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別隨便死在我的房間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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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吻封景的唇,與其說吻,不如說撕扯。開裂的唇角滾出濃重的血腥,蔓延在這間絲毫沒有情調的越野車裏。
如果說,蘇清豪帶給我的恥辱像一貼煩躁的小廣告。那我得用怎樣的鋼刷衝洗這一段血肉模糊和有皮沒毛?
我需要麻醉,需要鎮定,需要短暫的渴求和幻痹。除了封景那宛若毒品一樣的注射,別的,我找不到!
可是這一次,封景並沒有很好地回應我。他像一尊蠟像,月色傾瀉他棱角分明的臉龐,淡茶的眸子裏盡是捉摸不透的暗光。
我的吻,胡亂而沒有法則。像寒冷冬夜裏饑渴覓食的母貓,狠,準,但叫得淒厲,聲聲無措。
我不甘心自己吻技節節下風,於是伸手去剝封景的紐扣。一顆一顆,珠圓玉潤。打開對襟,撲麵而來的是一股清淡的薄荷樟腦香。果然,像是長期盤踞酒店裏才有的那種清新劑。
我手上的繃帶,臉上的血痕,在封景的眼裏定然是帶著別樣的嫵媚與禁忌的。
我臭不要臉地想,如自己這樣一個墮天使的纏繞,哪有男人真的可以拒絕得掉?
可是——
為什麽他就是不肯回應呢?
最後,我氣急敗壞地使出最後一招,單手往他的下檔掏過去!
封景按住了我,動作很輕,沒有弄疼我的傷。
“季恩梧,你忘了我上次說的話了?”
“我隻記得你說過,下次算錢。”我看著他眼裏的自己,神情嫵媚如冬陽。
封景旋即把我推到,一手將我兩隻胳膊提起來壓在頭頂,另一手抽了張紙巾,先擦自己嘴角被我蹭上的血跡,然後又來擦拭我臉上的。
“今天的你,嗬,我看著就沒興趣!”
說完,他起身落座回駕駛座。雙手握住方向盤,重新發動車子。
我靠在副駕駛一側,像堆爛泥。
封景把我帶進了泰陽城最大的酒店之一,華泰麗笙。跟之前‘醉貓’樓上的華庭麗笙一樣,都屬於麗笙集團旗下的連鎖。
我記得封景以前就是麗笙集團的高管吧?
“都已經離職了 ,還不忘把生意都留給原公司做?”一進酒店大堂,我像個從大街上拖過來的站街女一樣,一臉沒見過世麵似的四處打量。
其實我們季世集團早年在也不是沒打過酒店產業的主體計劃?甚至連開發地都批下來了。
不過後來,可能是對市場前景和競爭壓力的評估有所退怯,便沒往這條路上走。反而另辟蹊徑,由我爸提議做了酒店管理的周邊服務。相對投資小,周轉快。
如今在國內市場上也是混得風生水起。
“沒辦法,誰叫我的老客人們都喜歡這裏呢?”封景把我拖進了電梯,從口袋裏掏出房卡輕輕一刷。
我突然想起來了:“你還沒CHECK-IN吧!”
“我在這裏辦的是常住套房。”封景說著,電梯叮咚一聲,到了12樓,“一回生二回熟,同樣的房間,同樣的感受。”
“封景,”我越發確定自己的第一印象,“你就算不是拚台的,你也是個外圍。是吧?”
房間還是那個1206,但我第一次進來的時候根本沒有心情打量這裏的陳設。
這裏約有一百多平米。套房帶開放式廚房。要說是想要在這兒住上個把月,我也相信。
“你這是剛回國,還沒安排住處吧?”我接過他遞上來的一杯蘇打水,坐在之前被我弄濕過的床單上,對頭頂的大鏡子依然頗有興趣。
“是啊,你說泰陽城裏買套房子多貴?還貸三十年,一個月一萬塊。就隻能在市中心買個公共廁所。我倒覺得,不如住酒店來得舒服。”封景脫掉外套,給自己倒了杯紅酒。
觥疇交映的影子裏,男人的側臉映得棱角分明。
我調侃他:“是是,住酒店舒服,每晚不僅能把房費賺出來。”
坐在床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我踮著腳起身,蹭到封景的身邊。
“你倒是不負春宵?”封景哼了一聲,推開我,“先洗澡去,你看你這個樣子,像剛從車軲轆裏撿出來的一樣。”
我把一身魚腥和血腥味的衣服丟在地板上,大大方方地從封景麵前晃蕩過去。
溫熱的水浸潤我的肌膚,意識永遠會在溫暖侵襲之際,變得膨脹而脆弱。
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怎麽也忘不了蘇清豪今天對我揮巴掌的那一幕。
這是他第一次打我。
他看到我傷害雲娜了麽?他確定雲娜受傷了麽?隻是遠遠瞥一眼,就認定我該拉出去槍斃麽?
我真的不能體會‘難忘舊情’這種感情,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啊?
既然蘇清豪從來沒有愛過我,當初那些美好的一幕幕,他是拚著怎樣的演技,走到我心裏來的。
我季恩梧,比起雲娜……到底有多差呢?
傷心的時候真是不能泡熱水,會泡的渾身肌肉和神經都鬆弛,最明顯的,就是淚腺。
我突然止不住悲慟地縱聲哭出來,突然有過這麽些年來,第一次想要放棄的衝動。
不忍了好麽?不耗了好麽?認輸了好麽?
可是蘇清豪,我要怎麽才能不愛你呢?
我的左耳嗡嗡直響,淚水連通,刺得比心痛。我把花灑打到最大,卻仿佛還是壓不住哭聲的肆虐。
我知道封景一定是聽見了,但他始終沒有進來找我。
我想,成年人給成年人最好的尊重。就是空間吧。
雖然此時此刻的我,恨不能讓他整個人擠在我身體裏牢牢填滿,最好一點空間都不要有。
再後來,我大概是睡著了。四肢沿著浴缸滑進去,視線光影倒錯。
我恍惚有種錯覺,仿佛回到了溫暖的母體,感受臍帶繚繞,感受羊水沉浮,可我感受不到一丁點兒的愛。
“季恩梧!醒醒!!!”
呼喚和搖晃終於把我無情地帶回現實世界。我揉了揉眼睛,望著封景怒而不爭的臉,噗嗤一聲,我笑了。
我問他怎麽了?
“沒怎麽,是我不好,打擾你的死亡了。”封景撩起袖子,將我整個人濕淋淋地從浴缸裏拎出來:“下回要死,拜托找個像樣點的地方。否則別人可能要誤會,你是縱欲過度爽死的。”
一塊幹淨的浴巾劈頭淋下來,將我整個人裹得像隻從蛋殼裏孵出來的小雞。
我瑟縮著,任由封景的大手幫我擦拭頭發。
“抱歉,我可能是睡著了。”我回憶了一下,好像是哭累了,但對天發誓,我真沒想過去死。
封景什麽話也不說,隻拿了吹風機,吹我吹得一點不溫柔。
我耳朵有點疼,往後躲了躲。最後攔開他的手,我說我困了,先睡。
“你耳朵怎麽了?”封景扳住我的肩膀,“怎麽叫你都聽不見。”
我啊了一聲,用更大分貝的音量回答:“沒怎麽啊?我睡覺一向如此,跟死了似的。”
說完我滾回臥室,被子一掀,直接鑽進去。
後來封景也去洗了,水聲嘩嘩,光用想得就覺得那荷爾蒙氤氳成疾,簡直要讓人合不攏腿了。
再後來,他回來了。身後被子一壓,暖意襲來。
男人陽氣盛,溫度高。最適合深夜失心失意又失足的女人。
我騰一下翻起身,壓上去。
我笑得像個不要臉的老妖精:“小鮮肉,姐姐等你很久了。”
封景遊了下眸子,茶色倒影著圓鏡裏旖旎的相對位置。
他點了一支煙,我也湊上去,陶醉吸了一口。
“季恩梧,你想過一個問題沒有?”
“你還真愛廢話。”我用靈活的手指,挑弄他,“有話快說,說完做!”
“你想過你自己究竟想要什麽麽?你為誰而活?”
我想要什麽?
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麽。如果我的目標那麽明確,那麽每一天都是積極向上充滿陽光的。又怎麽可能半裸著身子騎在外圍男的身上?
“我媽是個三觀不正的上位小三,我爸是個花心好色的奸商。我的丈夫跟為了跟青梅竹馬的初戀在一起,每天都恨不能給我腦補出一千種死法。所有人都想利用我,拿到屬於自己的利益。我根本不知道要為什麽人而活。除了爺爺……”
想到我的爺爺季廣坤,我心裏總有最軟最暖的東西在跳動。那會兒我媽拖著我上門逼婚要名份,我爺爺始終是不同意的。
他不喜歡我媽,但可挺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