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三更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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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馥抬頭,便見慶安王殿下又私闖民宅,說是私闖似乎也不對,因為這本就是他的宅院。
“殿下不是明日才回來麽?”林馥問。
“明日一早入宮。”燕榕低著頭,看不夠似的衝著她笑,“我走的時候你還病著,就想早一些回來看看你。”
“風寒而已,並無大礙。”林馥覺著他似乎興致高漲,今夜恐怕又要賴著不走了。
“我披星戴月而回,還沒有用飯。”燕榕餓得饑腸轆轆,卻是一動不動地盯著她,“你得陪著我。”
“我喚楊桃去準備。”林馥說罷就要起身。
“別。”他抓住她的手,又將她按回椅子上,“我帶你出去吃宵夜。”
林馥望著窗外黑沉沉的天色,“明日還要上朝,實在有些晚了。”
燕榕不應,俯身抱住她,以側臉輕輕摩擦她的頸項,聲音不由軟了下來,“出了門就是禦街,我早一些送你回來,不耽誤明日上朝,好不好?”
林馥隱約覺著,他怎麽也學著凰兒的模樣,開始向她撒嬌了?
懷中之人剛剛沐浴完畢,頭發上、身上有隱約的香,他從前覺著她是個硬骨頭,連脾氣都是硬的,可是如今抱在懷裏,卻發覺她哪裏都綿軟,甚至她還未來得及穿上那層鐵甲鋼盔……他故意貼著她蹭了蹭,壓著她的胸脯,“是不是可以了?”
“什麽?”林馥隻覺他下巴的胡茬刮著她的脖子,又痛又麻,整個身體都被他包裹著,躁鬱難耐。
“上一回未做完的事。”他在她耳畔緩緩吐氣,拂過她的衣領直往身上鑽。林馥渾身僵硬,便是連汗毛也立了起來。
若非當日被他折騰地病殃殃,上元節那一夜,他恐怕已經同她苟且了一番……說是苟且似乎也不對,畢竟男未婚女未嫁,他與她又時常獨處,縱是情之所至發生些什麽,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林馥隱約覺著心慌得厲害,他越是靠近,她便越是不知所措。
“我陪殿下去吃宵夜。”她掙紮著起身,又連忙推開房門,兀自走了。
燕榕獨自坐了一會,一腔熱情被撲麵而來的夜風吹散。她雖然不再似從前一般毆打他,可始終是回避的。她究竟是對男歡女愛沒有興趣,還是對他沒有興趣?
皇室子弟十幾歲便開解人事,他還未封王之前,常有美人在他眼前晃蕩,有些膽大包天的,大白天便往他懷裏撲,恨不得即刻在紅宵帳裏翻滾一回。縱是怯懦羞澀者,經他一番戲弄,也會“嚶嚀”一聲癱軟在他懷裏,撅著嫣紅的小嘴任君采擷。
燕榕越想越悔,他當年縱是有所懷疑,也未曾想到林馥真是個女人。碧海城的那幾年,他做什麽不好,偏喜歡以女子犒賞下屬。起初林馥不肯接受,他還摟著她的肩膀,笑著打趣她說:“莫不是你被皇嫂傷了心,對女子失了興致?”
見她不語,他愈發起勁,捉了一旁倒酒的女郎往她懷裏塞。林馥麵有難色,連連躲著那女郎,他卻越發覺著有趣,按著林馥的手往那白嫩嫩的胸脯上抓了一把。
那女子眉眼纖細,嬌媚地喚了一聲,“殿下好壞!”更是將圓滾滾的胸脯望他懷裏貼。
平心而論,他實在有些膩味過度豐盈與暴露的女子,那胸前與大腿的一片白,就好像案板上白花花的肥肉在顫動,悶得他呼吸不暢,眼看著那肥肉之上竟要掉落二兩油水下來……可是該抱還是得抱,男女之事本就天經地義。
想來當日的確嚇到了林馥,她猛地抽回手,目光中有些許嫌惡,而後轉過臉去不再看他。彼時他還揶揄她,“林馥,難不成你不舉?”
此話一出,倒是惹得同席的兄弟大笑不止。似乎自那時開始,林馥便愈發孤僻了,若非必要,她便不會與他同席飲酒。
從前將她當作兄弟之時,他的確有幾分口無遮攔,不論公私皆不避諱她。比如他曾誇下海口,說自己在明城桃花太多,這才早早封地為王,逃離那溫柔之鄉。他還吹噓過自己夜禦數女的豐功偉績……遙想他第一次親吻她的時候,氣得她憋紅了臉,而後毫不留情地卸了他的雙臂,倚在門外嘔吐不止。
而今她雖然不再抗拒,始終是不予回應的回避態度。她之所以忍著沒有發難,大抵礙於他的身份。一想到這裏,燕榕不由惆悵得厲害,眼看著已經到了二月,過不了多久他便要遠征東南,又有數月不能與她相見,待他凱旋而回,還不是得回碧海城。若他是她貼身的胸甲該多好,如此便可每日抱著她,貼著她,一天也不會分開。
待他走後,難保有如嶽臨江那般小人覬覦林馥。林馥忙於政務,根本不理會他的訴求,若是教她放棄京中諸事隨他走,她定然不會答應。他須得在離開前,逼著她將債務還了,而後再去向皇嫂討個旨意,早早將她的身份給定了,免得夜長夢多。
燕榕一番前後思量,瞬時覺得天衣無縫,對,就該這般行事!
出門之時,林馥便又是那個風流俊逸的太傅,燕榕在她胸前戳了戳,硬邦邦地硌得他手指痛,“太傅可還記得,先前欠了我些債務?”
林馥點頭,他三天兩頭來催債,她想忘記都難。
“待春試結束,你我閑暇之時,一同去京郊踏青可好?”燕榕偷偷觀察她的神情,“屆時……小住幾日。”
林馥的臉色有一瞬的蒼白,卻是低著頭“嗯”了一聲。
嘖!這般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又不是他強迫了她。燕榕伸手去捉她的小手,冰冰涼涼的,倒是因著他的一番邀請嚇得戰栗了起來。
“你是怕我,還是害怕那種事?”他帶著她自小門悄悄溜出,便是沈全也未曾察覺。
林馥覺著,自從他知曉她是個女子後,當真愈發露骨了。
“我知曉你從前沒有男人,短缺了經驗……”燕榕思前想後,這事不難,他大可無師自通。再說皇兄宮裏多的是花樣圖本,他完全可以與她依葫蘆畫瓢,慢慢探索。
“下官的確不及殿下夜禦數女,神力過人。”林馥忽然道。
燕榕狠狠在她手上抓了一把,她果然記得從前的舊事!
“那些都是隨便說說,你可別放在心上。”燕榕見她要抽出手,急急忙忙地將她往懷裏帶,一邊抱她一邊解釋,“我好麵子,我要臉,這些都是從前說大話唬你的!”
林馥於夜光下斜睨著他,似是覺著他的樣子很好笑,“嗯,我知道了。”
他首先是一個親王,有地位;而後是一個男人,要麵子。可是在她麵前,他當真將裏子與麵子都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