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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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奴人攻城與國與民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可梁都的各方勢力對這件事的看法不一,此時梁都的政治勢力有兩大黨,昔日太子一黨,而今皇帝的心腹,禦史大夫李文瓚為首,李文瓚是當世大儒,皇帝的掛名師父,一直以文學才名著稱,可惜是個文臣。另一黨外戚黨,以太尉姬陵為首,太尉姬陵,如今的大司馬大將軍,也是皇後的父親,當年姬家軍全軍覆沒以後,旁支的姬陵嶄露頭角,成為姬氏一族中流砥柱,姬陵掌握了國中大部分的兵馬。

    皇後對於宸王的忌憚,毫無保留的傳達給到了她的父親姬陵,她自然是支持和親的,把辛浴送走,舉國都開開心心,她既然是個了不得的狐媚子,說不定也能魅惑得郅止單於開開心心的,不僅能給邊境帶來幾十年的太平,還能讓國免遭戰爭的荼毒,太平了幾十年的百姓,一點也不想發動戰爭。皇後把父親宣進宮,把她的指導思想傳達給了父親,這一步一步,都在大師的預料之中,她小有些興奮,像大師這樣的人才竟然被自己網羅了來,啟瑉的太子之位看來是有了希望。

    而禦史大夫李文瓚已經深得了皇的聖意,他自然知道皇是希望幹一架的,這件事無關和親送出去的是誰,而是國四十餘年來皇權的旁落,外戚的崛起,國民的聲色犬馬,這一切一切都讓皇帝很想打一仗震懾鄰邦,彰顯國之威儀。更何況,送屬國國君出去和親,聽起來就是笑話,如果做了這樣一個典範,那其他附屬的國君會怎麽想,臣服於國是求得國庇護的,國若在關鍵時刻將屬國拋出,無非是給了其他屬國一個內心拔涼拔涼的典範。

    可即是打,誰能打呢?國幾乎沒有有過遠征經驗的將領,李文瓚悄悄幫學生愁了愁,明日的大朝會,估計會從早吵到晚,想到此處,他腿有些發麻,畢竟是老了,他雖是文官,聽到打仗老心髒就蹦躂個沒完,沒想到多年平靜的老心老肝老肺,此時又重新激活起來。

    讓他擔心的事,姬氏會把和親對象拿出來大做文章,那明日皇在朝會就不那麽好看了,於皇來說想打,就是想打,可若被人硬扯為美人而打,則成了昏君的典範。

    李文瓚默默的替學生愁了一愁,且看他明日怎麽對付吧,左右我老了,跟著皇走,吃飯不發愁。

    劉肅這天也很愁,他當時看了下李文瓚的眼神,已經暗示了他必須在大朝會麵支持自己,李文瓚默默的把這個暗示收下了,至少明日會有人支持他,不至於讓他這個決定做的太孤單。於是一個人出了昭華殿,神差鬼使的走到了薔蕪院。薔蕪院裏麵沒多少下人,平常也很安靜,又靠近昭華殿,以往他散心的時候也是不知不覺會來到薔蕪院,有時候看見心兒在院裏麵給薔薇撿著枝兒,有時候看見心兒在裏麵練著劍,他一個人能看很久,今天站了半響,隻看見在院中打掃的畫兒,畫兒一抬頭也看見了他,行禮問道:“皇要不要進去?”

    劉肅回過神來,還沒想好進不進去,裏麵傳來了一個弱弱的女聲:“是皇來了嗎?”

    他高聲應了句:“是我。”於是神差鬼使的走了進去。

    辛浴此時能略翻動了些,她傷的本來也不是特別深,隻是那天騎馬顛簸了幾個時辰,當時看著比較嚴重。此時正躺在外間的炕麵,隔著窗戶紙往外麵瞧,想來日子過的很是無聊。看到了劉肅於是很親切也很熱情的笑,劉肅心軟了軟,這樣的心兒,十幾年前自己把她送到梁都來和親,把她弄丟了才有後麵她與那個男人的種種,此刻怎會把她再送去更遠的地方,當真是荒唐。

    辛浴問道:“你怎會有時間來看我?”

    劉肅想說其實我經常來你院子外麵瞧你,可惜你有時候在做什麽十分投入,沒有注意到我罷了,但此刻他不敢這樣說,怕唐突了,自己在她麵前猶如一個春心剛剛萌動的少年,說一句話要想半天是否妥帖,他妥帖的想了想,妥帖的說道:“方才跟一群老頭子吵了半天,有些累,出來散散心,不知不覺就走到你這門口,這幾日雪化了些,外麵有些冷。”

    辛浴“嗯”了一聲,指著炕比較空曠些的地方:“你坐會兒吧,我屋子裏麵暖合,入了冬掌事太監送了好些炭來,我這一年到頭都用不完。畫兒便幫我把屋子裏麵燒的暖合,出了被窩也不冷的。”

    劉肅默默的想,這些小事應該是王衛交代的,王衛跟了他十幾年,這點眼力價還是有的,不需要他去交代去操心,這屋子裏麵燒的確實是暖和,呆久了都不敢出去。他撮了撮手,辛浴見她手被凍的通紅,伸手過來把他的手拉進被窩裏麵捂著,他便斜坐在炕沿看著她,良久才說道:“過了冬至就是年了,一年一年很快,我這一輩子,可能過了大半了。”

    “!5網…

    辛浴愣了愣,她沒仔細想過年齡這回事,逍遙國王族女子很耐活,能活到當寡婦當到自己相公長什麽樣都不記得,她見過母親偷偷割了血給父親喝,聽說喝了王族女子的血,男子能長壽不少。她算了下劉肅的年紀,比她大了十歲的劉肅,如今都快四十,這個年齡已經超過國男子平均年齡線,想到這裏她眼眶一紅,人生短短須臾數載,自己好像太難為自己了。她想了想,說道:“等我好了”又不知道怎麽說,停在那裏。

    劉肅很認真的在等她說完,猶如一個等待老師宣布答案的學生,誰知道她想了想,又笑了一下,轉了個話題問道:“你心裏是不是有事啊?”他還在等她的答案,誰知道她竟渾水摸魚想把話題拐過去,於是順著她一句問:“等你好了,你便怎樣?”

    辛浴知道這事拐不過去了,她見他一副愁容,若說送自己回逍遙國,又是要給他找不痛快了,嫣然一笑:“你說。”

    “哦?”劉肅回味著她這句話的含義,問道:“你平時都不與我談論政事,可我今日是因政事不痛快了,且不想跟別人講,你若想搭話就搭話,不想搭話就在一旁聽聽可好?”

    辛浴點點頭。

    劉肅說道:“匈奴人來襲,說要送一個人去和親,若是國不依,屠城之事以後便沒完沒了,你也是一國國君,能不能告訴我,若是你,你會怎麽做?”

    辛浴瞪大眼睛看著他,明明說好她隻用聽,現在是在問她意見?她躊躇著:“以我逍遙國的國力,打匈奴是打不過的,可國的實力我不清楚,也不好說,不過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保護好更多的人。”她腦子裏麵想,這個答案他滿不滿意呢?她也沒有真正為過一國國君,她當真不懂啊,隻是當年青玄跟她說,有能力的人自然該保護沒有能力的人,這是天經地義的。

    劉肅苦笑一聲:“我也想保護更多的人,但是,有些事很難做到兩全其美,若是他,會怎麽做?”

    辛浴一時半刻沒有反應過來他是誰,想了想,紅著臉說道:“你說他?他並不管人與人的爭端。”又反應過來劉肅並不想聽到這個,結結巴巴的說:“我也知道打仗不好,可如果能用和平的方式解決盡量不要打仗吧,就怕這個和平也和平不了太久。”

    劉肅呆看著她,為什麽提到那個人,她還是會臉紅,想不到過了那麽久,那個人在她心中的地位還是那麽重要,他有些失望,不過這也理所當然,這是她生命中第一次動情,她向來是個重情義的孩子,他摸了摸她的頭,輕聲問:“如今好多了吧,能翻動了吧,太醫說還要躺多久才能下床?”

    辛浴說道:“大概還有一個月吧,我天天躺在這裏都快要發黴了,好想快些好起來,等到過年的時候能跟大家一起過個團圓年,另外,我有些想我母親了,我一個人在這裏當真沒意思。”她心裏還是想著,如果要他把自己送回逍遙國他會怎樣呢?

    劉肅笑了笑:“那我有空來陪你。”

    就這樣兩個人靜靜地坐在這裏聊了很久,辛浴想想好像很久沒有跟他這樣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聊天,要說一次,應該還是他們一起在逍遙國的少年時,那個時候她不知道這個掛名的大哥其實是母親許配給她的夫君,巴心巴肝的對他好也隻是把他當作哥哥一樣,當聽到母親說要她嫁給他時,她心裏竟對他有些排斥的感覺,可如今她不知道自己內心到底想什麽,是不知道呢還是不敢去想呢?

    辛浴應該不知道匈奴人點名要和親的對象竟然是她,劉肅覺得被匈奴人點名,這並不是說明她名氣大,而是朝中真的有內奸,有人把梁都很微妙的局勢透露給了匈奴人,匈奴人此次並不是真心想和什麽親,講白了匈奴人就是來挑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