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告病三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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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馥整整休息了一日,待到夜裏準備朝服之時,卻又被慶安王攔下,“明日也替你告了假。”
“後日呢?”林馥問。
“告假。”
南楚國的官員五日一休沐,三日之後又是假日。這當真是林馥任職後最清閑的日子了。
可林馥一日不上朝,便覺著渾身不自在,尤其是春試漸近,前朝的策論、文試,後宮官吏考試都是她一人主管,每天的事情多如牛毛,真是一刻也不敢閑著。
慶安王殿下早已洗漱完畢,半敞著衣襟側臥於榻,沙啞著嗓子撩撥道:“夜深了,太傅快上來,教本王好好暖一暖。”
林馥雖然沒有上朝,卻是將需要呈報的內容整理書寫,而後以火漆封印,這才囑咐楊桃送入宮中。
慶安王光溜溜地叫喚了一會,發覺自己被晾在床上,實在不尷不尬。索性掩了衣衫下榻,準備將太傅大人擒至隱蔽的臥榻之上,一同探索陰陽互補的深刻奧義。
他的腳步漸近,太傅大人卻是頭也不抬道:“殿下別鬧。”
燕榕隻見她正倚著書案若有所思,案上擺著那份京中熱議的檄文。他不由道:“秦氏兄弟恐怕再不能翻身,你還在擔心什麽?”
林馥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殿下都知道?”
“我同陸家小姐自幼相識,她雖聰慧,卻不諳朝政。”燕榕坐在案上,伸出一條腿向她小腿蹭去,“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若不是有你這心懷叵測之人從旁指點,怎敢將朝廷兩位大員拉下了水?”
林馥側目看他,“我心懷叵測?”
“不論是當日折了衛平,貶了餘覽,還是借著輿論教秦氏一族的兩位子弟停職待審,不都是你從中謀劃?”燕榕盯著她的眼,但見她神情平靜,還不時點頭道:“殿下說得對。”
“你既不貪財、又不貪戀權勢。遲悅已貴為皇後,卻為何還是這般拚命?”他知曉她心思縝密,常人難及,隻是每每看著她一人藏著心事,便沒由來覺著心上不痛快。
“林馥。”他的掌心流連在她的側臉,“你究竟是誰?究竟想要什麽?”
“殿下若真想知曉,還不是易如反掌。”
“你不想說,我知道了又有何用?”他又不是皇兄那猥瑣無恥之人,總是背地裏動些手腳。隻是這女人心懷叵測、又喜歡借刀殺人,也不知心裏裝著什麽。燕榕這般想,便將指端探入她衣襟之中,想摸摸看她到底有沒有心,她未穿厚重的胸甲,肌膚柔軟細膩,胸前更是軟糯得如同肉餡兒的香包子,教他想要咬上一口。這女人亦是強硬,不服輸似的躲開他的抓撓,而後起身環住他腰身,將身子貼了上來。
慶安王原本覺著,自從回了京,每日大魚大肉、疏於鍛煉,便是一身的肌肉也不及從前結實。可自從昨夜起,他仿佛覺著活動筋骨的強度更勝從前,尤其是太傅有武藝傍身,體力好得驚人。他不過是壓著她出入了一刻鍾,她便憤憤地騎在他身上還擊。想來他從前摸到的腹肌都是假,她腰腹平滑柔韌,臀又翹又緊實。他以前同兄弟們花天酒地,聽聞女子大都受不住軍中男子,沒幾下便連連喊痛,哭鬧著說不行了,當真是掃興。
她伏在他身上的時候,長發散落在他胸口,又麻又癢,如她的手一般調皮。他笑著攏起她的長發,“明日我替你梳發髻,你穿襦裙給我看。”
“不成。”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右肩,那裏有一圈整齊的牙印,隨著他的動作起伏,肩上的肌肉也跟著一鬆一緊,一圈兒印記便在她眼前跳動不休。
“為什麽?”他詫異,難不成她一輩子都不肯穿女裝。
她低笑一聲,去親那一圈晃動的痕跡,“穿了又脫,豈不麻煩。”
“你這調皮的女人!”一想到她在他麵前寬衣解帶,便是連同貼身的小衣也一並在他手中損毀,那場麵當真叫人血脈噴張,於是連身下的力道也強了幾分,硬挺挺地硌著她。
不知他又胡鬧了幾回,待林馥漸漸有了困意,他才用錦被將她裹得嚴嚴實實,長腿橫在她身上,道:“睡吧。”
林馥掙紮了一番,推開他道:“腿拿走,別壓著我。”
燕榕又複將她抱在懷裏,伸腿壓住,“你有沒有閨名?”
“有過。”林馥迷迷糊糊道:“可是小主公出生後,便沒有了。”
林馥心想,皇帝的女兒總不能起個花花草草似的雜名,實在難登大雅。幸得先皇改製,父親便重新替她與姐姐改了名。姐姐單名一個寧字,寓意平安。她是家中老幺,父親說樹木樹人,刻不容緩。茂林修竹以為林,可謂孤傲高潔、頂天立地,遂取了林字。可是名字還在,父母與姐姐早已不在。
燕榕問她閨名是什麽,她搪塞說不好聽,便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夜色極黑,燕榕隱約覺著她的身子微微顫動,似是發抖,又似是抽泣。他起身扳過她的肩膀,卻見她眼角似乎有淚,卻是咬著牙不肯發出一絲聲響。
“林馥。”燕榕手忙腳亂地替她擦眼淚,“我不問了,你莫要哭。”
“我沒有哭。”誰不想傷心之時躲在父母懷中哭泣,誰不想做心思單純的明媚少女,她又何曾想要不男不女地過活一生,更不想做居心叵測、機關算盡的小人,縱是她不想,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便再也沒有退路。
他先前還說,是她這心懷叵測之人教壞了待字閨中的陸家小姐。她不過比陸景岫年長幾歲,陸小姐有兄長的疼愛,能在京城平順一生,她又何嚐不羨慕?
燕榕隻得拍著她的後背小聲安撫,她卻再也沒有說話,也不肯承認自己難過,隱約是睡著了。哪怕她願意同他肌膚相親、身體相交,卻不允許他走入她心裏。
春日遲遲,入了夜不知為何還有蚊蟲,林馥隻覺連腳心都在癢,便躲閃著往錦被裏縮。哪知腳踝忽然被人捉住,慶安王的聲音帶著笑,“別動,別動,一會兒便好。”
林馥起身看他,卻見室內燃了燈,慶安王用鉀礬調和了鳳仙花汁,正以軟毛的小刷向她腳趾上塗抹。她從未做過這種事情,隻是覺著十指的顏色微微泛起清透的粉,像早春的花骨朵。
“我母妃從前傷過手腕,因而這些都是由我來做。”燕榕捏著她的腳踝,又白又細,精巧若玉雕一般。遙想前些日子,她竟是不曾避諱嶽氏兄弟,教他們將她的腳看了個清清楚楚。待他將她的十指塗抹成明豔的緋紅,看她日後還敢輕易在男人麵前脫了鞋襪!
林馥雖然覺著新鮮,卻是道:“不及旁的女子那樣紅。”
她果真是什麽都不懂的,哪裏有塗抹一遍就成的道理,燕榕笑道:“須四五次塗抹,方能透骨不休。”
他一番動作之後,又將絲綿剪成同她指甲般大小的形狀,而後沾了鳳仙花汁,用小夾子一片一片蓋在她指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