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輕妄的試探

    “理解能力不錯，洞察力和反應速度一流。”貝斯站了起來，麵對亞洛斯，麵無表情。

    好險……亞洛斯盯著貝斯突然變形的雙手，指甲變長，又硬又利。那家夥是來真的，一個祭司要對付一個刺客，按理來說完全處於劣勢，但如果這名祭司擁有不亞於法師的強大攻擊魔法，也許……

    貝斯理了理長發，低下頭，腳部蓄力，猛地向亞洛斯衝去，亞洛斯沒有躲閃，他伸出右手，對著她衝來的方向，輕鬆地張開結界，燙金色的魔法陣發出刺眼的光芒，攻擊被擋下的瞬間，貝斯被結界反彈，在空中調整重心後穩穩著地。院子裏的仆人目瞪口呆，搞不清楚兩人在鬧什麽。

    “用魔法啊……那就更好了……”貝斯呼吸著清晨的新鮮空氣，感受著水汽的濃度，冰冷無溫的語調裏夾雜著一絲愜意和懷念，突然，周圍的溫度驟降，亞洛斯不禁打了個寒戰，結界收回，他清晰地看到，草葉上的露珠竟已結冰，葉片染上一層薄薄的白霜，貝斯猛地拍擊地麵，以她的手掌為中心出現了冰藍色的魔法陣，七芒星迅速轉動著，在兩人相連的直線上，鋒利的冰晶柱一個接一個豎起，整個過程不到三秒鍾，空氣中的水汽含量驟然下降。亞洛斯立即明白是她將水汽凍結成冰柱進行攻擊，他隻有左右躲閃，等到水汽含量不足時，冰柱就可以停下了，亞洛斯心想。

    會操縱冰，她是冰之魔導士嗎？冰柱如預料中一樣停下了，可是貝斯的攻擊還沒有結束，與剛才的寒冷相比，這次是炙熱的火焰，長蛇般的火焰環繞在她身上，映紅了銀白色的長發。貝斯揮手，焰刃便向亞洛斯刺去，他迅速躲在冰柱後麵，火焰與冰柱相撞，瞬間化為一團蒸汽。還會用火嗎？路西法家族果然名不虛傳麽？年紀輕輕就會用兩種屬性的魔法，看來這個合作夥伴並不是仗著家族名聲混吃混喝的江湖騙子……

    一陣麻痹感傳來，亞洛斯單膝跪倒在地，火與冰化為蒸氣的瞬間，貝斯在火焰中混入電流，水汽覆蓋在身上，雖然電流被減弱了，但也足以讓他暫時動不了，亞洛斯不得不承認，不愧是殺手界的高手，幸好和自己站在一邊，如果是敵人的話……那還真是有點棘手了。

    “好啦，算你合格，不過你的實力不止這點兒吧？不想動手麽？”貝斯朝亞洛斯走去，盡管他隻用了一次魔法，而且還是防禦性魔法，但她依然清楚，他要是來真的，自己十有會輸。畢竟，能夠在險惡貴族環境中獨立成長、把地下勢力整頓得平穩條理，雙手怎麽可能滴血不沾。更何況，有資格和路西法家族結為世交，除了性情相投以外，沒有一定實力，根本不可能。

    “你還說來就來啊！”亞洛斯裝出生氣的樣子，“為什麽你會使用三種屬性的魔法？別說是隻用了幾幾年就精通，就算你資質再好，這種情況一般是不可能的。”

    “魔法的世界中幾乎沒有不可能。我的魔法體係很特殊，可以說是家族從古至今流傳的魔法，由於日照選擇了黑魔法，所以這種魔法便由我來接替。”說著說著，貝斯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本也平淡的雙瞳愈發沉寂，“如果父親沒死，那麽這個世界上，還有兩個人可以使用這種魔法。”

    亞洛斯身上的麻痹感已經消失，他緩緩站起來，雙唇緊閉，眼睛看著她，像是在看著一條慢慢蘇醒的毒蛇。

    毒蛇流露出的人類情感在一瞬間收回，無暇的臉龐重新浮現出與生俱來的高傲，“天體魔法。魔力源自太陽係的天體，如果掌握了水星和海王星的脈絡，就等於掌握了水係魔法，掌握了火星脈絡，就等於掌握了火係魔法……天體魔法的特點是每個天體都極其難掌握，而一旦掌握便可以自由操縱該天體及其屬性，當然，如果召喚天體，發動屬於這個天體的最強大的魔法，召喚的不是真正的天體，而是該天體能量的聚合體，相當於一個小型的天體。天體魔法屬於大型魔法，隻在特定情況下使用，平常的委托靠自身暗殺技能和基本的魔法就足夠了。”

    貝斯頓了頓，認真地看著亞洛斯，也不管他有沒有聽得懂，“那你呢？”

    亞洛斯移開了視線，漫不經心地回答，“我啊……是遺傳自母親的治愈魔法。”

    “除了治愈魔法呢？你應該不止會這一種吧。”毒蛇一針見血，懶得拐彎抹角，像他這樣的人，絕不會隻熱衷於天使一般的善良魔法。

    切……亞洛斯撇撇嘴，不過她也的確猜對了。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好吧，我說我說……”既然她都說了，自己也沒必要隱瞞，何況以後的合作也許會一直保持下去，趁著還沒開始正式的行動，多了解自己的合作夥伴並沒有壞處，“確切地說，遺傳得到的是光係魔法。光係魔法包含光係治愈，光係輔助，光係防禦，以及，光係攻擊。除此之外，還有風係魔法、晶石魔法、生物魔法，相當於易容術，不過連身型大小也可以改變，對自己對別人都可以使用……還有一種也是通過遺傳獲得，我至今還沒有用過，叫咒……”

    “等等。你說你會易容？”貝斯打斷了他，挨著他坐了下來。亞洛斯點點頭。

    “那……現在的你是不是易容的？”亞洛斯一連白了她好幾眼，“維持樣貌也要耗費魔力，我怎麽可能有那種閑時間去給自己易容啊……”貝斯不滿地嘟嘟嘴，像是回答錯問題的小孩子。

    亞洛斯沒有理她，繼續說，“還有一種是咒印。咒印使用繁瑣，適用情況狹窄，但是有它特殊的功能。咒印作用到別人身上後，施術者會對其製定規則，被施用者一旦違反施術者定的規矩，就會立即死亡。也就是說，咒印是一種束縛、是一種威脅，可以是控製權的象征，也可以是狡詐的陷阱，隻看是在什麽情況下對誰使用的了。”亞洛斯無奈地看著空空的點心盤，心底“嗬嗬”地幹笑了兩聲。這特別的咒印，你要不要試試呢？古怪的念頭冒了出來。

    “有這麽好用的東西還不舍得說……”貝斯嘟噥著，幾縷銀色長發乖巧地搭在肩上，小嘴一直碎碎念，長長微卷的睫毛如蝴蝶振翅一般撲閃撲閃，此時她就像一隻受委屈的小貓，蜷縮在主人身旁，注意力似乎並不在他的話上。

    太陽隱沒到了厚重的雲朵後麵，天陰了下來，又起風了，風漸漸變大，小草被吹得搖搖擺擺，庭院裏仆人們在修理玫瑰，風兒卷起地上的玫瑰花瓣，向亞洛斯吹來，白色的花瓣落在他的肩頭，落在他的袖口，落在他的金色短發上。貝斯卻機械地低下頭，碎發垂下遮住了雙眼，留下一道陰影，發絲在天空下揚起一片銀光，原本存在於空氣中的魔法粒子不安地顫動著，氣氛變得有些詭異，少女一動不動，呆呆地蜷縮在那裏，極力控製顫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