“楊衝,打聽得怎樣?”

    楊衝走過來,衝三位女子一笑,然後拿起石桌上的茶壺,喝了一口,啊地爽了一聲,道:“打聽清楚了,關在長興島上。你們的這位朋友,犯的事太大,怕...怕不好營救。”

    夏朝太祖,為部下逼迫,黃袍加身,做了皇帝。太祖深知兵禍後果嚴重,他能被部下逼迫身穿黃袍,他的部下亦能被部下之部下逼迫,而謀千秋之事。建國始,太祖就在革除這一禍端,自杯酒釋兵權後,太祖的重文抑武的國策,如國之骨血,延綿至今。凡事都有弊利兩端,夏朝文人學子,仰仗太祖國策,大肆議論國策國事,因言不獲罪,猛烈抨擊朝政,這對夏朝的前進和政製的改革,起到一定的鞭笞作用。如今夏朝皇帝要遮醜蓋羞,頒布了妄以國事者罪的律法,才有了昨日夜裏打殺書生的一幕。

    楊衝又說道:“書生們,或許還有救,你們的朋友怕真的......”

    “他娘的,豁出了這條命,也要去救恩公。”楊霸說完提刀就走。

    “楊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