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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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楓庭大概是有些累了,眼睛閉了一會兒便不再說話。我看了看蹲在門口的黑子,乖得很。知道楓庭現在身體很弱,很怕細菌和毛發,所以都不進來房間。

    我蹲下身子,摸了摸貓咪的背毛。跟袁夢打了聲招呼後,就走了。

    到車上,我想先吸一支煙冷靜冷靜。結果一翻包,發現袁夢之前拿給我看的那個存折竟然乖乖躺在裏麵呢。

    手機裏還有一條短信,袁姨告訴我,密碼是我和楓庭的生日組合在一起。

    我心裏真的很難受,其實隻要楓庭還能活著,什麽錢不錢,什麽誰的錢,哪裏還能有這麽重要?

    我回了句謝謝,在車裏抽完了煙以後,才一腳油門踩了出去。

    我到家不算晚,燈亮著,蘇清豪在。

    可是他見我進門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怎麽才回來’,這讓我實在哭笑不得。

    我說我去看我哥了,吃了飯才走。

    “哦。”

    又沒話了。

    我心想:既然已經是馬上要協議離婚的人了,就不能不要這麽假惺惺?

    我幾點回來,蘇清豪以前關心過麽?

    “楓庭怎麽樣了?”

    “不太好,我打算摘個腎給他。”我輕描淡寫地回答,把包和東西都放下,“你洗澡了沒?我先?”

    轉過頭,我發現蘇清豪定定地站在客廳中間看著我,眼睛裏暗含讀不懂的情愫。

    “還有事?”我 把頭發往後隨便紮了一下,露出雪白的脖頸和那隻稍微能好使一點的耳朵。

    “也沒,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周六晚上,陳老師女兒的婚宴。請柬我放茶幾上了,你記得提前把時間空出來,跟我一塊去。”

    “哦,好的。”我輕飄飄回答,然後抓了個浴巾進洗手間。

    陳昌盛的女兒要結婚了,我還記得,她女兒好像是跟我們一屆的。學的啥?廣告設計是不是?

    我把頭發打散開,剛要去拉蓮蓬頭,身後呼啦一聲門響——

    竟然是蘇清豪進來了!

    我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趕緊把浴巾抓過來擋在前胸。

    蘇清豪站在馬桶邊,褲子拉下來一點。看我這個反應,皺了皺眉:“你幹什麽?”

    我怒:“你幹什麽!”

    “你洗你的,我上個廁所而已。”

    我心說蘇清豪你大爺的,上雲娜已經夠花心的了,現在連廁所也想上。

    “上什麽廁所!我在裏麵洗澡誰讓你進來?出去!”我吼他。

    他卻不以為意地瞄了我一眼:“矯情什麽?又不是沒見過。”

    夫妻之間,一個坐馬桶一個刷牙的本來就大有人在!

    可是此時此刻的我也不曉得是怎麽了,就是難以抑製著胸腔裏的一股羞恥感!

    我說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出去!

    聽到蘇清豪在那邊湊不要臉地細水長流,我裹著浴巾就上樓。

    家裏是有兩個浴室沒錯,但上麵那個太陽能一直不怎麽好用,水熱的慢。這一周來,我們分居了,我始終在樓下,但我知道蘇清豪在我離開之後,偶爾也會過來用樓下的臥室。

    “行了!我好了!”蘇清豪出來抓我,可能是力氣大了,浴巾直接從我身上滑了下來。話說屋子裏亮著燈,窗簾都沒關呢!

    蘇清豪氣急敗壞地吼:“當心點!”然後轉身就跑過去拉窗簾。

    我反而笑了,默默彎腰撿起浴巾圍好:“你幹嘛這麽緊張?”

    “廢話,你很喜歡被別人盯著你看麽!”

    我說我的身材又不惹火,再說了,誰也不認識我是誰,對吧?還以為是你帶著小姐上門來玩兒呢。

    “季恩梧,你別作踐你自己。”

    我真是快被他氣死了:“不就是掉了下浴巾麽!我怎麽就作賤了?蘇清豪,你今天吃錯藥了啊過來跟我抖三觀!”

    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都馬上要離婚了,居然還開始護食了。自己抱著雲娜在外麵逍遙了三年,現在倒害怕老婆被別人看光。

    州官放火也不是這麽個放法!

    我懶得理他,轉身又回了浴室。餘光掃到蘇清豪貌似在客廳裏站了還一會兒都沒能挪動腳步。

    我暗暗罵了句草,心想著孫子剛才——該不會是石更了吧!

    這個澡我洗的有點舒服,渾身毛孔散的很是通暢。

    我想放空的大腦在這一時間段裏本該最是輕鬆,可是反複出現的名字,摸不到原因的陰謀和意外,讓我真的好難靜下心來。

    走出浴室,我換了新的睡袍。冰藍絲綢的,露肩開胸,外罩一件寬大修身的袍子。

    經過客廳的時候,蘇清豪貌似目不轉睛地在盯筆記本電腦。但我能感覺到,他的眼珠跟我轉了須臾。

    我暗笑:“那我先去睡了哦。”

    多餘的話我一句都沒說,徑自鑽進了隔壁的客房。

    過了好久,我聽到門外有腳步聲。

    是蘇清豪來了?我心裏忐忐忑忑的,然後關了燈。

    “梧桐,”蘇清豪在門外輕輕叫了我一聲。

    我睜開眼,幹嘛呀這是?跟要借錢似的。

    “嗯。”我翻了下身,把稍微有點障礙的那隻耳朵給墊在枕頭下麵了,“什麽事?”

    “我覺得,你怎麽好像不喜歡我了?”

    蘇清豪說。

    我打了個激靈,險些睡意全無!

    “別多想,早點睡吧。”

    跟蘇清豪撕了三年,我覺得這是我親口說出的,最帶感的一句話。

    ***

    第二天一早,我連公司也沒去,直接進了凱旋廣場的商鋪。

    路上我給馬修打了個電話。

    這是從他離職到現在,快一個月的時間裏,我第一次試著跟他聯係。

    “梧桐,你終於有動靜了。”

    我笑說哥,你以為我會忘了你麽?想得太美好了吧。聽說你跑到加勒比海度假去了?什麽時候回來,我們見一麵?

    “我猜猜看,小梧桐是不是想請我吃飯了?”

    馬修偶爾溫柔起來的樣子,跟我哥楓庭很像。我願意跟他交朋友最根本的原因在於,他比我身邊的任何人看起來都無欲無求。

    是的,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裏。像我爸這種六親不認的,像我媽這種執念頗深的,還有蘇清豪,雲娜這種……

    我天天對著他們呼吸,肺比抽大煙的還嚇人。

    但馬修不是這個樣子。

    我知道他的父母都在國外,家境和諧美好。他做事全憑興趣,交朋友也隻看聊不聊的來。

    所以那會兒蘇清豪把他趕走的時候,我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說過。就因為我覺得,馬修根本不在意這個。

    他享受跟我在一起共同規劃事業的這個過程,百分之八十的原因是,他可能也很欣賞我做的菜吧。

    像封景一樣喜歡美食的人,在這世上本來就不占少數。隻不過,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表現得那麽囂張。

    “梧桐,我現在就在泰陽城,前天回來的。”

    我說哦,那要麽你中午過來一下凱旋廣場?

    “凱旋廣場?”

    我嗬嗬笑道,這麽長時間以來,我還沒來得及把凱旋廣場店麵貸款審批下來的好消息告訴馬修。今天這個電話,我就是帶著驚喜來敲門的。

    我說老夥計,咱們的店有著落了。

    可是電話那端的男人並沒有像我原以為的那樣興奮,或者他沉穩內斂的性情不用像我一樣誇張,但至少應該說幾句感慨鼓勵的話吧。

    “梧桐,”馬修低吟一聲:“你貸款用的該不會是季世股權做的抵押吧?”

    “啊?怎麽了?”我心說,你們一個個的都很謹慎嘛。這事隻要沒人多嘴,我爸現在根本不可能知道。

    三百萬的貸款,隻要小半年的流水差不多就回來了。

    實在不行退一萬步,我這裏有霍青同當後盾,他可以出資認股幫我解決資金斷帶。況且,還有封景呢!

    “不,我擔心的不是你父親發現與否的事。而是我有點懷疑,凱旋廣場的投資商——”

    我捏著電話愣了好久,我說馬修啊。凱旋廣場的招商店鋪從半年前開始,一放招牌就被人搶購一空好麽?

    這條商業街位於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方,我們當時也不是沒有做過前期調研啊。開發商的資質驗明正身了,後期規劃也都在日程上。

    “梧桐你先別急,我也就是隨口那麽一說。既然你說貸款都下來了,裝修都開始動工了。就別想那麽多了。”馬修緩和了一下口吻,反過來勸我。

    我歎了口氣,說沒事的,最近可能是神經有點敏感。緊張得不行呢。

    “所以,你今天——”

    “我今天有點事 ,要麽周末吧。”馬修沒告訴我他要去麵試,但我從電話那裏聽到了,有人讓他填表格雲雲的。

    我說好,周末再約吧。

    我今天約見的事裝潢公司的人,談好圖紙再跟你聯絡。

    掛了電話,我覺得臉頰有點燙。可能是想太多了吧,凱旋廣場開業一年了,陸陸續續的商鋪都搬了進來。我知道他背後的投資商好像是叫易科集團吧?不太像有什麽貓膩的樣子。

    “季女士,就按照我們之前商定的好了,等到你這邊的裝修許可保證下來了,我們就能跟投資商申請動工了。”

    “這樣啊?”麵對裝潢公司給出的說法,我堆著臉上的笑容,試著再商量一點餘地:“你看,這個保證許可我們已經向上麵提交了,肯定是需要一定流程的啊。你們要麽先動工,我這裏急著開業呢。”

    “季女士,我們也有自己的規矩,大家都別太為難好麽?”

    裝潢公司的項目經理叫何濤,長得有點像核桃。年輕輕的笑起來卻是一臉的褶子。

    他跟我這個項目跟了也有大半年了,現在好不容易資金到位了。我想,如果能行這個方便,他肯定是不願意為難我的。

    但是既然已經把話說的這麽清楚了,我也——

    是的,商鋪動工裝修肯定需要開發商那邊幫忙出具的動工保證許可。

    可我這裏是銀行下的貸,又以母公司股權做的抵押,流程審批上肯定需要我爸和蘇清豪那邊的簽字。這可就尷尬了。

    “你看啊何經理,我們這邊的租賃合同已經十分完整了,而且一口氣交了一年的房租物業水電煤。你們就不能通融一下?”

    我說店鋪的使用權已經是我的了,從本質上說,怎麽裝修,什麽時候動工,並不需要別人同意啊對不對?

    何濤嗬嗬笑道,說季女士,話不能這樣講的。

    “你看看整個二樓商鋪,除了對麵的一家甜品店外,其他的都還沒有進駐呢。你這邊開始動工,萬一規劃上有些什麽糾紛,以後其他店鋪可就不好租了。”

    我聽何濤這話簡直奇怪:“什麽不好租了?其他店鋪在招商剛剛放出來那會兒就已經被人一口氣拿下了。隻不過現在還沒開始動工,何經理,我覺得你真的沒有必要瞻前顧後。我要不是誠心想做這個店的生意,也不會耗費大半年的時間在這上麵,對吧?”

    “所以我也是跟您實話實說嘛,沒有保證許可,我這裏真的做不了。”

    這場談判注定是毫無結果的。

    送走了何濤以後,我坐在空蕩蕩的店鋪裏,看著尚且未有粉刷過的牆麵上——被我過早地掛上了爺爺的獎章綬帶。

    當時心裏這個滋味,也是針紮似的跳突突。

    我知道,做事哪有那麽簡單的啊?可是麵對困難的勇氣,有時候會溜號沒有一直留在家。

    電話響了,我看也沒看到就接了起來。

    “大白天的別四仰八叉躺在那,當心被強奸。”

    媽的,我凜然一個哆嗦,從破沙發上跳了起來。差點忘了,這個賤人就在隔壁樓層,有望遠鏡呢!

    “你神經病啊,整天沒事盯著我看什麽?明天我就買個簾子把這兒擋上!”

    “喂,我肚子餓了。”封景在電話那端幽幽地說。

    “餓了做飯啊!你會讓自己餓到?我才不信。”

    我沒好態度,主要是剛才遇到的事情實在太糟心。沒把他的電話直接撩出去已經算我很有涵養了。

    “我受傷了,今天還沒退燒呢。”封景表示,我這跟女人太絕情。都走到門口了,也不說上來照顧一下下。

    我說哦,你等著,我去買點菜。

    掛電話之前,我都能感受到封景在那邊跳尬舞了。

    賣菜?買他奶奶個爪。

    我隻是去了樓下的便利店,拽上來兩個紫菜飯團。

    進門就看到封大狐狸穿著一件褐色的浴袍,一臉愜意地坐在後現代風格的沙發上玩遙控器。

    我以為,他這樣的男人打發閑暇時間是不會選擇看電視劇這樣低俗的娛樂項目。

    事實證明,他除了長得高雅,別的都沒能高雅到哪去。

    “我的飯呢。”他問。

    我把飯團給他,他居然很開心地說謝謝。

    “你可真好養。”我撇撇嘴,說得有氣無力。

    “你碰壁了,我隻是不想讓你更糟心。”封景單手把紙撥了,動作不是很流暢。我不知道我媽昨天給他縫針的時候有沒有打麻藥,反正這個男人對疼痛的忍耐力,應該是比我更強。

    “你怎麽知道我會碰壁?”我說難不成你除了望遠鏡,還在店裏按了竊聽器和攝像頭?

    “我可沒有那麽low,”封景把剝好的飯團遞給我,修長的手指上淡淡的藥香彌漫著。讓我忍不住想起昨天在辦公室那會兒,我一時忘情的勾引。

    “攝像頭是你放的,我隻是隨便聽到的。”說著,封景走到辦公桌前,點開了筆記本電腦的屏幕。

    畫麵模模糊糊的,但很快就跳了清楚的振幅。

    我認得出來,這是我爸季安適的董事長辦公室。那麽這個畫麵,是從哪裏傳過來的呢?

    “含羞草!”我破口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