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送走岑勳與丹丘

    說到底還是王維不對，畢竟先無故挑起事端的人是他。

    嗯，對，就是王維不對。而且，我是李白的妹妹，又不是王維的妹妹，當然要幫著自家人。

    在山頂上，李白詩興大發，結果無疑又遭到了王維的批判和不屑，簡直是當時客棧中的情景再現。

    我仔細觀察著李白的神情，不僅毫無慍色，似乎……還有幾分得意？

    下山時，李白的步子最快，為了解開腦子裏的問號，我緊趕慢趕地追上了他。

    我有話想問你。”說話時，我已經忍不住在喘。

    嗯？什麽話？”他把腳步放慢了些，但依然遠遠領先與其他人。

    你和王維，很早就認識嗎？”當我聽說王維是禦龍閣中人時，我腦子裏就產生了這個疑惑。

    他卻搖搖頭：“我跟他並不認識，之前在客棧中的會麵，是第一次。”

    哦。”我點點頭。

    李白卻望著我問道：“就為了這事？”

    唔……我是想，你和王維關係那麽差，應該是有些原因的。既然你們兩個都是禦龍閣中人，假如你們以前發生過什麽矛盾，現在的關係那麽差就可以解釋得通了。但是如果你們以前甚至都沒見過麵……我就想不通，為什麽你們兩個看對方那麽不順眼。”

    我還是把心裏想的說了出來。

    李白笑笑：“萱兒，用不著為這種無聊的瑣事煩心。”

    唔……那麽我就認為你們兩個天生看對方不順眼好了，就像有些人之間的一見鍾情一樣，對吧，哈哈！”我自認為這個形容十分恰當。

    李白卻笑得有點鬱悶：“你這是哪兒來的古怪想法，不過，似乎也沒錯呢。”

    我左思右想，大概也體會出了幾分，最後得出的結論是：王維是山水田園派，比較注重寫實；而李白則是浪漫主義詩人，一般描寫比較誇張，富有夢幻色彩；王維好佛，詩中多有禪意；而李白一心向道，詩中自有仙骨。

    這麽一看，也許這兩個人和他們的詩似乎是注定要格格不入了。

    李白也許就是衝著氣王維這一點才故意作詩，毫不收斂他的四處外溢的才氣，他也並不在意王維如何評價他的詩，更不會將自己的詩風更改半分，因為他根本沒把這個人放在眼中。

    第二天清晨，太陽還藏在山後沒能露臉出來，元丹丘和岑勳就已經背起行囊，準備上路。李白、王維還有我三個人送他們到山下。

    由於元丹丘的雪龍駒還寄存在我們來長安時投宿的客棧中，他們打算先回到長安城。

    好了好了，送人千裏也終須一別，就送到這兒吧。”元丹丘道。

    二位兄台路上還需多加小心，聽聞長安城周圍最近盜賊猖狂，你們可要多留點心。”王維叮囑道。

    多謝摩詰兄善意提醒，我等自會小心。”元丹丘拱手道。

    猶豫了一早上，我終於開口問道：“你們……還會來長安嗎？”

    元丹丘摸摸我的頭，笑道：“當然，萱娘在此等候，我們怎麽舍得呢？哈哈，放心，我們會回來看望萱娘的。還望李兄與摩詰兄好好照顧萱娘。”

    那是自然，摩詰自當盡我所能照顧好萱娘。”王維立即說道。

    李白輕聲歎氣道：“行了，時間不早了，你們抓緊上路吧，這邊的事，你們不用擔心。”

    元丹丘那意味深長的目光投向李白，嘴角微微翹起。

    岑勳也望著李白，卻也沒什麽言語。

    這場景，讓我隻能想到一句話：此時無聲勝有聲！

    雖然用在這兒似乎不太合適……我卻覺得，他們三人之間似乎有種不需言語、心有靈犀的默契。

    下午，李白和我被邀請到紫薇閣，地如其名，紫薇閣是個雅致、清新的雅間，比起牡丹殿，空間小了很多。

    玉真公主坐在閣中，我和李白坐在了兩邊，這是我第一次與玉真公主如此近距離接觸，心中除了緊張還是緊張。

    近看發現她果然是個禦姐，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逼人的氣勢，那氣場也幾乎讓我瑟瑟發抖。

    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好好報答恩公李郎，隻礙於這兩日賓客來訪，事務有些繁忙，直至今日才終於騰出時間來，還望李郎不要見怪。”玉真公主對李白說道。

    其實我一開始就知道，她單獨邀請我們二人，為的是李白，我隻不過是個陪襯罷了。

    幾日來，公主的盛情款待已經讓草民受寵若驚，公主也別再提及報答之事，區區小事，不足掛齒，況且我當時也是舉手之勞，並未圖回報。”李白的態度依然是恭敬謙卑，不敢有半點冒犯。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李郎你救的可是當今聖人的妹妹，怎能算是小事呢？若是將此事告知於兄長，兄長必將盛情感謝，輕則賞賜金銀珠寶，重則加官進爵。”

    從她這段話我才知道，原來她是當今皇上唐明皇李隆基的妹妹！而不是女兒！真是個炸裂性的消息！

    公主的盛情款待已是‘湧泉相報’！”

    李郎也不必再拘束，既然救了我的命，我就視你為家人，此番便是家宴，無須客氣。萱兒也是，不必拘禮，我們就像一家人一樣，簡簡單單吃一頓飯而已。”

    她說話方式突然的轉變並毫無預兆地提到了我，讓我脆弱的心靈收到了一定的驚嚇。

    但是緊接著，她卻做出了讓我簡直驚掉了下巴的舉動：她竟然抬手取下了麵紗！

    李白忙低下頭：“公主！”

    我也趕緊跟著低下頭，雖然心中對公主的真容充滿了好奇，但現在卻不是滿足自己好奇心的時候。

    既然是家人，我也不願拘束，所以就取下了麵紗，你們不必驚慌。”她的聲音依然溫潤如水，和煦如陽。

    草民不敢！”李白依舊狠狠地壓低著自己的頭，我也是一點都不敢抬起頭。

    這會兒，公主身邊那個婢女曇兒卻忽然開口：“你們倆就別拘謹了，公主已經把你們當做家人，自然不介意你們直視她的容顏，快抬起頭吧，不然，可就要惹惱公主了。”

    公主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那麽就隻有恭敬不如從命，李白抬起了頭，我也跟著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