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神色恍然，封景嗬嗬笑道：“跟你開個玩笑，那麽緊張幹嘛？”

    我捶了他一下，說這種玩笑你給我省省好麽？

    “我認識蘇清豪那麽多年了，就隻能接受‘他不愛我’這一個缺點。你可千萬別讓我對他更加刮目相看！”

    然而封景若有所思地問我：“你覺得他不愛你算缺點？”

    我說嗬嗬，你還想不想吃隻是蘋果撻吐司卷法式香橙配培根蛋了！

    然而封景撩起外套就把我從廚房裏推了出來：“下次吧，嗬嗬。快點穿衣出門。早上九點半的會，遲到就麻煩了。”

    “嚇？”我百思不得其解：“沒事吧你，我爸發飆吼人的會，你竟然看得比食物還重要。”

    “當然啊，有你季總給我當美食資源，我不差這一時半會的。”

    “可我沒必要去開會吧？我爸正鬧心呢，我怕我一時情商低，不厚道地幸災樂禍出來。不管怎麽說我也是你的助理，不怕我給你惹麻煩啊？”

    “我敢用你當助理，就已經是把最大的麻煩往身上攬了。你覺得駕馭不了你？”

    “封景，你的自信是從哪條市場上批發來的吧？”

    我想了想，說行，你先沙發上坐一會兒，我——

    我衝進洗手間，對著洗麵池又是一陣幹嘔。也不知道事怎麽了嘛。

    難道是急性腸胃炎犯了？

    最後我換了一件立領的黑色襯衫，外罩米色職業外套和西褲。把頭發挽得又高又整潔。

    “換條裙子去。”封景瞄了我一眼，“太沒女人味。”

    我惡狠狠地嘿了一聲：“封大總監，我這是去開會，不是去開援交會！”

    “我說總監，我有權利要求我的助理打扮成什麽樣子跟在我身邊。”封景扳過我的肩膀，一手摘掉我腦後的A字夾。我長發潑墨，一閃而落。

    長順的漆黑像找不到方向的夜色——

    封景像個魔術師一樣，不知從拿撩出一把梳子，將我的長發細細捧在手中梳理開來。發香芬芳，柔順舒張。我像被點了穴一樣站在原地僵著，僵著。

    聽他細細密密的耳語從身後傳來：“你才不過二十六歲，別急著把自己往老成裏打扮。長直發和平劉海很減齡，以後試試看。”

    封景的手很溫柔，心跳在我後肩膀的位置上。咚咚有力，節奏泰坦而沉重。

    我想，如果多年以後的某一天，我突然想知道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對這個男人動心的。

    不是他恍然闖入我身體時的進犯，也不是他陪著我虐渣打怪的過程，更不是他塑造我新夢想新理念時，一步一執手。

    而是我曾在他麵前肆無忌憚地哭笑，曾在他麵前嘔吐甚至失禁，曾讓他幫我清理耳朵，讓他幫我梳整長發 ，那些親密無間，隻有絕對的信任才能互相作用。

    我卻在不知不覺中，享受了這份榮耀。

    後來封景把我的長發梳直了，我聽話地上樓，換了一身色彩相對鮮豔的衣裝。

    來到公司的時候，正好九點一刻。

    我去打卡，發現行政考勤處換人了。

    “呃？那個王榮呢？”我記得很清楚，那小子是蘇清豪的人，連出勤這種小事都涇渭分明地表現出偏重。

    可是現在 ，那個二十多歲的小職員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位漂亮清純的軟妹子。

    長得又乖巧又可愛，笑起來甜甜的。

    “您好季總，我叫陸雪瑩。昨天才來報道，請多指教。”

    “怎麽樣，這妹子是我招過來的。”封景壓著我的肩膀，小聲道，“品味還不錯吧？”

    我頓時一身的雞皮疙瘩，不由往妹子那36D的大胸脯上深深瞄了一眼。

    “我以為你今天也不過來。”說話間，身後響起了蘇清豪的聲音。

    嗬嗬，分明是他一早先出的門，這會兒居然比我到的都晚。

    果不其然，我一轉頭，就看到蘇清豪身後還跟著雲娜。

    小姑娘氣色還不錯，就是不知道親手做掉了孩子，心裏會不會有陰影呢？

    話說我已經對我媽吩咐了好幾遍，現在就等醫院那裏的檢查結果了。

    可是——

    可是雲娜的孩子究竟是不是蘇清豪的，這跟我還有關係麽？

    難道要我幸災樂禍地拿著一紙鑒定書，來到蘇清豪麵前啪啪打臉，告訴他說，那女人是個碧池，我才是一心一意愛你，身心忠誠為你的——

    我已經跟封景發生過了。

    側過眼睛，我看了一眼臉上依舊掛著含蓄商務笑的封景。

    這種人，心理素質過硬得，真是老鐵都紮不透呢。

    於是我對蘇清豪說，我來開會是因為我們總監的吩咐。如果沒什麽事，我先去準備了。快一個星期沒來公司了，我總得稍微了解一下現狀，才好決定等下怎麽跟我爸瞎周旋。

    我故意說給雲娜聽的，現在她可是我爸的董秘。我就不信了了，我爸信她還能比信我深？

    “你是……”顯然，蘇清豪對於自己的人被從崗位上換掉，還是表現出了極大的注意力。

    這陸雪瑩剛剛才到崗，想來蘇清豪今天也是才發現。

    “你好蘇總，”陸雪瑩禮貌地向他打招呼。

    “哦，我以為郎經理已經跟你說過了，蘇總。之前那位王榮因為要去讀夜大，暫時離職。不過我已經跟財務科打過招呼了，幾個月後，可以為他保留一個職位。”

    “奇怪了，”蘇清豪上上下下打量著封景，“封總監也負責人事上的變動管理麽？”

    “嗬嗬，這當然不。決定是人事部的郎經理做的，她這樣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

    就像這位雲秘書的職位變動，也是郎經理決定的一樣。”

    我知道封景明麵上是蘇清豪朋友介紹過來的，按道理說，他應該是蘇清豪的人。但他一來公司就深受我父親的信任，這裏麵又有多少牌局的變數，連我這個距離最近的當局者都快摸不清了。我甚至更傾向於，覺得他是我爸招過來故意壓製蘇清豪的。

    蘇清豪又不是傻子，這會兒對封景的立場和行為多少也是有些警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