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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 訂閱率達50%可立即看正常內容~  “公主殿下。”如錦連忙擦幹眼淚。

    “你在哭什麽?”舒知茵詫異的瞧著她臉上的淚痕, 她平日裏可愛嬌俏,從不曾落過淚。

    如錦咬了咬唇, 帶著哭腔道:“金穀公主兩個時辰前離府時,順手帶走了一個木龍。那金絲楠木雕的十二生肖,可是今日清晨您的及笄大禮上的禦賜之物。”

    舒知茵的唇角綻出淺淺笑意,漫不經心的道:“這有什麽好哭的,把餘下的十一個給她送去, 告訴她十二生肖擺成一排才更妙。”

    如錦的眼眶泛紅, 說道:“她還帶走了您及笄大禮上的簪子。”

    舒知茵道:“那簪子太過花哨,我不喜配戴, 交給她收藏也無妨。”

    “她還摔碎了皇後娘娘賞賜的玉如意。”

    “拚在一起給她送去。”

    金穀公主是皇後所生的嫡公主,出了名的溫婉賢淑。然而,她每次來府,總是頤指氣使的帶走些貴重的東西。她今日氣勢洶洶的前來府中大鬧,隻因她覺得這場及笄大禮比她去年的及笄大禮隆重。忽想到她昨日竟……, 真是欺人太盛, 如錦的眼淚忍不住又流了出來。

    舒知茵輕輕的蹙眉, 道:“區區小事, 不值得流淚。莫再哭了,稍後跟我進宮請旨賜婚。”

    如錦的心一痛, 說出了真正傷心的事:“秦公子已經是金穀公主的駙馬了。”

    聞言, 舒知茵的嬌容上並無驚訝, 淡問:“什麽時候的事?”

    “昨日的事。”如錦難過的道:“昨日晌午, 她得知您有意在及笄大禮後請旨賜婚秦公子為駙馬,她昨日午後竟找皇帝請旨賜婚,並提攜秦公子為吏部侍郎。”

    舒知茵不以為意,當她透露出秦公子是她心儀的駙馬時,就知道金穀公主必想要占為己有。

    如錦哭道:“您與秦公子情投意合,她這是……這是……”

    這是明目張膽的搶!

    半年前的宮廷佳宴上,舒知茵無意間看到一首詩,那首詩意境高遠,字跡恢弘大氣,不自覺被吸引,心生仰慕之情。能寫出那樣的詩,必是特立獨行之人。得知詩出自秦丞相的嫡次子秦啟明,又得知他尚無婚配,她不在意他的姿容平常,直截了當的提出要他為駙馬,恰好他早已鍾情於她。她跟他私定盟約,待她及笄大禮之日,便請旨賜婚。

    她不稀罕的東西隨便別人自取,她稀罕的東西豈容別人搶。

    舒知茵身形如風,快步回到寢宮戴上帷帽,不等婢女備馬,她直奔馬廄,策馬出府。駿馬渾身雪白,無一根雜毛。馬背上的舒知茵,豔紅襦裙迎風,似一團流動的火。

    她迅速的抵達秦丞相府,聽說秦啟明在留映閣與友品茗,便立刻的縱馬前往。在三麵環水的留映閣外,她身姿輕靈的翻身下馬,疾步踏進閣樓,徑直攀上頂層。

    寬敞雅致的閣樓頂層熱鬧非凡,是名門貴族們的聚友地。

    舒知茵一眼就看到了秦啟明,他在人群中談笑風生。看著他的眉飛色舞,她不禁恍惚,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已有人注意到突然而至的少女,隨著一雙雙異樣的注視,舒知茵正色道:“都出去。”

    喧鬧聲漸歇,所有的目光紛紛望過去,她沉靜的站著,帷帽遮住了她的容貌,那明豔動人的氣質似峭立在春枝的海棠花,暗香浮動。

    有個紈絝公子嘲笑的道:“你是誰呀?”

    “是啊,你誰呀?尊姓大名?”附和聲四起,隨及哄堂大笑,笑聲震耳。這是誰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千金小姐,敢在名門貴族公子們麵前囂張?

    舒知茵清晰的道:“舒知茵。”

    舒知……,福國公主!頃刻間,大笑聲止,蜂擁而出,唯恐躲避不及。眾所周知,她是皇帝最為寵愛的公主,大修土木為她修公主府,府邸占地超太子府。今日她的及笄大禮上被冊封為‘國’字的福國公主,皇帝和皇後親臨,風頭比皇後嫡出的金穀公主還甚。她是出了名的恃寵而驕。

    發現秦啟明垂著首在跟隨人群離去,舒知茵淡聲道:“秦啟明留步。”

    眾人震愕,福國公主是來找秦啟明的?

    秦啟明隻得站住,不自在的駐步於原地。

    轉眼間,閣樓中隻有他們倆人。舒知茵定睛看著他,把他的局促不安盡收眼底,她下頜微揚道:“金穀公主的駙馬?”

    秦啟明的目光躲閃,不敢與她直視。

    “皇命難違?”

    秦啟明的額頭和背脊冒著汗,神情惶恐。

    舒知茵明朗而堅定的道:“我去向父皇坦言我非你不嫁,求父皇收回皇命,讓你成為我的駙馬。隻要你信守你我私定的盟約,一切惡名由我來背。”

    “公主。”秦啟明的聲音低弱,沒有了剛才被眾人稱羨時的得意,他的嘴唇蠕動著,半晌說不下去。

    舒知茵放眼看去,打量著他的心虛緊張,清寒的眸光將他嚴實的籠住,回想到他剛才誌得意滿的笑容,不難想象的道:“比起母妃是皇妃的受寵公主,金穀公主的母後是皇後,出自名門望族,胞兄是太子殿下,成為她的駙馬會更好?”

    秦啟明猝不及防的身形一陣,狹隘的陰暗麵在瞬間原形畢露,無處藏匿,被死死的釘在她的眼睛裏。

    “我知世人多急功近利貪圖富貴,原以為能寫出那樣詩的你會與眾不同。”舒知茵寵辱不驚的笑了笑,也曾以為他會義正辭嚴的拒絕金穀公主,忠貞不渝,卻如此不堪一擊的經不住試探,“那日你驚喜若狂的坦言你對我鍾情已久,我相信了。”

    秦啟明慌張的道:“那時臣確實對公主殿下鍾情已久。”

    舒知茵隱隱一歎,道:“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怎麽垂首不敢看著我呢?”

    秦啟明的雙腿發軟,鼓起勇氣抬起首,她溫溫和和的近在眼前,不動聲色散發出的淩然氣勢令他膽顫,他的喉嚨被無形的緊攥著,幾乎喘息不得。

    發現想象中偉岸超逸的君子,竟是這般大相徑庭的懦弱庸俗,舒知茵清醒的認識到他的真麵目。顯然,他曾說的‘鍾情’不過是見風使舵的攀附。

    她不屑於追究他的背棄盟約了,大方的說道:“既然如此,願你跟金穀公主白首偕老,願你官運亨通前途無量,願秦家子孫滿堂世代昌榮。”

    秦啟明難以置信的瞠目。

    舒知茵睥睨視之,“舊日盟約已廢,都莫再提。若有人問我今日找你何事,你隻說我是向你賀喜。”說罷,她不再多看他一眼,霍然轉身離去。她嬌柔高貴的背影,透著對命運若無其事的薄涼和果敢。

    她來時匆忙,走時信步,於眾人交首接耳的猜測中,泰然自若的踏出了留映閣。

    人心叵測,表裏不一者常有,她已習以為常。親眼看著自己築起的海市蜃樓轟然倒塌,她隨欲而安,踩著廢墟而行。

    公主府的大批侍從已追至候著,舒知茵身姿輕盈的翻身上馬,剛一坐穩,就聽到尖叫聲響起:“死人了,秦公子被殺了!”

    秦啟明被殺了?!

    諸多震駭的目光從四麵八方聚湧向舒知茵,儼然是在指認殺人凶手。她轟走了所有人,與秦啟明單獨交談,她剛走開,秦啟明就死了,殺了秦啟明的不是她還會是誰?!

    秦啟明做了什麽事招惹到福國公主了?使得她親自尋來,並親自下手殺死?名門貴族的公子們嘩然,麵麵相覷。

    舒知茵深知當前形勢,便翻身下馬去一探究竟,步伐輕快的穿過嘈亂的人群,再次回到閣樓,隻見秦啟明趴倒在血泊中,後背赫然插上一支簪子。

    那支簪子珠光寶氣,璀璨奪目。

    舒知茵默默的盯著簪子,眸色驟深,那正是她及笄大禮上所授的簪子。是誰出手極快的殺了秦啟明嫁禍給她?

    紫屏園是皇家園林,唯有每年的巧夕節,宮廷才特設盛宴,供達官顯貴的子女們自由的出入遊玩。園外有衙兵巡邏,園門口有禮部的官員把守,但凡進園者都要驗明身份。

    馬車停穩後,如錦跳下馬車,亮出‘福國公主’令牌,官員恭恭敬敬的讓行。因設有規矩,隨行的侍從們均不得入內,如錦很守規矩的止步。

    舒知茵一襲豔紅裙紗,戴著雪白帷帽,款步走進園中。

    園中熙熙攘攘,有戴著麵具的公子在案前揮墨,有戴著麵紗的少女在猜燈謎,折扇輕搖,香帕拭汗,林裏撫琴對詩,亭下舉杯共飲,矜持的攀談,神秘的身份,一派歡樂自在的景象。

    她剛走出幾步,便呼吸一頓,她瞧見景茂庭在閣樓的二樓臨窗而坐。多日不見,他冷峻的風采依舊。他竟有空在此?她咬了下唇,硬硬的收回視線,腳步輕快的朝著人群中走去。

    坐在景茂庭對麵的齊汀驚喜的嚷道:“她來了!”

    景茂庭不動聲色的飲著杯中泉水,壓下心頭的狂亂。

    “她看到你了?”齊汀察覺到她看了過來,並有短暫的定住。

    景茂庭不語,放眼巡視而下,目光緊跟著她的身影。

    齊汀百無聊賴的托著腮,景兄兩個多月沒見過她了,料想到她會來,便早早的等著。她終於來了,他就這樣坐著?沉默的遠觀?

    舒知茵四處閑逛,賦詩猜字謎足夠精彩,卻難有耳目一新的。

    逛了一圈,她沒有發現有價值的東西,便要離開,徑直朝園門走去。在一個拐角處,忽然有個少女跟她撞個滿懷,少女手裏的杯中水有半杯灑在了她的裙擺上。

    少女趕緊道歉:“小女子失禮冒犯,請見諒。”

    舒知茵甩了甩裙擺,眉頭一皺,看了一眼驚慌失措的少女,沒有追究,快步從少女身邊繞過。

    正走著,忽然見遠處的人群在騷動,紛紛的湧向一處,好像是有什麽新鮮的事。剛才撞到她的少女也奔了過去,少女一邊奔著,杯中的半杯水一邊灑著。

    驚喜的稱讚聲此起彼伏,舒知茵好奇的墊起腳尖探頭張望,隻見擁擠的人群在朝這邊挪動,她走近幾步,目光所及之物令她驚訝。

    在湖岸濃鬱的柳蔭下,六隻可愛的梅花鹿在拉著一輛精美花車,花車上按顏色的深淺有序的堆滿數十種花朵,花車的四周掛著一圈用百合花編的花籃。

    隨著花車的緩緩移動,四溢的花香隨風流動。懂花的人,才知這滿車的鮮花都是極品花卉。

    真是有趣!

    舒知茵不禁讚歎,是誰的花車如此特別,梅花鹿光滑的細毛像綢緞一樣,鮮花熱烈而繽紛,沁人心脾。

    圍觀的多是少女,這輛花車太能觸動少女的芳心,她們的欣喜若狂都流露在眼神裏,紛紛為梅花鹿讓路,情不自禁的跟著花車,看這美麗之物往什麽地方去。

    眼看梅花鹿走近,舒知茵朝旁邊挪了挪。梅花鹿仿佛被喚醒了般,加快了些腳步,朝著舒知茵走去。

    舒知茵一怔,當她準備避讓時,六隻梅花鹿忽然溫馴的在她麵前駐步。

    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那位身著豔紅色裙紗的女子,花車赫然停在了她的身邊,她是花車的主人?

    舒知茵詫異的打量著花車,百合花編的花籃裏竟然各擺放著一盞牡丹花型的琉璃燈,做工很精致,花車的每一處細節都賞心悅目。

    還沒容她探究花車的來曆,便聽到不遠處又傳出陣陣的驚喜聲,人群頓時沸騰了。

    隻見突然出現四隻白天鵝和四隻黑天鵝,散步的姿態極為優美,羽毛發亮,排成一隊慢悠悠的走著,脖子上各掛著一串晶瑩的珍珠項鏈。懂珍珠的人,已發現珍珠項鏈的每一顆珍珠都價值不菲。

    人群自覺的為天鵝讓路,不出意料,這群美麗優雅的天鵝,也停在了舒知茵的麵前,圍在她的腳旁。

    豔羨的目光從四麵八方湧匯在舒知茵的身上,紛紛猜測著她是何人。她氣質高貴,帷帽遮住了她的容貌,擁有滿車的奇花、漂亮的梅花鹿和優雅的天鵝,一定是不俗之人。

    舒知茵若有所思的看著天鵝,難道是他?一定是他!她立刻望向人群,逐一的掃過他們的臉,細細的分辨。

    忽然間,她的目光掃到了景茂庭,他挺拔的站在人群中,如鶴立雞群,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如冰雕。她心中一顫,將目光移開,繼續搜索。

    圍觀的人越聚越多,都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在這時,清亮的笛子聲自人群外響起,眾人遁聲看去,是一位身著竹青色衣衫的少年,身形修長,容貌清秀俊雅,氣質非凡。他手持竹笛,手指骨節分明,正在吹奏極悅耳極需功底吹奏的名曲‘春和景明’。

    隨著笛子聲起,四周的喧鬧聲驟停,皆沉醉在音色麗潤的曲子裏。

    看到吹笛少年時,舒知茵笑了笑。

    一曲終了,在繚繞的餘音中,少年從容的走到舒知茵的麵前,透過薄紗,凝視著她眸中的笑意,便隨之笑笑,沾沾自喜的朗聲道:“這些是我送給你的禮物,請笑納。”

    聞言,眾人一驚,好看的花車和好看的天鵝都是這位好看的少年送給這位女子的禮物?這位好看的少年是誰?

    “許國的二皇子?!”一位戴著麵具的少年認出了許元倫。

    頃刻間,無數少女羨慕的目光把舒知茵密密的包裹住,這位女子是誰?竟能得到許國二皇子的青睞,不遠千裏而來,一擲萬金,精心準備羨煞眾人的驚喜討她歡心,太浪漫了!隻是看看便能心花怒放,這位女子應已感動涕零?

    舒知茵微笑著摘去了帷帽,以真容示人。

    福國公主!

    原來是皇上最寵愛的福國主公,國色天香,容貌美豔,任誰費盡心思的討她歡心都不足為奇。她就那樣從容的亭亭玉立,麵帶著恰當的喜悅,氣質高貴空靈,令人心底滋生不可褻瀆的敬畏。

    齊汀偷瞧了一眼景茂庭,發現他在緊緊的盯著舒知茵的表情,隨著她開心的笑容綻放,他的臉色變得很冷,在她的笑容更為燦爛時,他低下了眉梢,幾乎能感受到有團火在他的心口燒了起來。

    舒知茵寵辱不驚的掃視眾人,正色的道:“都散去。”

    聞言,圍觀的人群陸續退開,帶著不可名狀的思緒。能享受到驚動天下的眷寵,唯有福國公主了,福也,命也。

    人群散去後,舒知茵語聲甜軟的喚道:“許二哥。”

    許元倫抿嘴一笑,偏頭瞧她,小心翼翼的道:“你想要的梅花鹿和黑白天鵝,可還喜歡?”

    “喜歡。” 舒知茵愉快的看了看梅花鹿和天鵝,讚道:“它們每個都是千裏挑一的好。”

    “花車呢?”許元倫喜歡看到她喜悅時的樣子。

    舒知茵仔細的欣賞著花車上的鮮花,雙目放光,忍不住驚訝道:“竟還有我府中沒有的奇花?”

    “喜歡嗎?”

    “喜歡。”

    許元倫開懷的笑道:“值得了。”

    舒知茵俯身輕聞著花香,問道:“你已到京城多日?”

    “七日了。”許元倫目不轉睛的凝視她,“我想給你一場驚喜,便去請太子殿下幫忙說服了禮部的官員,選在這最為熱鬧之處。”

    “很驚喜。”舒知茵拈花一笑,笑問:“梅花鹿訓練有素,嗅到我裙擺上的氣味便停駐在我身邊?”

    “聰明。”許元倫道:“我們去年在湖邊散步時,你說如果後麵跟著梅花鹿和天鵝該會多有趣。我回到許國後,便挑選了它們馴養,梅花鹿已被馴服,憑氣味可跟著你。天鵝……偶爾聽話,今日運氣好。”

    舒知茵不可思議的道:“馴服它們一定很不容易。”

    許元倫篤定的道:“隻為送給你。”

    舒知茵笑了,輕道:“特意選在人多的地方送,很張揚呢。”

    “我還能更張揚,我還可以讓天下女子都羨慕你。”許元倫揚了揚下巴,信誓旦旦的道:“隻要你喜歡。”

    舒知茵笑彎了眼睛,道:“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府用晚膳。”

    許元倫朝湖邊的遊船張望著,笑道:“我在遊船上準備了很多煙花,打算在天黑後放。”

    “改日再放。”舒知茵道:“我明日清晨將隨父皇和母妃去妙春山避暑,有些話,我想今晚對你說。”

    許元倫執起酒壺,為她倒了一杯桑葚酒,默默的凝視她半晌,問道:“你有憂愁的心事?”

    “何以見得?”

    “你瞧你,常不自覺的蹙眉,你以前可不這樣。”

    “是有愁心事,”舒知茵一本正經的笑道:“愁嫁。”

    “愁嫁?”許元倫溫存的道:“有我在,你何需愁嫁。”

    舒知茵低眉淺笑,緩緩的背靠在藤椅裏,頗為舒服的姿勢,神色放鬆的道:“我們算得上是青梅竹馬,我三歲時去許國住了兩年,是你陪著我玩。我回到舒國後,你來舒國住了兩年,是我陪著你玩。每年,你都會來為父皇慶祝生辰,在舒國待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