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千年雪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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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的注意力都在皓廣身上,奶娘忙著看著宏儒,除了春芽,誰也沒注意錦秀走了出去,春芽正要張口,卻被錦秀一道淩厲的目光止住了,也就嚇得不敢說話了。

    屋裏還是沒有動靜,過了半晌,皓廣還沒有開口,一陣淡淡的香氣已經飄了進來,眾人不禁都被吸了過去,隻見簾櫳一揭開,錦秀手中已經親自端著一個青花白瓷小碗,上麵還冒著騰騰的熱氣,顯然是剛做好的,進來也不看眾人,就徑直走到宏儒床前,坐在他身邊,柔聲說道:“好儒兒,將這碗藥喝了,病就好了,來,乖,母後親自喂你喝。”

    宏儒無力地抬起頭來,順從地一口一口喝下去:“母後,這是什麽水啊,好難喝。比藥還難喝。”

    “良藥苦口利於病嘛,隻要喝了這個,病就好了,就不用喝其它的了。哎,儒兒真乖,都喝了。好,還乖乖地躺下睡吧。這會子覺得好些了沒有?”

    宏儒乖乖地點了個頭:“母後不用惦記,儒兒這會子已經好多了。”

    錦秀報以一個和藹的微笑,親自替他掖上被角,宏儒仍舊閉上眼睛,錦秀也站起身來,將碗交給身邊的春芽。

    眾人都靜靜看著這一切,此時皓廣說道:“你給儒兒喂的什麽東西?”

    錦秀知道,皓廣已經猜到了大部分,此時也就不著急,慢慢地微笑著說道:“是雪參水。”

    此言一出,春芽首先驚奇地捂住了口,隻是沒敢說出來,眾妃嬪也都麵露驚訝之色,隻有皓廣,卻依舊麵色沉靜如水,注視著錦秀:“你為什麽拿出來?朕還沒有說話呢,也許還有什麽別的法子。”

    錦秀沉穩如常:“儒兒也是臣妾的孩子,褚妹妹臨走時候,將他托付給臣妾,臣妾能不盡心盡力嗎?藥物原本就是濟世救人之物,儒兒的病,現在比什麽都當緊,自然應該拿出來,難道還能眼看著儒兒沒有藥吃嗎?”

    “可是,太醫都說了,用普通人參熬水也是可以的,若是以後遠兒有什麽毛病,朕看你怎麽辦?”

    錦秀看著沉睡中的宏儒,眼中散發出母性的慈愛:“兩個都是臣妾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難道還分彼此嗎?宏遠的病,太醫當年也說了,也許未來會不發病,也許會發,不一定。漫說還預料不到,就是以後真的一定會發,也現在救儒兒要緊,臣妾一定要拿出來的。”

    皓廣沒有指責她,也沒有反對,也沒有讚成,隻是看看太醫:“這下,三皇子沒事了吧?”

    “回皇上的話,微臣們看來,一會三皇子再醒來,就無大礙了。這次的病,用千年雪參煎藥服下,病根兒都不會留,皇上隻管放心。”

    皓廣微微點點頭:“既然這樣,你們太醫就在這裏守著,讓儒兒靜靜地睡一會兒,有什麽事,速速來回朕。”

    眾人聽這語氣,知道皓廣是要走,妃嬪等都對視了一眼,說道:“臣妾們告退。”

    皓廣揮揮手,眾人會意,都連忙下去了,錦秀看看床上躺著的宏儒,見他呼吸平穩,臉色也緩和了許多,心裏也放下了不少,便向奶娘說道:“你們都隨本宮出來!”

    眾宮女太監知道是要處置她們了,忐忑著魚貫走出去,錦秀準備送皓廣出去,再去發落這些人,皓廣卻看了看她:“你不先回正殿去?”

    “臣妾還有許多事,就在這裏守著儒兒,等他醒來再回去。”

    皓廣向她走近了幾步:“晚上你早點回去,朕有話要對你說。”

    錦秀心裏摸不透他究竟要說什麽,也隻得口上答應道:“臣妾知道,等儒兒一醒來,好些了,臣妾就回去。”

    皓廣又看了床上的宏儒一眼,剛要離開,錦秀忽然想起來褚鵑說的話,忙在後麵輕輕招呼了一聲:“皇上請回來,臣妾還有一事要稟明。”

    皓廣站住了腳步,轉過頭來:“什麽事?”

    錦秀將褚鵑的話都原原本本地說了,沒有加什麽評論,看皓廣的態度如何。

    皓廣卻絲毫沒有驚詫的語氣,隻是淡淡地說:“既然她主意已定,就依從她的好了,她也成熟了許多,有自己的想法,看來是經過深思熟慮,我們們就不必勉強了。”

    錦秀答應了一聲是,皓廣也沒再說什麽,轉身就離開了。

    這裏錦秀也抽身出來,隻見外麵眾宮女已經跪了一地,等候著錦秀的發放。

    錦秀在上麵的椅子上坐了,端起茶杯,用蓋子輕輕拂了拂茶葉,屋裏隻能聽見這兩相撞擊的清脆聲,更是叫人心忐忑不安。

    “你們當差玩忽職守,出了這麽大的事,要是三皇子沒有什麽大礙還好,要是出了什麽事,你們擔待得起嗎?”錦秀厲聲說道。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婢們再也不敢了,請娘娘看在奴婢們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有半點差錯的份兒上,就繞過奴婢們這一回吧。”幾個人在地上磕頭,碰的山響,前麵的額頭都紅起了一片,不停地哭著說。

    “你們求本宮?求人不如求己,你們不想想自己做的什麽事?”錦秀將杯子在桌上重重一頓,說。

    她的語氣不高,卻透出不容置疑的意思,眾人知道這位皇後娘娘說話曆來是沒有回旋餘地的,再求告也無用,隻好哀哀哭著,等候著錦秀的下一句。

    “從今日起,都發落到勤雜院去做事,立刻就走。”錦秀淡淡地吐出這幾個字,看向他們。

    眾人聽了這句話,都猶如五雷轟頂一般,勤雜院都是有錯的宮人去的地方,不僅苦累,而且按照規矩,宮女到了年齡也不許出去,太監到了四十餘歲,按規矩也會出去,奶娘到了一定年紀,會有養老的地方,待遇非常好,如今到了勤雜院,就一切都成了泡影了,辛辛苦苦在三皇子跟前做了這麽久,一切希望都沒有了,眾人不覺哭聲更大,伏在地上起不來。

    錦秀看了看,緩緩地又說道:“不過,這些是作為對你們的懲罰,隻是一種訓誡而已,到了年紀,仍然可以出宮,奶娘等也可以各自養老,和在這裏當差一樣,所以,你們也不用憂慮後來。”

    眾人聽了這句話,心裏才如釋重負,都破涕為笑,臉上帶著還沒有擦幹的淚痕說:“多謝皇後娘娘恩典,謝皇後娘娘天恩!”

    “好了,都在這裏哭哭啼啼的,成什麽樣子!三皇子還在裏麵睡著呢,你們就大哭小叫的,也不怕吵著了三皇子,都趕緊出去吧,囉嗦什麽!”錦秀板起麵孔,道。

    眾人不敢遲誤,連忙磕了個頭,就帶著眼淚出去,春芽上來說道:“娘娘,這些人都遣散了,誰來照顧三皇子?本來現在二皇子長大了,咱們宮裏這些人手就少,這裏麵又有褚昭媛原來留下的人,急切之間,怎麽辦?”

    錦秀揉了揉眉心:“本宮不是沒有想過,不過,既然她們這麽玩忽職守,惹出這麽大的事來,就是誰留下的,也不中用了,不能留了,褚昭媛回來,自然也會諒解的,至於人手呢,就再選上一批來,你明日叫齊眾人,本宮親自選選,要老實厚道,有經驗的,派到三皇子這裏去。”

    春芽答應了一聲,錦秀正端起茶杯,忽然裏麵走出一個宮女來,驚喜地說:“回娘娘,三皇子醒了!”

    錦秀聽了,連忙放下杯子,高興地站起身來,就往裏走,一麵問:“三皇子怎麽樣?”

    “回娘娘,已經好多了,也不說難受了。”宮女一麵說著,一麵急忙打起簾子,錦秀走進去,隻見宏儒已經在床上坐了起來,正眼巴巴地看著門口。

    他看見錦秀,臉上立刻就露出笑容,伸開手臂:“母後!”

    “乖,這會子可覺得怎麽樣了?你將母後嚇死了,你母妃剛走幾日,你就這樣,是誠心要急死母後不成?”錦秀快步走到床前,將他抱在懷中,親昵地說。

    宏儒將頭倚靠在錦秀胸前,小聲地說:“兒臣也不想這樣,兒臣以後一定聽母後的話,不亂吃東西了。”

    “好了,好了,事情都過去了,隻要你好好兒地,沒有什麽事,就比什麽都強。”錦秀撫摸著他的頭,慈愛地說。

    正說到這裏,隻見幾個太醫已經進來了:“不知殿下這會子還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沒有?”

    錦秀將宏儒放開:“你們過來診脈,再看看還要調什麽方子麽?”

    幾個太醫連忙答應了一聲是,走近來凝神診了片刻,笑著說:“娘娘隻管放心,殿下體內的寒氣已經散了,幸而發散得快,未曾傳經,對身體沒有大礙。隻要再用幾劑溫中散寒的藥就是。”

    錦秀點點頭:“既然這樣就是了,你們酌量用方吧,這幾日不可離了此處,什麽時候等皇子大愈了,再回禦醫院去。”

    幾個太醫連忙應著,出去開了方子,春芽拿進來給錦秀看了,叫太醫煎去了,這裏錦秀又在這裏陪了宏儒半日,看他又吃了一次藥,喝了半碗粥,精神也好了許多,沒有什麽大事了,才回未央宮正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