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毀了你的這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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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景咋舌,說我挺乖巧一姑娘,幹嘛非得把自己弄得跟刺蝟似的?
我一邊摸貓一邊聳肩:“那還不是蘇清豪鬧得。”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你溫柔以待,她漣漪清波。你惡行惡意,她回饋洶湧旋渦。
“是麽?”封景若有所思地看著我:“那你跟他大吵大鬧,他就會喜歡你了?”
我說封景你有病吧?好端端的翹班出來,就是為了給我灌毒雞湯的?
“難道我不吵不鬧,眼睜睜看著他和小三登堂入室,還逆來順受?”
封景搖頭笑說:“讓男人回心轉意的方式不是大吵大鬧,也不是逆來順受,而是重新吸引他啊。”
我說,我不懂。
“男人都是很賤的,你不愛他了,他反而就會珍惜你了。”
我慘然一笑:“封景,這是個悖論呢。不過,看在給你給我灌這麽多雞湯的份上,今晚也請你喝一頓雞吧。”
然而我真的不是故意口誤的,少了個湯字,頓時整句話的畫風都淩亂了。
我聽出來了,封景自然也聽出來了。我紅了下臉,重申‘是雞湯!我袁姨燉的雞湯特別好!’
封景瞄了我一眼,用看弱智一樣的同情眼神說:“請用詞文明你我他。”
我:“……”
我想,帶封景去見見我哥也是不錯的。楓庭沒有上過學,也沒什麽朋友。像封景這樣的同齡人,也許會跟他有些共同語言吧。
我把警長先寄存在寵物醫院,答應人家晚上過來取。
封景說自己選了一處公寓,環境便利風水正好,讓我幫他去參謀一下。
跟著房產經紀人走進凱旋廣場外的光明大廈十七層,豁然開闊的視野讓我的心境有點小小的澎湃。
“封先生,您看這個露台,專門采光透明設計。可以在這裏放一個浴池,那裏放一個躺椅。還有後麵的半開放式廚房,整套廚具都是歐洲進口。
臥室內洗手間獨立,雙向拉門私密性比較——”
“就這間吧。梧桐,你覺得怎麽樣?”
我正站在客廳牆壁那研究掛畫呢,封景突然一問,我差點沒回過神來:“OK啊,露台不是很敞亮麽?特別適合某些裸曬日光浴的人。”
我知道封景有曬日光浴的習慣,不過泰陽城沒有天然的浴場條件,大概隻能去些轉門的會所吧。
所以他身上的皮膚是健碩的小麥色,屁股很白。
“我是問你喜不喜歡。”封景打斷我的心猿意馬。
“我?”我聳聳肩膀:“關我什麽事兒啊?我又不住你這兒,就算偶爾來睡你,當當窗簾就行哈。”
封景揮揮手,叫房產處的人去準備合同,然後直接推著我的肩膀把我按到窗邊去了。
“你看,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樓下那個大排窗不就是你的餐館麽?”
我恍然大悟!
難怪我剛才還覺得這裏的視角街景亂糟糟,原來是俯瞰了整個凱旋廣場的!
“封景……”
“我想啊,以後我就坐在這個位置,一邊喝茶,一邊看到你在樓下做菜。叫外賣的話,要美女老板親自上來送。帶特殊服務的那種。”
“就怕你付不起錢。”我笑著懟了他一拳,心裏卻是一融一暖的。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我說我們是不是該回公司了?
“這麽早回去做什麽?走,帶你去見一個人。”
說著,封景拉著我走出光明大廈。
我裝著滿心的疑惑,就像麵對一盒神秘巧克力糖的少女。我不知道封景能帶給我多少驚喜,但在認識他這短短的兩周時間裏,我覺得這種奇妙的心態,稍微有點上癮。
車開到銀杏三路最裏麵的一處大院,這是泰陽城老街區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地。
裏麵有一處養老院,仿佛喧囂城市裏與世隔絕的小島,安寧怡人,若養天年。
“這裏?”我有點奇怪,“我們這是要見誰啊?”
“進去就知道了。”封景故作神秘的樣子,其實並不怎麽討厭。
穿過一片花徑與涼亭,怡然的池塘,遊弋的錦鯉。我跟著封景,循著茶香進去。
隻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休憩在藤椅上。穿一身粗布的白褂子,旁邊躺著個精巧的紫砂壺。
“陳老好興致啊,今年的新茶怎麽樣?”
封景走上去,笑盈盈地打著隨意的招呼。就像多年未聯係,但一見麵卻沒有絲毫距離與生疏的老友。
“小景!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啊?這茶啊,我半個月前就收到了,可替我謝……這位是?”
陳國邦認出了我,就如同我也在一瞬間認出了他一樣。
那一刻,我幾乎忍不住眼裏的淚水:“陳爺爺,是我,梧桐。”
陳國邦是我爺爺季廣坤的老夥計,早年大戶人家的公子都是有那種小廝跟班的。這陳國邦就是我爺爺的跟班。
從小跟著他在私塾裏念書,長大後又陪著我爺爺走南闖北學廚藝。
後來在爺爺的餐館裏管管賬目,做做雜事,是我爺爺最信任的助手。
他一輩子沒有娶妻生子,整個青春都奉獻給了季氏。爺爺過世後,陳老也跟著生了一場大病,那會兒我爸端著奸商的良心,給了陳老一筆養老費,也就把他打發走了。
自此之後,我再也沒有過陳老的消息。
“梧桐,你真的是梧桐?”陳國邦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縱橫幹枯的老手拂過我臉龐。生疼卻溫暖。
“陳爺爺,是我。”握著陳老的手,我哽咽了。
“好孩子,都長這麽大了?越來越漂亮,成家了沒啊?你爺爺要是在天有靈,一定很欣慰。”
我點點頭,笑咽下苦澀:“陳爺爺,我過得很好,您呢?我都不知道,您一直在泰陽城。我還以為當時我爸叫人把你送回老家去了,我——”
“唉,我沒走。我舍不得走哩。”陳國邦話裏滄桑。
我說我知道,爺爺的心願未完成。我不敢忘,您也不敢走。
“我一直帶著爺爺多年潛心研究的菜譜,有空就翻翻。我一直試著說服我爸,讓季氏的名字再回當年餐飲界的輝煌。可是……”
“可是什麽呀?店麵不是都幫你拿下來了麽?”封景戳了我一下,“好不容易跟陳老見一麵,說點正能量的。”
“真的?”一聽封景的話,陳國邦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梧桐,你爸爸一門心思都在海棠灣上,會同意你用季氏的名義開餐館?”
“如果不同意就無作為,那這世上還會有辛亥革命麽?”封景笑道。
“對,對!就是這個道理!”陳國邦顯然開懷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站起身,原地轉了兩圈,然後對我說:“梧桐,你等一下,爺爺有東西要給你。”
說完,陳國邦轉身進屋,翻箱倒櫃得像個開心的孩子。
趁這個功夫,我拉住封景:“你是怎麽會認識陳爺爺的?”
“這有什麽稀奇的,陳爺爺做菜好吃嘛,我循著香味就過來了唄。”
我:“……”
“梧桐,這個給你,這是你爺爺當年在國外學藝回來親授的藍緞帶獎章,米其林三星大廚可不是誇口說著的。當年你太小,他怕你爸傳承不住這些,就和菜譜分開來,留我這裏保管了一份。
現在你來了,把它好好收起來,等開業的那天,端端正正掛在牆上。”
說到這裏,陳國邦的眼睛已經開始泛淚了。
我咬了咬唇,堅定搖頭:“陳爺爺你放心,我會的。”
“就好,就好。以後有什麽不懂的地方,來問問陳爺爺。陳爺爺比不上你爺爺的水平,不過後來這些年,也沒少做那掂大勺的活。不信你看看小景,典型被我喂饞了的主兒。見天地給我送些好茶來,就想在我這兒蹭一口飯。難得今天不在飯點兒啊?”
“嗬嗬,今天就不用啦,有梧桐呢。”
陳國邦瞅瞅我又瞅瞅他,失聲哎呦道:“看我這老眼昏花的,原來是你小子有福氣,娶了我們的梧桐啊?爺爺這都沒準備紅包,這……你看這事兒鬧的。”
我已經臉紅到不行,趕緊擺手如車輪:“陳爺爺你誤會了,我們——”
封景把我抓到身後,笑眯眯握住陳國邦的手:“下次吧陳老,下次湊個滿月酒 ,您老過來一塊喝。”
我:“!!!”
從陳老這裏出來,我還在抹眼淚。懷裏抱著我爺爺的獎章,心裏澎湃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好了沒啊?”封景回身瞄了瞄我:“陳老還健在呢,你抱個盒子一邊哭一邊從人家院子裏出來,多不吉利。”
我踹了他一腳,說:“你滾。剛才誰讓你占我便宜的!”
封景歎了口氣,用紙巾擦我的淚眼:“哄哄老人家吧,陳老得了絕症,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什麽?你——”我眼睛一酸,淚水又要泛濫。可這一次,封景看我的眼神沒有安慰,隻有嚴肅。
“既然跟陳老這麽親,許多年下來,你怎麽從來沒找過他?”
“我……”
“他一直都沒離開泰陽城,”封景歎了口氣,抬起頭,目光拉遠前方連綿的雲海:“他一直都在,小海棠孤兒院那裏,給孩子們做了十年的飯。後來病了,才退休的。”
“封景……”我輕輕牽了下封景的袖子,心裏堵塞了滿滿的愧疚:“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你隻是沒有真的把夢想當成過夢想。你知道蘇清豪最可惡的是什麽麽?”
“什……”
“不是他移情別戀,而是他毀了你這三年。”封景拍拍的的肩,拉開車門:“走吧,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