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隨便，我換衣服。”我連驚訝的表情都懶得展示，反正封景這個人不按套路出牌已經不是一天兩——

    “離我冰箱遠點！！！”

    我說你還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哈？哪有人進門就翻冰箱的！

    時時刻刻餓死鬼投胎似的，你對得起你這麽帥的一張臉麽？

    “我這是好心好意想要給你做點早餐嘛。”

    封景把外套脫下來，隨意往沙發上一搭。眼睛瞄低視線，我趕緊坐過去，把沙發縫裏的一疊文件塞塞好。

    那是我打印的一份離婚協議草稿，昨天回家窩在沙發裏研讀了一下，隨手就給塞坐墊下麵了。

    而封景這個人，窺探秘密的敏銳力跟搜尋食物差不多！

    “不需要，早飯我會做！你別忘了，我還跟你生氣著呢！況且我一直覺得，你封大總監親手做飯？隻怕食材在過程中就已經屍骨無存了。”

    “生孩子才是女人的專長，生氣也是？”

    封景可不理我，徑自把他給我帶來的一些新鮮水果蔬菜塞滿冰箱。

    我瞅瞅窗外，確定太陽到底是從哪邊升起來的。

    我皺緊眉頭，撫著胸口曠蕩的難過，“不好意思，我還真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生孩子是弱項，生氣倒是很在行。”

    我又沒說錯，我跟蘇清豪這麽多年了，要是早能生個蛋，也不至於把婚姻過成這副日狗的模樣。

    “那天在‘醉貓’的事，我以為我幫了你算扯平。”

    一聽這話，我上前兩步扯住他：“你不提這個還好！我倒問問你，這件事到底怎麽個貓膩！”

    封景肩膀一攤，兩眼無辜。

    “你別裝！”我不肯依饒：“那天唐姝就跟我說，覺得劉太太捉奸捉得蹊蹺。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劉威就是負責海棠灣項目審批地塊的規劃廳負責人。現在搞出這個事，我爸氣得都要心梗了。封景，你悄悄跟我說句實話，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

    “噓——”封景一把捂住我的嘴，溫和的掌心裏傳來一陣馨香的洗手液氣。讓我之前連連作嘔的鼻腔這會兒突然安定了不少。

    “這話你可不能亂說，董事長高薪聘我來季世，我怎麽能做這麽缺德的事兒呢？”

    我心說，你缺德的事兒做的也不算少吧？

    “所以我讓你跟我講實話啊，我跟我爸又不是一條船上的。”我誘導他，同時摩拳擦掌地，抓著他的領帶把他拽進廚房。

    灶台上擺著我之前準備的蛋液，切片吐司，還有兩張攝人魂魄的培根。

    我眯著眼看封景：“說吧，說完了，我好做早餐。對了，你剛才給我買蘋果了是不是？

    正好還剩點麵包屑和芝士粉，你知不知道，我做的烤蘋果撻——”

    “我坦白，就是我幹的。我的目的就是讓劉威下馬，讓程局上位，讓你爸的項目打水漂，然後海棠灣地塊就能收到我們麗笙集團囊中。我叔叔的度假中心不會受威脅和衝擊。這培根看著還不錯，是進門口超市的？”

    “喂！這是生的！”我一把搶下來，恨不能糊他臉上！

    “封景，你簡直太可惡了好不好！”

    “喂，”封景鉗住我的兩隻手，“你這人怎麽翻臉比翻書還快？我幫你對付你爸，把海棠灣的項目攪黃，這樣你不就能順利跟蘇清豪切割，自由支配自己的股權，好好經營你的餐館？”

    “你廢話！”我氣得眼睛都紅了，“可劉威是唐姝的男人，我這個老姐妹半世漂泊，遇人不淑，好不容易找到個知冷知熱的，就等著退居二線以後娶她了。你現在這麽一鬧——”

    “我說是我做的你就信，那我說是蘇清豪做的你信不信啊？”封景到底還是把我的吐司吃了，那是我等下要做三明治的！

    “更何況，就算是我做的，我有必要為此跟懷愧什麽呢？你那個姐妹兒，傍家的小三，她追求她的真愛，那我身為朝陽群眾，就不能舉報一下政府官員的不潔行為？”

    我說封景你是不是天生就要跟我作對？

    “我哥病成那個樣子，你說他是拖累。唐姝命途坎坷，你又說她毀三觀。你這麽看不起我和我身邊的人，離我遠點啊！”我把剩下的一半吐司搶下來，說喂狗也不喂他！

    我轉過身去，心裏默默地難受了起來。

    楓庭的病沒得治，我隻能眼睜睜看他的生命消耗殆盡。什麽也做不了。

    唐姝的事不是一朝一夕能洗白的，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就已經在風塵裏滾成帶毒的玫瑰。我也隻能眼睜睜盼著她有天得能脫離苦海，再遇良人。其餘的，也什麽都做不了。

    小口咬了下吐司，我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

    完了，剛說完喂狗，這會兒把自己也罵進去了。

    “梧桐，”封景從後麵叫我的名字。

    我幽幽地誒了一聲，以為他終於又要開啟嘴炮模式，跟我說一些暖心又暖胃的話。

    他微微湊過來，鼻息暖著節奏。在我耳邊輕輕吐納，曖昧生情。

    最後他說：“再給我吃一口。”

    我：尼瑪！

    “不是我做的。”後來我把封景給趕到廚房門外了，他靠著牆，突然沒頭沒尾地跟我說了這麽一句。

    我歎口氣：“我知道，你現在剛剛取得我爸爸的信任，沒可能在麗笙酒店幹這麽拆台的事。也許，可能真的是個巧合吧。”

    我不了解劉威這個人，隻是站在唐姝的角度，才希望他們若有真愛，最好相守。

    但從另一個側麵來看，他能輕易就被我爸這種奸商賄賂了，也未必是什麽好鳥。

    “所以我說，是蘇清豪做的，你信不信嘛。”封景眯眼笑，我卻不寒而栗。

    “你……你開什麽玩笑？”

    我對蘇清豪的評價很客觀。他可是多重情義一男人啊？我甚至認為，他喜歡雲娜是真，心裏對我有愧也是真。

    即使跟我離婚了，他還是會兢兢業業地為我爸爸打拚季世集團的。雖然，我爸這個老狐狸未必信任他，這就另當別論了。

    所以現在封景竟然告訴我，說蘇清豪在背後幫我爸使絆子？我以我另一隻還算能聽到的耳朵來擔保，這事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