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洛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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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府

    這日傍晚時分終於到了洛陽府,洛陽府因每年要招待這幾百號人馬吃吃喝喝住住,修的就比平常的知府府邸大許多,本朝皇帝崇尚節儉,來洛陽之時便一直在洛陽府知府院子裏麵下榻,其餘人馬也分別安置在衙門周邊的其它居所。

    許美人這次帶著如意郎君重回老家,心中驕傲之情滿滿、感懷之心滿滿,見到父母之時又見他們要朝自己跪拜,又深感父母養育自己這麽大,還未來得及報效父母,就這樣匆忙嫁了出去,十分對不住父母,頓時眼眶微微發紅,幾欲落下淚來,但朝父親瞥去,父親一臉擔憂,一臉惶恐的看著她,生怕她在這麽重要的場合哭出來失了體麵,許美人隱忍很久,終於還是沒哭出來。至於父親跟她的如意郎君嘮了什麽嗑,便無心去聽了,跪拜客套了一會,眾人各自去安頓了。劉肅還是住在他原來住的那個院子,許美人住在西廂房,因皇要求宸王離得需近些便把病怏怏不能動的宸王殿下安置在東廂房。臨走前許夫人看了女兒一眼,女兒看著宸王殿下的眼神多有不敬,她心裏十分不安。

    許如韻是書香世家出身,自小在莫大的規矩跟極好的教養下長大,長到現在四十多歲都十分的規矩,該娶妻的時候娶妻,該納妾的時候納妾,一點也不越矩。到現在他也沒搞明白自己的寶貝女兒是怎麽那麽大膽鑽進了皇的房,還讓皇一眼瞧中帶回梁都。

    在他看來,女兒十分的調皮,從小又是嬌生慣養的長大,自然比不得專門為送進宮爭寵而養大的那些女子,若是惹怒了龍顏,整個許家被她害的翹辮子的時日也是有的,對於這場姻緣,他其實很不滿意。許夫人則一眼就看見女兒看著宸王殿下不是很友善的眼神和她脖子那道痕跡,心中已經有了打算。許知府就一個五品地方官,尚且還有妻妾一堆,皇帝嘛,自然女人更多了,看皇對宸王的態度,自然不是一般的帝王與臣子的關係,可是女兒竟心生怨念,這可不是好兆頭。且看女兒脖子若隱若現的痕跡,大約是玩了那一套一哭二鬧三吊的把戲,自己一個如此大度之人怎能讓女兒學到了那些把戲來呢,她十分燒腦的再想是不是哪個黑了心肝的小妾教的,女兒如此純真善良定是被哪個黑了心肝的小妾帶壞了,想到此處,她內心一半忐忑,一半怨憤。

    各人自帶心思的回到各人住處,晚皇帝是不與其它人用晚餐的,但是賜了許美人與許知府夫婦共進家常宴,隨行的王爺與公主大臣們則自行打發了,也有人舟車勞頓一下馬就要歇著的,也有人想去洛陽看看夜市的,各自就這樣鬆快的散了,宸王辛浴推說與尋常王爺一樣自己打發就好了且如今動彈不得,於是也沒來,這宴就真的成了家宴。

    許知府活了這麽大,私人宴會的層麵連跟九卿吃過一餐便飯的機會都沒有,更不要說跟皇帝吃飯了,這一頓飯吃的他也不去,下也下不來,似乎一直在喉嚨裏麵紂著,每一筷子下去他都看看女兒,又看看皇帝。

    劉肅笑道:“許大人拘謹了,本就是吃一頓便飯,你這每一筷子下去都是一番斟酌,倒顯得朕在這裏多餘了。”

    這可如何是好,許知府聽了麵色一變,皇在哪裏都必然不是多餘的,多餘的定是他覺得多餘的人,他拱手說道:“臣惶恐,因從未與皇同桌共食,臣心中實在是忐忑。”看了看女兒,一臉自在如意,想必皇應該很和善,他擔任洛陽知府不到兩年的時間,第一次見皇是去年,今年算是第二遭,對皇的脾性他實在是摸不透,隻能謹慎更謹慎了,豈知就算是這樣,也讓皇感覺到不自在。

    許夫人顫抖著手端著一杯水酒,顛顛的說:“皇民婦以此酒像皇和娘娘賠罪,如韻也是從未如此近距離的見到龍顏,實在是惶恐不安。”

    許美人不樂意了,好端端一頓宴,多給父母長臉的事,讓她不爭氣的爹娘一攪合,倒顯得皇的到來如此的突兀,撂下筷子說道:“爹娘,皇是極好的人,你們何必怕他呢?你看他也是與我們一樣的鼻子一樣的眼,哪裏跟旁人不一樣了?”

    許夫人那杯水酒剛落喉,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差點噴出來,這個女兒,也太沒規矩了,竟然這樣跟皇說話,這這這,這一年裏麵她倒是怎麽如煉獄一般的後宮活下來的,她十分費解。

    許大人也是久經風流場的人,從皇看女兒和宸王的眼神裏麵就能瞧出端倪來,皇看著女兒,似乎是愛寵,愛寵若是鬧個脾氣程度不是很害人還能容忍,可愛寵若是驕縱到去撓主人一爪子,那就是自尋死路了,女兒若是能把愛寵這個角色扮演好,他許家門楣就能金光閃閃、閃閃發亮,可女兒偏偏不知道這個道理,一味的幻想扮演皇的愛人,這可大大不妙。而皇看著宸王的眼神則不同,柔和而又親切,那才是看著愛人的眼神,他正在思忖著怎樣把自己的悟傳達給女兒,又怎樣讓女兒能夠聽話,畢竟她現在是皇的女人,又不能打,又不能罵。

    這頓飯在不斷的客套跟噓寒問暖中草草結束,許大人隻覺得從沒有一頓飯吃的比這更累,飯後與許夫人一頓交流,兩人一拍即合,想尋個機會約女兒出來聊一聊,好好勸導一番,可女兒一個勁的黏在皇身,生怕皇一不小心就走進東廂房,哪裏有他二人插話的機會。

    劉肅也覺得沒吃飽,這幾日在馬車裏麵窩著也沒有出來走動的機會,晚吃了晚飯就在知府院子裏麵四處亂轉,隻可惜他去到哪裏都能成為焦點,磕頭跪拜的一大堆,山呼萬歲的一大堆,還沒走出去幾百米隻能折回來,在院子裏麵散散步,許美人這會兒又被父母叫去說私房話去了,神差鬼使的便朝了東廂走去。

    東廂裏麵不是很平靜,兩個丫頭在裏麵嚶嚶的哭泣,其中一個低聲抽泣道:“殿下,這可怎麽辦,要不要告訴皇?”

    辛浴低聲嗬斥道:“一點事就要去皇那裏叨叨,皇很閑嗎?你們且放寬心,出了事賴不到你們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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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聲響裏麵的宮女應該是打濕了毛巾,擦了擦什麽,又複洗了洗毛巾,繼續擦著,洗了擦擦了洗了好幾輪,裏麵才安靜下來,又聽見辛浴在咳,宮女幫她拍背的聲音,拍了一會兒似乎又是嘔血了,那宮女繼續哭著說:“殿下,要不然找太醫看看吧。”

    辛浴說道:“不要了不要了,叫來了又熬些苦藥,我胸口有個小瓶子,裏麵的丸子給我掏出來兩顆吃了就行,今夜不要驚動任何人了,昨天我冒冒然闖進皇房間已是不妥,你兩一個睡在床下,一個躺在我邊,我看著有人在總會安心些。”

    劉肅終於忍不住,推門進去,之間裏麵兩個宮女圍著辛浴在床榻邊哭,辛浴胸口一片紅色,似乎是方才又咳了血,盆子裏麵全染成紅色,帕子也是剛剛給她擦過,也染成了紅的,這次咳的比較嚴重嚇到宮女了,他站在床邊有些手足無措,想抱一抱她又想起太醫交代過不能動,她此刻也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嘴裏喃喃叫了一句“皇”。兩個宮女嚇的不行,跪在地磕頭請罪。他躊躇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歪歪的躺在她旁邊,柔聲問道:“你這麽不好為什麽不叫我,方才王衛過來請安,是你找由頭攆回去的嗎?晚的藥吃了沒有?”

    辛浴見狀,結結巴巴的說:“藥吃了,可能是剛才搬來搬去有些顛簸,歇一會兒就沒事了,你若是沒有其他事情便這會兒陪陪我吧,等下我要睡下了你再走。”她很貼心的想,反正他是不放心,索性讓他現在待一會兒,不然等到眾人安寢了他再跑來,肯定惹的一院子的人不痛快,她此刻病的有些重,可腦子卻十分好使,十分害怕麻煩別人,也十分害怕別人厭煩她。

    兩個小宮女看著這情形也知情知趣的撤了。

    劉肅側身看著辛浴,她本就生的很白,此刻失了血,更是看不到一絲血色了,心中十分悲痛又不知道怎樣才能救她,一時恨透了自己的無能,把頭深深的埋在她耳旁的發絲中,靜了一會兒,說道:“我要怎樣才能讓你舒服些,此刻我隻恨自己。”語氣中有些哽咽。

    辛浴有些愣住了,方才他靠近自己的時候,她那顆被震損的心有些砰砰的跳,她還在想是不是因為心肺受了點傷所以特別不能受震蕩,被人輕輕一撩撥便會心跳加速,亦或者是這個人身曾經大哥的味道越來越少了,渾身散發出來的帝王之氣和男人味,讓人有些迷離。她側臉想看看他,跟他的臉湊到了一起,那一刻,她沒有再動,呼吸間那一絲暖意卻讓他察覺到了,本來閉的眼睜了開來,看著眼前這樣與自己貼在一起的臉,那呼吸間吐露出來的芳澤,居然離自己這樣近,劉肅有些把持不定,可又拿不準她的想法,或許她此刻隻是重病未愈,才會對自己有所依賴,可即便是這樣,自己還是很想很想要她,他湊了近去,在她臉頰輕輕親吻了一下。

    然後她那張慘白的臉有些血色,竟然臉紅了。

    她呼吸間有些鮮血的腥味,但是更多的是她特有的芳香,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著他,且在那麽近距離的看著他,一眼就能看穿了他的內心,他有些忍不住的胸中一蕩,手輕輕捂摸著她的後腦勺,將她穩住,臉湊的離她更近了些,鼻尖觸在她的鼻尖出,嘴唇微微碰了她的唇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