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新喬遷驚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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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世瑜豪賭輸光一萬兩紋銀的事情,不知怎麽走漏了風聲,一時,漢南縣坊間流傳衣家是巨商富賈,日進鬥金。俗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衣家就被各路盜賊給盯上了。
世瑜他們被盜賊悄悄跟了一路,一直到河南才下的手。
衛長青是被漢南縣城郊一幫土匪綁走的,衣傳廣贖世瑜回來那天的情景,被巡山嘍囉看到,報告了他們的頭目被稱作張黑煞的,張黑煞派了人打探世瑛家情況,並安排了打手。他們瞅準一天,衛長青夜間出恭,兩人直接點了她穴道,抗到肩上,翻牆而走。
餘下幾人趁機入室,偷了些值錢寶貝,正要走,被巡夜老仆發現,一幫年輕仆人跑來,與之打鬥了三個回合,力不能敵,對方逃走。剛要追,被衣傳廣喝止,隻見對方飛來一支鐵鏢,直直將一張紙釘到門板上。
世瑛發現衛長青不見了,就著了急,慌亂中將那張紙取來看,才知道她被綁架了。對方獅子大開口,要紋銀一萬兩,要求第二天晚上送到城郊小樹林,不許報官。世瑛又驚又怕,此時衣傳廣已來到麵前。
父子倆愁眉不展,贖回世瑜那一萬兩已是艱難,況且過去不久,一下子真是拿不出這麽多銀子。
世瑛無奈,天一亮就趕到老丈人家,說是酒槽坊借錢,擴大經營,不敢將衛長青被綁架的事情告之。
錢借到位,當晚衣家按照土匪所說,把錢放到小樹林指定地點,然後受對方指點,在不遠處,一片墳堆兒裏,找到了衛長青。衛長青一副無所畏懼,又茫然不知的表情,在墳堆裏轉著找路呢!大家看衛長青毫發無損,這才放心。
衛長青說,她一直被蒙著眼睛,不知身處何方。好像一直在一片小樹林坐著,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架著她胳膊,讓她趕緊走路,一會兒告訴她上山呢,一會兒告訴她轉彎呢,後來倆人突然放開她,就跑了。衛長青一把扯開蒙布,發現自己在一片墳堆裏,這才明白,感情所說的上山,就是爬墳堆呢!
回到家裏,劉太太拉著衛長青的手,噓寒問暖,怕她受到驚嚇。
衣傳廣父子商量,找世瑜的人還沒回來,照此下去,為求安穩,要麽多招保鏢守衛,要麽奔赴漢南。
最後,他們商量一起到漢南,還可以給聚福堂出力。
衣傳廣父子倆,在夜裏,悄悄將值錢寶貝埋藏於正房最西邊那間地下,擺在明麵上的貴重物品,全部被換成了普通裝飾。劉太太和衛長青一起,帶著心腹丫鬟婆子,悄悄把隨身攜帶的金銀細軟打包捆好。
衣傳廣又交代幾個可靠仆人,守家護院,告訴他們,外人問起,就說訪親去了。
萬事俱備,衣傳廣找來鏢局護送。一家人全部穿著樸素,女眷不施粉黛,一路南下,沿路聲稱姓劉。
走到半路,遇到前期找世瑜的人返回,說沒有見到瑜三爺蹤影。衣傳廣見此人不太上心,便給了銀子,打發他回去,帶領車隊繼續向南。
途中,與世瑜偶遇,於是又買了些吃穿用度物品,一路同行,隊伍越發壯大。好在一路平安無事,兩個多月後,一大家人到達漢南。
一下船,已有人接著。夥計飛奔回去給大東家報信。
世琦已另買了一處宅子,還是在老磯石碼頭附近,和美巷。一接到夥計報信,世琦、世珍放下手裏的事情,飛奔到碼頭來了。
他們回到世琦住的宅子,廚房已擺上豐盛的酒宴,一家人歡喜異常,難得全家團聚。
衣傳廣見大廳的擺設變了樣,家具器皿都很奢華,大廳正對大門,擺一張紫檀木雕靈芝紋長方桌,桌上兩邊各擺一個退思堂款的青花竹石芭蕉紋賞瓶,桌正中兩個青花纏枝花卉紋八角燭台,燭台兩邊有素三彩花果紋圖盤。東西山牆都是一對紅木嵌螺鈿理石太師椅配同款木幾,椅子邊框和扶手上透雕梅花紋,有束腰,麵下裝透雕花紋牙子,直腿外翻虎蹄。
衣傳廣邊看邊搖頭,對世琦說了句責怪的話:“要是店裏擺這麽好的東西撐門麵,有粉都往臉上使,可以理解。家裏擺這麽好的,就沒必要了。你們要知道,過日子不是給別人看的,賺幹淨錢,選擇跟自己財力相當的生活方式。”
世琦、世珍點頭稱是。
青子趕忙過來給主子見過禮。青子長得人高馬大,虎背熊腰,絡腮胡子,雖年紀不大,三十出頭,但做事利索,頭腦靈活,記性又好,人又可靠,深得世琦兄弟倆信任。
衣傳廣看子孫滿堂,人丁興旺,滿意地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麽,問:“立身呢,怎麽大半天沒見到他?”
“哦,立身叔帶著家人去郊外賞花了。”世琦回答。
衣傳廣見正廳的八仙桌上,擺著一罐打開的竹葉青酒,滿屋飄香,精神為之一振,吩咐仆人趕快倒酒。
一家人正吃得開心,忽然一個夥計氣喘籲籲跑進來,一邊跑一邊喊:“老爺,東家,不好了,碼頭被人占了。送糧的船被堵住了,上不了岸,要運的酒,也走不了,我們的夥計還被打了!”
衣傳廣父子幾個聞聲急匆匆走出屋,隻見一幫人架著幾個渾身是血的夥計進了院,十來個受傷的夥計嚷著罵著跟在後邊。再後邊,幾個人推著拉著一輛裝酒的平板車,車上的酒罐子七零八碎,酒水順著車沿一路淌下來。
世琦讓青子趕緊從屋裏拿金瘡藥出來,牧童安排他們回各自房間塗藥養傷,早有小夥計請了醫生來。
院子裏一時人聲鼎沸,折騰了個把時辰才算平靜下來,世琦詢問情況,這才知道,有兩條送糧的船被七八條船堵著,沒法靠岸。他們要往外運的酒,剛到岸上,就被人毀了,隻剩車上那點。打人的全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聽口音,都是漢南本地人,二十多個,個個身手了得,口口聲聲說,老磯石碼頭是他們的,要把聚福堂打出漢南。
世瑜、世瑛頓時呆住了。
倒是世琦老成得多,他想了想說:“青子,你先去了解對方來路,等下回來告訴二東家。世珍,你等青子消息,然後去找北直幫的劉會長,請他出麵。現在要緊的是,那兩條糧船怎麽接應?打手都撤了沒?”
“東家,還沒有,我派人換了本地衣裳悄悄盯著呢。”青子回答。
“好,青子,繼續盯著,同時派咱們的十個人假裝接貨,不斷逗他們,他們追,你們就跑,不要正麵交鋒。再派幾條小船從其他碼頭下水,帶能打的人過去,運吃的給送糧的,再引他們從遠點的關帝廟碼頭上岸,就是成本貴些,顧不得那麽多了。”
“是,東家。”青子下去了。
世琦安排完,陪著世珍到各屋安撫大家睡下休息,然後愁眉緊鎖回到正房跟父兄商量以後的對策。
父子幾個正在滿臉愁容之際,忽聽到院裏一片喧嘩。
幾人以為又出了什麽差池,忙挑簾子往外看。
這一看,不由得喜出望外。
隻見院裏滿滿五車糧,夥計們忙著往下卸,一個四十多歲的精瘦小老頭,沒戴帽子,拖著長長的辮子,穿褐色綢布小團花馬褂,石青色綢褲,褲腳紮起,腳踩黑緞麵寬口鞋,叉著腰,指揮這個,指揮那個,看背影,像是伯玉壘。
此人正是伯立身,世琦兄弟幾個趕緊過去施禮。
“呦,衣老哥,可把你你們盼來了!瑜三爺、瑛四爺,免禮免禮。快請我喝口好酒解解渴。”立身一邊說一邊毫不客氣地往屋走。
世瑜端上竹葉青酒,立身接到手裏一飲而盡,說:“再來。”
立身連飲三杯。
衣傳廣問:“你不是在賞花,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不是有人攪局嘛,小喜子一給我報信,這花就賞不下去了。我緊趕慢趕,剛到岸邊就發現有人嘚瑟。那幫臭小子,還擺譜。我一過去先撂下仨,後來呼喇一下子全把我圍住,圍住我也不怕呀,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這樣的再來二十個也不是我對手。得,真不禁打,沒半個時辰,那幫龜孫子,全跑光了,這不,我們就把糧船接上岸,糧食全運回來了。”
世瑜聽得一吐舌頭,說:“叔哎,您真是活菩薩!”</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