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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八章 真實

    雲染詫異的是蔣雪顏那個大大的鼓囊袋子，而蔣雪顏詫異的是這樣的雲染所帶給她的一種莫名熟悉感。

    好像……站在眼前的這個人和她有著一種特殊關係一般。

    “雪姨，快請進。”最終，還是雲染最先反應過來。

    蔣雪顏回過神，笑容多出了一絲尷尬，卻沒有說出自己突然失神的真正原因：“瞧我，你這丫頭這般素淨的樣子，更讓人心疼。”

    雲染笑了笑，沒有答話。

    但是，這表情落在蔣雪顏眼，卻是女孩子害羞的表現。

    兩人進屋，關上房門之後，雲染才不解的問道：“雪姨，你這是……”

    她的眸光落在了與蔣雪顏打扮格格不入的袋子上，蔣雪顏也反應過來將袋子放在廚房的桌麵上解釋：“知道你生病，又是一個人在這裏，所以我順路買了些菜，打算給你做些好吃的補補身體。”

    “這怎麽好意思。”雲染有些受寵若驚。

    能夠吃到一口母親親做的飯菜，這恐怕是她上輩子的奢望。

    或許是生病導致了脆弱，雲染清冷的雙眼瞬間就多了一層薄霧。

    “別哭啊，你這孩子怎麽眼皮子那麽淺。”蔣雪顏笑罵，卻拉過雲染的，想要給她抹眼淚。

    好在，雖然情緒失控，但雲染的理智尚在。

    她不留痕跡的避開蔣雪顏的，先一步擦拭了自己的眼角。

    不是她不願接受蔣雪顏的碰觸，而是她害怕試過一次之後，自己會上癮，會貪戀這種感受。

    好在，她的躲避，蔣雪顏並未察覺，臉上的笑容依然不變。

    兩人寒暄了一番，雲染又將她帶到客廳坐下。

    蔣雪顏畢竟是豪門夫人，即便這個別墅裝修得十分奢華高檔，她依然沒有東張西望，到處打量。

    隻是一眼掃過之後，就把注意力集在雲染的身體上。

    因為並沒有在外麵，也沒有外人在場。

    所以兩人挨近著坐著，蔣雪顏更是將雲染微涼的雙握在掌，“你看看你，怎麽那麽涼。”

    雲染想要抽回雙，卻又舍不得那覆在上的溫暖。

    垂下眸，她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用平靜的聲音回答：“一向如此，我都習慣了。”

    都說女人是需要嬌養的，從小就要細心嗬護，放在溫室裏。

    可是，雲染哪裏有這樣的條件。

    從小她就要在死人堆裏求存，不管是什麽日子，都要適應各種嚴苛的環境，哪怕是女人的小日子，在那個惡魔島也不會有假期。

    沒有得到好的保養，她自然就漸漸有了腳冰涼的毛病。

    後來，她開始出任務，賺了錢，也認識了人，找到一位老醫仔細檢查，人家說這是宮寒，若是不精心調養，會導致不育，還有誘發其他疾病。

    最終，雲染花了大價錢和大精力來調理身體，用了近一年的時間，才將宮寒之症治好。

    其實，也就是碰上陸晉年之前沒多久的事情。

    在最初懷孕的那段時間，她還常常抱怨，如果晚一些治療，或許自己就不會大獎了。

    當然，她治病不是為了懷孕生孩子，她隻是想保持一個最佳的身體健康狀態，不想早死，或者說，不想最後死於某某婦科疾病，那樣太窩囊了。

    不過，這一次生病，倒是讓這舊疾有些反複，估計也是和前段時間在羅馬的傷勢有關。

    所以，才導致腳冰涼。

    問題也不大，重新弄些溫補的藥調養就可以了。

    這其的關鍵，雲染自然不會對蔣雪顏多說，所以隻是一句話帶過。

    “可憐的孩子。”蔣雪顏眼泛出憐惜之色。

    似乎，她有些想不通以雲染的身家怎麽會落下這樣的毛病，不過卻沒有懷疑就是了。

    雲染牽強的笑了笑，沒有答話。

    怎麽回答，撒謊，還是照實說自己真的很可憐，很慘。

    沒有尋找到自己父母之前，父母對雲染來說是一個精神的寄托和希望，她也曾幻想找到父母之後，親口問問他們為什麽不要自己，還要把自己賣給魔鬼。

    隻不過，隨著年紀的增大，還有對事情的了解，小時候的怨憤漸漸消失罷了。

    如今，生母就在眼前，她卻苦於什麽都不能說。

    “對了，是生了什麽病，電話裏你也說不清楚。”蔣雪顏並未注意雲染眼一閃而過的惆悵，隻是關切的問。

    那雙保養得極好的，傳遞著溫暖，一絲絲流入雲染的心。

    “沒什麽大病，就是不注意受涼發燒了，再加上以前落下的胃病發作，所以看起來精神差了許多。”雲染簡單的回答。

    “怎麽那麽嚴重。”哪知，蔣雪顏卻皺起了眉頭。

    見雲染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蔣雪顏責備道：“這發燒可大可小，你又一個人住，萬一把腦子燒壞了怎麽辦，還有胃病，這也是折磨人的病，你看你，年紀小小怎麽那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這一通責備下來，雲染苦笑著無言以對，隻好垂眸聆聽。

    不管怎麽樣，這畢竟是母親的關心，不是嗎。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蔣雪顏就讓雲染先去休息，自己下廚準備飯菜。

    雲染想要幫忙，卻被蔣雪顏言兩語打發出來。

    說是，你一個病號就該有病號的自覺，要麽老實回房躺著，要麽就靠在沙發上看電視，進什麽廚房。

    無奈，雲染隻好抱著雙腿坐在沙發上，開著電視，聽著電視裏的聲音，卻看著廚房忙碌的身影。

    望著那道身影，雲染心突然湧出甜蜜的感覺。

    這就是有家，有媽媽的感覺麽。

    雲染在心問著自己。

    蔣雪顏雖然是名門貴婦，但是卻也是賢惠之人，廚藝還是很不錯的，隻是近些年來，家裏有傭人操持，她已經很少下廚。

    或者說，沒什麽事，讓她提起下廚的興致。

    但是，今天她卻為了雲染下廚，做出自己的幾個拿菜。

    這是為什麽……

    恐怕她們誰也不知道。

    “過來吃飯吧。”沒有虛偽的客套，也沒有矜持，就是那麽一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喊聲，卻讓雲染如同接到命令一般，迅速的從沙發上站起來，朝廚房走去。

    兩人相對而坐，雲染看著桌上兩葷兩素四碟菜，即使不怎麽餓，那誘人的香氣，還是觸碰了她的味蕾。

    “哇，好香，想不到雪姨那麽厲害。”雲染坐下，眼睛盯著菜，露出饞貓的模樣。

    恐怕此刻她都沒注意到，在蔣雪顏麵前，她不知不覺的流露出了孩子氣的一麵。

    聽到雲染的話，蔣雪顏的笑容更甜。

    為她盛了一碗粥之後，才笑著道：“你還在生病，不能吃過於辛辣的食物，所以今天這一餐以清淡為主，這個清蒸石斑魚可是我的拿菜，一會要多吃。”

    “嗯嗯。”雲染接過粥，在蔣雪顏的推薦下，當即就吃了一口香滑柔嫩的魚肉。

    “好吃。”沒有華麗的辭藻，隻是最簡單的讚美。

    “好吃就多吃點，爐子上還燉著雞湯，一會熬好了你再喝。”蔣雪顏為雲染布著菜。

    如果這一幕落在陌生人眼裏，恐怕覺得這是一對母女。

    兩人在笑顏之，居然有著驚人的相似。

    可惜，這個真相此刻隻有雲染知道，在蔣雪顏心，雲染隻是一個討她喜歡的後輩。

    “對了，這裏的房子可不便宜，你一個人從國外回來，住在這裏，是真的打算以後都留在s市了。”一邊為雲染夾菜，蔣雪顏隨口問道。

    雲染點頭，嘴裏忙著吃母親親烹飪的美食，來不及回話。

    她低著頭，好像是被美食所誘惑，但實際上是在掩飾眼的淚光，她曾經的奢望，終於變成現實，怎麽能讓她的心情不激動。

    隻是，蔣雪顏見她這樣回答，眼反而有些擔憂。

    她一開始，隻是認為雲染是和家人鬧別扭，所以從國外回來暫居，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家人接回去。

    卻不想，她居然真的打算定居在這裏，這樣一來，她和家人之間的關係……

    不過，這些事畢竟太過**，蔣雪顏的家教也不允許她輕易開口詢問。

    吃過飯，蔣雪顏又叮囑雲染吃藥。

    雲染自然不會拒絕，不僅是因為蔣雪顏親自開口，也是因為她之前答應了陸晉年會按時吃藥。

    將需要吃的藥倒在掌，雲染垂眸用指又指著藥丸重新數了一遍。

    那專注的樣子，讓蔣雪顏一直噙在嘴角的笑容漸漸凝固，眼前的畫麵仿佛發生了變化，雲染也變成了一個歲左右的小女孩。

    “媽媽，每次吃那麽多藥，我可要數清楚，否則吃錯了就慘了。”畫麵的小女孩在認真的數過的藥丸數量後，抬起頭對蔣雪顏燦爛的一笑。

    那笑容，頓時就讓蔣雪顏眼淚模糊起來。

    “雪姨，你怎麽了。”察覺到蔣雪顏的異樣，雲染抬頭問道。

    蔣雪顏回神，眼前的畫麵散去，留下的隻有雲染關切的神情，知道自己失態，她忙抽出紙巾擦拭自己的眼角，露出勉強卻依然不失優雅的笑容：“沒什麽，突然間想起一些往事。”

    “哦。”見她不願多說，雲染自然不會勉強，自然的將數好的藥丟進嘴裏，喝水仰頭吞下。

    等雲染吃完藥，蔣雪顏好似隨意的問：“你怎麽吃藥前還要重新數一遍。”

    “我怕馬虎數錯，這藥吃多了吃少了都不好，所以重新數一遍。”雲染微笑回答。

    怕錯……

    蔣雪顏身子一怔。

    她失蹤的大女兒也有這個習慣，她的小雲染聰明，卻謹慎，在重要的事情上從來不會輕易犯錯，她小時候生病吃藥，也是會這樣數一數。

    可是，這樣的習慣，並不是大多數人都有的。

    至少，在她認識的人之，除了她的小雲染之外，再沒有人如此。

    而此刻，在她眼前，這個令她有好感的女子，卻擁有著和她女兒一樣的習慣。

    這，是巧合嗎。

    送走蔣雪顏後，雲染獨自返回了樓的臥室休息。

    剛走進臥室，陸晉年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詢問雲染是否有按照自己的叮囑吃飯吃藥。

    雲染在無奈之餘，心也十分感動，忙告訴他自己已經吃好喝好，正準備休息一下，聽到雲染要休息，陸晉年也沒有再多說什麽，便掛了電話。

    關於蔣雪顏的來訪，雲染並沒有第一時間告訴陸晉年。

    不是想要隱瞞，隻是因為到現在她都還有些分不清楚是夢裏還是現實。

    在家與蔣雪顏見麵，少了在外的那種偽裝，多了幾分真實，她從小到大不知道幻想了多久，今天以這樣的方式實現，她突然有點飄飄然起來。

    睡在床上，雲染卻半點睡意都沒有，腦海裏始終都是之前和蔣雪顏相處的畫麵。

    短短幾個小時，卻讓她覺得用一生去換都值得。

    該滿足了吧，比起其他人，我已經幸運多了，雲染在心對自己說道。

    她口的其他人，指的是那些和她一起被殘酷對待的孩子，他們之有人早早的死去，也有人像她這樣活了下來。

    但是，能夠擺脫組織控製，重獲自由，如她這樣還找到自己親人的人，恐怕真的沒有。

    雲染從來都不是一個怯懦的人，更不是一個猶豫的人。

    可是在親情麵前，她卻有些不知所措了。

    或許是因為太在乎，所以害怕。

    害怕靠得太近，又怕離得太遠。

    也就是因為這種感覺一直困擾著雲染，所以對於雲家，她一直拿不定主意。

    無論是dyn，還是陸晉年，都問過她是否想要去雲家認親，她心渴望，卻又害怕，渴望親人帶來的溫暖，又害怕真正走到那一步，期盼的親情會讓她失望。

    至少，目前所掌握的資料，她覺得失望的可能性很大。

    她的嫂子，是自己男人的前女友，哥哥更是橫刀奪愛，插足了陸晉年之前的那段感情，無論對錯，如果幾人之間突然變成親人，恐怕彼此都會很尷尬吧。

    而她唯一的妹妹，卻鍾情於陸晉年，姐妹兩人看上了同一個男人，這樣狗血的事情，怎麽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每次想起來，雲染眉宇間都會浮現出懊惱的神色。

    還有就是深深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