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活著有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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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先去了寵物醫院接警長,然後直接開到袁夢那。

    路上我擦幹了眼淚和鼻涕,對著鏡子一邊補妝一邊問 封景:“我說我爸花那麽多錢叫你來,是為了讓你幫他盯海棠灣項目的,你卻花這時間來幫我弄餐館。不怕他找你算賬啊?”

    “怕啊,那你會說出去麽?”封景轉過臉,笑容融合在車窗的夕陽下,稍微有那麽點勾人心魄。

    我搖搖頭,用手在嘴角畫了個拉鎖的動作。

    “這才乖。”封景的大手從我頭頂撫下去。我差一點炸毛,最終猶豫了一下,乖了。

    ***

    叮咚一聲,我按響了門鈴。可是開門的人卻不是袁夢。而是一個讓我一見就膽戰心驚的男人。

    “霍……霍醫生!”

    我當然緊張啊,霍青同是楓庭的主治醫生。他出現在這裏,豈不是說明——

    “我哥呢?楓庭他怎麽了!”

    我鞋子都沒脫就要往裏跑,正好袁夢從廚房裏出來,一把拉住我:“梧桐!沒事的!楓庭沒事的!”

    霍青同拍拍我的肩,笑說:“梧桐,你忘了麽,我已經不是醫生了。”

    我恍然大夢已千年。對哦,霍青同三年前辭職下海經商去了。早就不再是醫生了。

    “梧桐來了?”楓庭從樓上下來,動作慢慢的。袁夢趕緊過去扶他。

    “哥,我帶了個新朋友給你認識。”說著,我轉身往封景——手裏的紙盒子抱過去,端出警長。

    “它叫警長,是女生。已經在醫院做過全麵檢查了,也打了疫苗!快,讓咕嚕跟她認識一下。”

    封景:“……”

    袁夢等人的麵色也尷尬,看看貓,再看看封景。

    不過無所謂了,我的思路就是這麽奇葩,他們包容了我這麽多年呢。

    不過咕嚕可一點不領情,擺出百歲族長一樣目空一切的氣質,瞄了一眼這個瑟瑟發抖的小不點。最後發出象征主權似的一聲氣沉丹田,叫得渾身毛都發炸,我是真有點怕他一口氣提不上來啊。

    看我遲遲沒有把自己放在比貓重要的地位上,封景厚著臉皮自我介紹道:“各位好,我是梧桐的新同事,叫我封景就行。今天跟她出來公幹,順便蹭個飯。梧桐一直說,她袁姨燒的湯可是天下一絕呢。”

    “哈,封先生真是客氣了,快請進快請進,這飯馬上就好。”

    我對封景湊不要臉的態度表示嗤之以鼻,這家夥,還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啊。

    因為知道我要來,袁夢特意多燒了兩個菜。這會兒轉進去忙碌了,我則跟封景還有楓庭和霍青同坐在沙發上隨意聊著。

    “哥我跟你說啊,凱旋廣場那個店鋪,我談下來了。銀行批了三百萬的貸款呢。”

    我忍不住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楓庭,讓他為我高興,已經是我能在他有限的生命裏唯一能做的了。

    “梧桐,你說的是中街上的凱旋廣場麽?”

    “是啊。”轉向一旁的霍青同,我點點頭,“就是易科集團投資的那個商圈,去年開始投標招商的。現在都已經清盤了,可惜前段時間我爸通知董事會掐了我的企劃,資金一直不到位。”

    “我也考慮過去投一片店鋪,可是那會兒開場爆棚,沒趕上呢。”

    霍青同遺憾地笑了笑。

    “梧桐,那你的貸款就用在季世集團的股權做抵押咯?這事蘇清豪知道麽?”

    楓庭問我,我老實搖頭。

    “不知道,不過他知不知道又怎樣?”我跟蘇清豪的事,本來一直沒大打算告訴我哥的。但他就是有這種足不出戶知天下事的本領。

    看著楓庭臉上愈發不自然的表情,我趕緊安慰他:“不要緊的哥,行長是封景的好朋友,這次下貸本來就是看在多年的交情和麵子上,不會有什麽問題的。隻要刮不著我爸的肉,他才沒工夫天天監視我。”

    “嗬,爸對海棠灣,還是一如既往地執著呢。”楓庭的無奈也是我的無奈,十幾年前那場拆遷意外還不夠他教訓的?這麽多年了,對那塊地念念不忘的執著,就好像埋了他一生摯愛似的。

    “算了,反正下周我約了科華廣告的徐經理,差不多可以開始製定宣傳方案了。封景,下貸的事兒,應該靠譜吧?”我算了算手頭的資金,又向封景確認了一遍。

    “你要是不放心我,要麽幹脆拉入股算了。背著家裏抵押股權這種事,要說一點沒有風險,也說不定是不是?”說著,封景往霍青同身上看了一眼:“霍先生,聽您剛才的意思,好像有點興趣?”

    一聽封景這麽說,我立刻來了精神。

    霍青同下海之後不就是靠自己做了家投資公司麽?這些年不算大也不算小,我估算著千八百萬的身價應該還是有的。

    “霍叔叔,這真是個不錯的提議啊!我這個餐廳,您也入一股好不好,萬一以後——”

    我怕我自己一興奮就口沒遮攔的。

    我知道霍青同喜歡我袁姨,喜歡了好些年。對楓庭,也像是自己的兒子一樣關照愛護。

    我記得楓庭的腎髒都是他幫忙給做的移植手術,那些年一次次病危,沒日沒夜的都是他陪著袁姨熬過來的。

    我挺喜歡霍青同的,這年頭,男人情義千斤不敵胸脯四兩。像他這樣的稀有物種,我甚至都恨自己為什麽不早生二十年。

    吃飯的時候,霍青同說他回去考慮考慮。我本來還想再說點細節什麽的,可是楓庭突然就開始咳嗽。

    原來是警長不曉得為啥缺乏安全感了,這會兒竟然在他腳下轉來轉去。

    “是不是有點過敏了,袁姨,哮喘呼吸器在哪?”

    “在樓上,樓上!”袁夢趕緊起身去拿,而霍青同背起季楓庭便上了樓。

    我也想跟上去,但袁夢陪著笑讓我留下:“不好意思啊,封先生,照顧不周了。梧桐你就別上來了,陪陪封先生。”

    我心說根本不用陪好麽?你隻要給他一雙筷子,一隻碗,就是羊肉串的簽子給他撒點鹽,他都能擼十遍。

    “好了你別吃了,整天餓死鬼投胎似的。像什麽樣子啊?”我拄著下巴,看著地板上用尾巴裹住前爪子的小警長,心裏難受得一圈又一圈。

    都說黑貓是遊走在陰陽之間的使者,一進門就往楓庭身邊轉悠,可不是好兆頭啊。

    我的眼皮跳了跳,完全沒了胃口。

    這會兒霍青同和袁姨下來了,跟我說,楓庭讓我上去一下。

    “哥,”我進臥室,看著楓庭咳到提火的臉,心疼不已:“你還好吧?”

    “沒事,我是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跟封景走的這麽近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好紅著臉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該依靠誰了,現在……公司裏的水時而深時而淺的,表麵上看起來,是咱爸為了海棠灣的項目一家獨裁。蘇清豪好像隻是他手底下的一隻鷹犬,但事實上,我發現蘇清豪在公司內部滲透的勢力實在不小。

    大到財政小到一個文員,一個庫管。我實在覺得太難周旋了。

    說實話哥,要不是因為爸不同意,我早就把股份抽出來開我的餐館了。也懶得被他們一會兒當槍,一會兒當炮的。

    我這就是怕你擔心,才沒跟你說李大王的事。那天晚上,我真的差點——”

    “說起李大王,”楓庭咳嗽了兩聲,“我後來查了些備案和資質,發現他的妻子在海棠灣有個輕紡——”

    我笑著拍了下手,說哥啊,這次可是你馬後炮了。

    “我早就查清了,咱爸就是為了要那塊地,先從李大王的太太身上下手。現在銀行已經斷了文秀輕紡廠的貸款,後麵的事,可都在咱們季老狐狸的掌握之中了。”

    “是麽?”季楓庭還是一臉的擔憂,“李大王真的會那麽容易就認慫?萬一他要是有些手段,直接從你開始報複的話,你準備怎麽辦?”

    我想了想:“我覺得封景會幫我。”

    “理由呢?”

    “沒什麽理由啊,你看不出來他喜歡我麽?”我半開玩笑地眨眼,逗我可憐的哥哥。

    楓庭也笑了:“這個我還真是沒看出來,我又沒談過戀愛。至少,這男人看菜的時候,眼睛比看你還亮。”

    我連連點頭,說是是是,你也看出來了是吧?長那麽帥一張臉,就算出去刷臉也不會餓著,他怎麽就那麽貪吃呢!

    “一般這樣的人,小時候都挨過餓,嗬嗬。”

    “梧桐啊,我先回去了啊,咱們找個時間再聊。”聽到樓下霍青同在喊我,我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也趕緊下樓:“啊!好的,我也一塊走吧。”

    就這樣,我告別了楓庭和袁夢,與霍青同一塊出了門。

    “你好像有心事啊?”坐在副駕駛上,我問封景:“怎麽吃飽了飯後,連一句話都不說呢?”

    “消化。”封景目視前方,口吻不鹹不淡。

    “我以為,你是被我哥帥到了。他要不是這個病,嗬嗬,絕對是你們這一時代的弄潮兒。”

    “嗬,可是他這樣活著,有什麽意思呢?”

    我怔了一下,不可思議地轉過臉。

    “封景,你說什麽呢?”

    “我說他活著有什麽意思,除了會拖累身邊的人——”

    “封景!”我真的生氣了,平日裏跟他怎麽插科打諢 玩笑無下限都可以。但他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我哥哥是我和袁姨最重要的人,隻要他的靈魂還在身體裏,我們所做的一切就都有意義。我又沒要嫁給你,你不用一聽到我家裏有個生病的哥哥就打退堂鼓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封景的解釋不冷不熱,讓我本來就激動的情緒更加惹火了。

    “停車!”我衝他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