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風風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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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 訂閱率達50%可立即看正常內容~  清晨, 薄霧漫山繚繞,青翠鬱蔥的林木朦朦朧朧,空中飄著淡淡的香,幹淨, 清冽。

    舒知茵獨自散步在山中, 聽著遠處的晨鍾,沿石子小徑往後山走去。穿過濃密的香樟樹林,踩著隱沒於雜草叢中的木階, 一步一步的登了一百階,登上了荒廢已久的道觀。

    這個道觀是一位皇後的安息地,她是舒國開國皇帝的第一位皇後。這位皇後智勇雙全,陪著皇帝出生入死,傷病累累, 打下了舒國江山,卻在皇帝要登基為皇時, 日積月累的傷病使她再也撐不住,她知道自己已經油盡燈枯,身體虛弱的奄奄一息, 不忍與皇上生死離別, 便假意告訴皇上, 說她要離京遊玩數日, 就再也沒有回到皇上身邊。

    每次到妙春山, 舒知茵總會來這僻靜的道觀裏看看, 每次都會唏噓,這樣一位立下赫赫功業的女子,史書隻記載她是一位被追封的皇後,‘生於民間,陪帝征戰,因病而薨,追封為帝後。’,寥寥幾字一筆帶過。舒國漸漸強大,國基漸漸牢固,而她漸漸的淹沒在曆史的洪海中,漸漸被遺忘。

    鳥鳴清脆,景色幽靜,縷縷晨陽透過枝葉間的縫隙傾瀉而下。

    舒知茵走著青苔石板路的緩坡,繞過那棵古老的洋槐樹,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齊汀!他正托著腮,百無聊賴的坐在道觀前的石階上。

    當舒知茵看到齊汀時,齊汀也看到了舒知茵,他先是一驚,隨後笑了笑,笑容閑適。

    齊汀為何在此?舒知茵剛要詢問,便見齊汀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從院中傳出了齊媛的聲音。

    齊媛惱道:“我真想殺了她!”

    殺了誰?發現齊汀沒有阻攔的意思,舒知茵慢慢的朝前走了幾步。

    “你終於肯說出來了。”景茂庭的聲音鎮定自若。

    “她仗著太子對她的寵幸,開始在我麵前原形畢露,不加掩飾的囂張。”齊媛恨從心來,忍無可忍的道:“自我嫁入太子府,她就虛與委蛇,挑撥我與太子的關係,太子愚笨,竟輕信她!”

    齊汀衝著舒知茵笑笑,無聲的口語道:“說的是吳側妃。”

    齊媛是在抱怨太子側妃吳側妃,積怨已久的氣道:“她第一次懷上了身孕,自己服藥小產,嫁禍給我,太子動怒;她暗殺跟太子關係極親密的暖床小妾,嫁禍給我,太子震怒;如今她又懷上身孕,常常裝出有小產跡象,向太子撒嬌哭訴,意指是我在害她,容不下她。昨晚,太子為了她訓斥我,無論我怎麽解釋,他都認定我是在狡辯,太子寧願相信她而不相信我。”

    景茂庭沉聲道:“你竟由得她次次得逞?”

    “她太會投太子所好!”齊媛羞以啟齒,還是咬牙說道:“她生性淫-蕩,點撩-情香,讓太子服春-藥,百般花式的勾引太子。太子本就變態好色,喜用各種器具,她次次讓太子滿足,還常嚐試新鮮,越發的令太子著迷而沉湎。”

    景茂庭默不做聲的聽著,舒知茵也在聽著。

    “她還心狠手辣,因為她懷著身孕無法滿足太子,為了牽住太子,她偷買十歲左右的幼女供太子猥褻奸-淫,幼女慘叫連天,她就在她的屋中挖了一個深窖,供太子縱情發泄而不暴露。”齊媛憤憤的道:“已有多個幼女被虐待致死,她命侍女把幼女屍體裝麻袋裏帶出京城隨意埋掉,毫無人性的再去偷買幼女蹂-躪。”

    “可知幼女屍體埋於何處?”

    “知道,我曾派人跟蹤過。”齊媛冷哼道:“她有個十二三歲的胞妹,長得有點姿色,近些日子常在府中玩。我猜她是有慫恿太子將她胞妹納為側妃的打算,姐妹一起拴住太子。”

    “她的父親任吏部侍郎?”

    “是的。”齊媛鄙夷的道:“她常吹枕邊風,讓太子幫她的父親和胞兄謀更高的官職,太子隻是敷衍答應,並未行動。他除了不為人知的變態性癖好,平日裏頗為清醒,知道孰輕孰重。而吳側妃就抓住太子的喜好,拚命的讓太子快活,哄太子開心,這種投其所好,我斷然做不到!”

    景茂庭問道:“太子已疏遠你?”

    “是的,因吳側妃的推波助瀾,他對我已經表露出不耐煩,斥責我不夠寬容。因他一直想讓金穀嫁給齊汀,叮囑我無論如何要促成這份姻緣,而我表麵同意,遲遲未能如他所願,他覺得我無用,對我很失望。”齊媛心中冰涼:“我絕不同意金穀嫁入齊家,她會禍害齊家。”

    “你們有重歸於好的可能?”

    “沒有可能。”齊媛絕望的道:“我與他成婚四年了,我試過迎合他,可我做不到。他始終與我生疏,從沒有嚐試過與我親近,如果不是為了子嗣,他甚至不願碰我,我亦不願他碰。”

    景茂庭正色道:“四年了,你終於肯承認自己過得不好。”

    “我是過得不好,可又能怎麽辦。”齊媛歎了口氣,“我已為人-妻已為人母,生為齊家女,總要有齊家女的樣子,千萬別告訴爹娘,我不想讓他們擔憂。”

    “他們已經發現你和太子的關係不融洽,隻是他們不說。”

    齊媛失笑道:“真糟糕,我以為我偽裝的很好。三哥,你也早就發現了,是不是?”

    “是。”景茂庭道:“我一直在等你親自說出來。”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說出來,隻能對你說。”齊媛焦慮不安的道:“吳側妃近來常主動跟瑞兒玩,我害怕她會對瑞兒下手,終日提心吊膽。”

    “別怕,有我在。”

    “我想殺了她!”

    景茂庭篤定的道:“交給我。”

    聞言,舒知茵心中一悸,再也聽不下去,猛得轉身,疾步離開。‘別怕,有我在’、‘交給我’,多麽動聽的話,多麽鄭重的承諾,他為了齊媛,可以不顧一切?!他努力得到的名聲,全化作盔甲,用來保護齊媛?!

    齊汀望著舒知茵匆忙奔走的背影,一臉茫然。

    倉促的跑下山坡,舒知茵倚在樹杆喘著氣,她的心口很堵,猶如巨石壓下,壓得她悶痛悶痛。她不喜歡這種感覺,極不喜歡,她蹙起眉,坐在岩石上,閉起雙目深深呼吸。許久,心口的悶痛減輕,心中空落落的。

    當她睜開眼睛後,眸色已恢複如往常的清冷。她站起身,漠然的走出後山,回往留雲苑。

    她必須克製住自己的感情!因為可想而知,放縱感情的下場會是身不由己。無論何時,她要掌管自己的命運。

    正走著,前方有位身姿婀娜的女子出現在岔路口,衣著華麗,發飾精美,身旁簇擁著五六個丫鬟。女子的臉上帶著嫵媚的笑容,風情萬種,纖指輕搭在腹部,驚喜的迎向舒知茵,朝著舒知茵恭敬的行禮:“太子側妃吳氏拜見福國公主殿下。”

    舒知茵淡掃了她一眼,忽想到齊媛所言,不由得背脊一涼,這個吳側妃太過蛇蠍心腸,竟偷買幼女供太子奸-淫。

    見公主殿下不理不睬的從身邊經過,吳側妃連忙輕喚道:“公主殿下?”

    舒知茵止步。

    “臣妾正要去留雲苑找您呢。”

    “何事?”

    吳側妃柔聲道:“臣妾從山上摘了些果子,甘甜可口,想請公主殿下品嚐。”

    舒知茵果斷的道:“不嚐。”

    聽到毫不留情麵的拒絕,吳側妃沮喪的垂著眼簾,輕道:“臣妾可否送些果子給榮妃娘娘嚐一嚐?”

    “不必。”

    吳側妃委屈的嘟了嘟嘴,軟言細語道:“山中蚊蟲較多,臣妾備了些上品的香,可驅蚊蟲,公主殿下可願試試。”

    舒知茵微揚下巴,“這天底下有什麽東西,會比我府中的上品?”

    一次次的出師不利,使得吳側妃已經習慣,自從得知太子殿下欲除掉福國公主後,便處心積慮的接近福國公主,意圖討好她麻痹她,幫助太子殿下達成夙願。可是,福國公主總是不給機會,不予理會。

    舒知茵盯著她千變萬化的表情,冷靜的道:“記住,作惡多端必有惡報。從此以後,你見到我主動避開,莫與我多說一字。如果有人問起你為何避開我,就說我討厭聞到你身上的氣味,不準你靠近我。”

    吳側妃震驚的目瞪口呆,臉色極難看。

    舒知茵繼續向前走,神情凜然。剛踏入留雲苑,便見到榮妃閑適的坐在院中,她若無其事的笑著喚道:“母妃。”

    榮妃喜悅的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嗯?”

    “我試著跟你父皇提及你的婚事,他說,隻要你和許元倫情投意合,他願意賜婚。”

    “嗯。”

    榮妃柔聲道:“你感覺許元倫可是如意夫君?”

    “孩兒這就去找他,多與他相處,用心感覺。”舒知茵笑了笑,說罷便轉身出了留雲苑。

    兩個時辰後,如錦急急忙忙的尋找許元倫,發現許元倫和景茂庭在湖邊垂釣,她慌張道:“福王殿下,求您幫忙把公主殿下找回來。”

    許元倫剛要開口,景茂庭已問道:“她怎麽了?”

    “兩個時辰前,她要去爬山,不讓奴婢們跟著。”如錦指了指那座最高的山峰,“眼看這天色已變,將要下大雨,公主殿下一人困在山中可如何是好。”

    昨日徒步登山去閑清園,今日清晨醒來,雙腿酸疼無比寸步難行。

    清風陣陣,秋千輕輕的晃著,舒知茵麵容沉靜,而心中思緒萬千,她不得不認真的思考將來的打算。

    “公主殿下。”如錦捧來一盅燕窩羹。

    舒知茵美眸睜開,便見如錦心事重重,她接過燕窩羹,邊吃邊說道:“坊間又有什麽流言蜚語了?”

    如錦咬著唇,委屈的道:“坊間在議論公主殿下為追求齊汀,不顧矜持的擅闖閑清園,不知禮貌的驚擾齊老,並不慎使皇嫡長孫墜入深潭中。”

    “我驕蠻狂妄的事跡又添了三件。”舒知茵笑了笑,這三件事跡可非同小可。

    如錦替公主難過的道:“居心叵測之人總是編造謠言,壞公主殿下的名聲。”

    舒知茵慢慢的吃著燕窩,默不做聲。

    如錦哼道:“公主殿下得知風暴摧毀沿海的整個村莊,撥府中銀兩為流離失所的百姓們修建新居;公主殿下關心善男信女的疾苦,在雲柘寺設大齋殿,每日施素齋給蒼生,承擔全部所需銀兩;公主殿下所做的這種善事不勝枚舉,卻被傳為沽名釣譽將功補過,真是豈有此理。”

    舒知茵不語,用完燕窩羹之後,捏起白帕擦拭唇角,才道:“備馬車與軟轎,進宮。”

    “現在?”如錦疼惜公主殿下的雙腿。

    “對。”舒知茵眸中閃過寒光,有些謠言她無所謂便不理會,有些謠言她不高興承著。

    如錦不再多言,示意侍女去辦。

    這時,如瓷快步而來,稟告道:“齊三少爺親自趕馬車送來兩缸山泉水,正在府外。”

    齊汀竟然真的親自送泉水?舒知茵飲了口薄荷茶,道:“山泉水留下,運去馬廄喂馬。”

    如瓷詢問道:“可請齊三少爺入府歇腳?”

    舒知茵笑道:“不請。”

    如瓷應是,便按公主交待的去辦。

    半晌,馬車已備好,舒知茵剛乘上馬車,如瓷急步而來,稟告道:“皇上宣公主殿下即刻進宮。”

    莫非也是因為坊間的謠言?

    正值中午,豔陽高照,香車寶馬快速駛到皇宮門前,舒知茵換乘軟轎,不緊不慢的抵至禦書房。

    在如錦的攙扶下,舒知茵笑容滿麵的施禮:“父皇。”

    堆積如山的奏折後,舒澤帝頭也未抬的問道:“你昨日去閑清園了?”

    舒知茵悠然的坐在紫檀交椅上,清脆聲道:“是呀,往返走了十餘裏的山路,茵兒的雙腿酸疼得難忍。”

    舒澤帝擱下筆,問道:“擅闖閑清園?驚憂了朕敬重的齊老?”

    舒知茵故作“啊”的一聲驚呼,“這麽快就傳到皇宮內了?”

    “已沸沸揚揚,滿城風雨。”舒澤帝挑眉瞧了瞧女兒,見她如往常一樣不以為意,臉色驟然冷沉。

    見狀,舒知茵端正了坐姿,篤定的道:“皆是流言蜚語。”

    舒澤帝目光炯炯,看到的是她凜然自在,他漸漸斂起肅容,揚聲命道:“宣太子。”停頓片刻,又道:“宣景茂庭。”

    父皇不信?打算一一對證?舒知茵不動聲色,漫不經心的示意侍女將帶來的鮮果與桑葚酒擺在案幾上。

    舒澤帝繼續批閱奏折,龍涎香輕煙繚繞。

    舒知茵換個舒服的坐姿吃起櫻桃,望著日理萬機的父皇,輕言道:“酷暑之際,茵兒想陪母妃在妙春山避暑,小住半月。”

    “準。”

    “父皇能否同往?”

    “再議。”

    舒知茵閑適的道:“聽說塞外的風光極美,有一望無際的草原,漫天輝煌的落霞,藍如寶石的碧湖,茵兒能否去塞外一趟?順路探望三皇兄。”

    “準。”舒澤帝緩緩說道:“順便為你三皇兄擇一塊地建座府邸,讓他永居塞外,震守皇陵。”

    舒知茵一驚,三皇兄將永居塞外,不得回京?!她難以置信,發現父皇神色冷酷,沒有平日裏的慈祥,她不禁蹙眉,突然間隱隱不安。她沉默著,舉杯飲了一口冰鎮桑葚酒,一語不再發。

    過了半個多時辰,景茂庭闊步而來,拱手道:“臣參見皇上,參見福國公主殿下。”

    舒知茵漫不經心的吃著櫻桃,偏偏不去看他,聽著他清冷的聲音,感受著他挺拔身形的氣場,她心中莫名怦動。

    舒澤帝抬首問道:“福國公主昨日擅闖閑清園了?”

    景茂庭正色道:“臣昨日見到福國公主時,她已經在閑清園中,臣不知她進園時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