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鄔曉冬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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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你會嘔吐不是因為腸胃不適,而是孕吐。而你的昏倒也是因為肖肖的事情讓你情緒不穩定,本身你體質虛弱,從而導致你的身體一時無法負荷這種刺激,明白了嗎?

    恭喜歐陽小姐,您確實懷孕了八周,目前胎兒情況稍微有些不穩定,希望您能臥床保胎一段時間後再做觀察。

    璃茉,我真的很高興看到你又有了自己的孩子。說句不相關的話,墨瀚是個可以依靠的男人。從醫生的角度考慮,汪伯伯建議你要麽等三個月後胎兒穩定了再舉辦婚禮,要麽幹脆等一年後生下了孩子再舉辦。

    歐陽璃茉穿著一條長及腳踝的絨線裙,外麵披著一件褐色的毛線外套,正站在陽台上望著外麵的雪景發呆。

    她幽幽的歎了口氣,身子突然被一個溫暖而寬厚的懷抱籠罩。

    她回頭,不出意外的撞進了墨瀚深邃的眸子裏。

    “怎麽出來了?陽台上冷。”他扳過她的身子,替她攏了攏外套。

    “在床上躺了一天了,骨頭有點僵。”歐陽璃茉有些委屈地說道。

    自從他告訴她懷孕的事情後,就不允許她再出病房的門,幾乎連集團也不去了,日日夜夜的陪著她、看著她,生怕她出什麽意外。

    “哪裏不舒服?來,我幫你按一按。”墨瀚半擁著她來到客廳的貴妃椅上,扶著她躺下。

    歐陽璃茉這一輩子都沒這麽清閑過,幾乎覺得自己在這病房裏快待傻了,但是她一看到墨瀚蹲下身,輕柔而仔細的幫自己揉著小腿的時候,她又什麽抱怨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天之驕子的他如今陪她深居簡出,日日伺候她飲食起居,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作為男朋友,他已經做得夠多夠好的了,作為未來的老公,他也已經完全夠格了。

    隻是她自己的心裏好像總有那麽幾個疙瘩,總覺得對兩人的將來不那麽肯定。

    “在想什麽?”

    等歐陽璃茉反應過來的時候,墨瀚已經挨著她坐了下來,微涼的薄唇在她的額頭輕輕吻了吻,專注的眼神注視著她剛才一不小心就出神的美眸。

    “唔沒什麽”她不願意破壞現在這美好的一幕,淡淡地說道。

    墨瀚目光沉沉的望著她,黑黝黝的眸子好像一個漩渦,幾乎要將她吸進去。

    “為什麽心神不寧?”他果然還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歐陽璃茉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眼神:“可能是因為沒準備吧”

    墨瀚看著她,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她濃密纖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雖然還是一樣很美麗,但是總摻雜了些顫抖。

    他太了解她了,她的心思是那麽的細膩而脆弱,蕭肖的事已經在她的心裏埋下了一個陰影,而現在幾乎和五年前的情況一樣哦,不,墨瀚已經在心底發過誓,他絕不會像鄔曉冬那個混蛋一樣棄她而去,他會娶她為妻,給她一個讓所有人都羨慕的身份。

    隻是在這之前,他需要將其他的事情先處理好才能放心,他不希望給她留下一點隱患。

    他將她摟進懷裏,霸道,卻不失溫柔,他幾乎用一種虔誠的語氣輕聲說道:“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安排好一切,然後我們就結婚。”

    窩在他懷裏的歐陽璃茉身子一顫,一陣想落淚的衝動湧上了心頭,直泛到嗓子眼。

    她說不出話,隻是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溫暖的客廳裏,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擁抱在一起,好像要抱到天荒地老一般。一聲滿足的囈語,兩人的心意不言自明。

    午餐過後,墨瀚哄著歐陽璃茉上床睡午覺,好不容易才等到她睡著,他這才安下心來,輕手輕腳的走出了房間,轉身進了隔壁的小書房。

    安森已經在書房裏等候多時,吳秘書也將上午積壓的一些文件帶了過來,等著他的簽字。

    墨瀚挽起襯衫的袖子坐到沙發上,神情恢複了冷漠和威嚴,一邊一目十行的審閱著集團文件,一邊聽安森小聲的匯報情況。

    “鄔啟源和江海燕都已經醒過來了,目前情況良好,許局問需不需要將兩人留院觀察?還是直接帶回警局繼續關押候審?”

    “留兩天,把消息放給媒體。”墨瀚想也沒想地說道。

    “鄔曉冬自從鄔啟源和江海燕被送到醫院後就很安分,林隊懷疑他在背地裏搞小動作,但是目前還沒有查到線索。”

    “那就繼續查,盯緊他。”墨瀚在一份文件上龍飛鳳舞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伸手接過了吳秘書遞過來的下一份文件。

    “另外,歐陽坤那裏有異動,他幾次都吵著要見您和歐陽小姐,說如果見不到就不指控鄔曉冬。原本林雪是站在我們這邊的,現在不知道為什麽,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已經找了好幾家媒體,點名說林隊長和許局跟您勾結,害得他們一家家破人亡。”

    墨瀚的筆尖突然停頓,客廳裏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瀚哥,有問題?”安森看著他蹙起的眉,小心地問道。

    “最近有什麽人接觸過歐陽坤?”

    “除了醫生和護士就沒有其他人了。”安森說著,像是知道他在懷疑什麽,又補充道,“醫生和護士都是經過警察身份檢查才放進去的,不會出錯。”

    墨瀚當然相信許博派去的那些警察,出了事對他沒好處,他挑選的人自然也是謹慎的,但是他知道,這其中一定有某些漏洞,否則對歐陽坤和林雪來說那麽好的交換條件,他們沒有理由鋌而走險,跟警察局對著幹。

    除非,他們能得到比林琅濤開出的條件更為豐厚和吸引人的報酬。而這種東西,對他們來說無非是權或是錢。

    權,產生的效益慢,而且不穩定,他們也沒有這個腦子去把控,那麽剩下的就是錢了

    墨瀚將手底下的最後一份文件簽好,利落的扔下筆:“除了醫生和護士,還有一種人也可以進去。”

    安森一臉狐疑:“還有一種人?”

    這時,兩名護工收拾好東西過來敲門,向墨瀚打了聲招呼後就靜靜的關門離開了。

    他還沒想明白,一旁的吳秘書倒是開口了:“是護工。”

    “沒錯。”墨瀚看向吳秘書的眼裏有讚賞之意。

    “啊,對,是護工!”安森這才反應過來。

    “就像剛才的護工,他們具體是什麽身份、在這裏幹了多久、之前是幹什麽的,我們一無所知,隻看到他穿著護工的衣服就自然而然認為他們是醫院派來的護工,但是要知道,護工的製服可比醫生的白大褂好弄多了。”墨瀚說著,用指尖敲打著桌麵,發出了規律的“噠噠”聲。

    市警察醫院雖說是市局的直屬醫院,但是性質和公立醫院差不多,人來人往,魚龍混雜,什麽人都可以進去,除非是那種特別關押病人的病房門口才會有警察站崗,但這並不妨礙護工的出入。

    “馬上去醫院調取監控,把這兩天進去過的所有人的正麵影像都截圖出來,跟實際人員一一對應,尤其是護工,我需要他們完整的家庭信息。”墨瀚陰沉地眯起了雙眼。

    如果他的猜測沒錯,一定是有人假扮護工跟歐陽坤接觸過,另外也跟林雪碰過頭,同時說服了雙方在這時候倒打一耙,找媒體來把這件事鬧大,讓大眾的輿論來曲解。

    墨瀚並不擔心什麽輿論,那些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他能夠無視一切,但是如果這些被媒體大肆散布,他的小女人說不定會看到。她會傷心,她會難過,而他絕對是不忍心讓她受到一點傷害的,所以他一定要在這件事被她發現之前,悄無聲息的解決掉。

    等安森和吳秘書都離開後,墨瀚給許博打去了電話。

    “鄔曉冬在獄中有沒有人探視?”

    許博連忙否認:“沒有沒有,絕對沒有,他關在單間裏,日夜都有人看守,從沒有允許別人探視他。”

    墨瀚沉思片刻:“他一步都沒離開過?”

    許博那頭悉悉索索了一陣,然後說道:“根據時間表來看,每天早上5點叫他起床,然後一直審問到中午12點給他吃一頓,下午繼續審問到五點半,出去放風十分鍾,接著回來”

    他的話還沒說完,墨瀚就聽出了裏麵的不對勁:“放風地點在哪裏?跟誰?”

    “地點就是大院,大家都一樣。隻不過他是一個專門的鐵絲隔間,別人是在隔壁的大隔間。”許博說著,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我記得之前當場抓住的林勇才剛放出去吧?”墨瀚的語氣有些陰沉。

    “前一天剛放的。”許博越聽越覺得心裏沒底,“墨總,到底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你手底下的人有點瞎,製造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出來。”

    “什麽?”

    許博還在回味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墨瀚就接著命令道:“我要他這幾天所有放風時的監控錄像。”

    然後他就掛斷了電話,隻留許博拿著“嘟嘟嘟”的手機發呆難道又哪裏出了岔子?

    監控很快就發到了墨瀚的郵箱裏,他放大後用慢速仔仔細細觀看,果然發現鄔曉冬在林勇放出去的前一天放風時間裏跟他有過短暫的接觸他趁兩人在鐵絲的隔斷擦肩而過時,塞給他一樣東西。

    這東西非常而且兩人動作很迅速,從前幾天的情況來看,他們就已經有過眼神交流,應該為最後一天的碰麵做過計劃,所以一時之間墨瀚也看不太清楚鄔曉冬究竟給了林勇什麽東西。

    是紙條嗎?

    墨瀚對著電腦屏幕思索許久,最終打電話給林琅濤,問他林勇的去向。

    林琅濤想了半天,說道:“林勇已經結婚,而且就定居在本市,他應該是回家找老婆了。”

    “好,你馬上把地址發給我,帶幾個人跟我過去一趟。”

    “墨總,你要找林勇?”林琅濤想不明白,“不是已經抓了鄔曉冬了嗎?還找林勇有什麽用?我查過了,他隻是個組織裏的一個小囉囉,根本沒有說話權,能力也很一般,否則他不會這麽輕易在會場就被我們抓了。”

    “你有想過為什麽歐陽坤和林雪會突然對警方倒打一耙嗎?”墨瀚反問他一個不相幹的問題。

    林琅濤砸吧了下嘴,說道:“我覺得是有人跟他們說了什麽,讓他們這樣做的。”

    墨瀚不動聲色,進一步問道:“那你覺得這個人是誰?”

    “是鄔曉哦,不對,鄔曉冬還在裏麵關著啊?”那頭突然沒有了聲音,而後就是拍桌子的激動響聲,“是林勇!是林勇!怪不得你問許局要了放風時的監控,是他們在那時候”

    林琅濤的腦子看起來比許博的好用的多,墨瀚合上筆記本站起身,一邊穿外套一邊說:“所以我現在需要馬上找到林勇,他已經是鄔曉冬在監獄外操控局麵的一枚重要棋子,我們要從他的身上找到其他人的突破口,在他們行動前抓到他們。”

    “好,我明白了。地址我會馬上發到您的手機上,需要我來接您嗎?”林琅濤多問了一句。

    “不用,我自己開車,路上再聯絡。”說著,墨瀚掛了電話。

    在路過歐陽璃茉休息的房間的時候,他猶豫了下,還是放輕了腳步走進去,看著她依舊沉睡的容顏,輕輕幫她蓋好了被子,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

    “璃茉,等我回來。”

    睡夢中的歐陽璃茉似是知道他要離開一樣,長長的睫毛不安的抖動,略微蒼白的唇瓣嚅動了幾下,好像快要醒來的樣子。

    墨瀚寬厚的手掌輕柔的撫摸著她散亂在枕邊的柔順的長發,眸中的目光內斂深沉。

    他的動作仿佛帶著讓人安定的魔力,直到她再次沉沉的睡去才放下心來,在病床邊注視了她許久後,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房間。

    林勇這個人說難找也難找,說容易找也容易找。

    一個在組織裏混的不怎麽樣的人生活條件自然很是落魄,隻能住得起最破敗、最嘈雜的群租房,而這種地方一般都建在遠離市區的地方或是廠房周圍。一片荒土地上密密麻麻搭滿了各種違章建築,周圍汙水橫流、蠅蟲橫生,裏麵的環境也很複雜,各出入口極多,四通八達,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讓他逃掉。

    幸好林琅濤有先見之明,帶了幾十個警察,把這一片都圍了個水泄不通,一間一間的屋子敲開門查看,直到查遍了所有的房間、問遍了所有的人,都沒有找到林勇和他的老婆。

    林琅濤的臉色很難看,因為這就意味著他們的關鍵性一步失敗了,他們的打草驚蛇極有可能會迫使林勇帶著他老婆躲起來,要想在茫茫人海中再找到他們,簡直難於上青天。

    就當他們對著這片棚戶區愁眉不展的時候,有幾個男人和女人主動過來爆料,說一直到前段時間,林勇和他老婆還都是住在這裏的,但是前兩天突然搬走了。

    “搬去哪裏了?”林琅濤仿佛又看到了希望,追問道。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林琅濤以為他們是有心理負擔,於是拍胸脯保證道:“你們隻管說沒關係,我們警方一定會保密的,這點你們放心。”

    誰知,幾個人還是不開口,林琅濤不禁有些急了這麽多警察等在這裏本來就很招搖,萬一不小心被組織裏的人看見了,林勇一定會逃之夭夭的。

    “我都已經跟你們保證了,你們還擔心什麽?如果你們知情不報,我現在就可以以包庇罪把你們抓回警局!”他瞪著眼睛威脅道。

    他們還是無動於衷,甚至那些女人有了退縮之意,想拉那幾個男人走。那幾個男的膽子大一些,有些不情願離開,眼神一直有意無意的往等在一旁的墨瀚身上瞟,互相遞著眼色。

    墨瀚抽著煙,倚在車門旁看著他們,有好幾個圍觀的人的對話落在了他的耳朵裏

    “這輛車很貴的吧?我的表弟在4s店工作,他說這種車都得幾百萬的呢!”

    “聽說是為了找以前住這兒的林勇和他老婆,不知道他們哪裏惹到了他,竟然叫警察來撐腰,還真是財大氣粗呀”

    “果然現在的警察都是幫著有錢人的!”

    “那幾個人跟林勇應該很熟吧?不知道是不是在討價還價。這要是知道消息的,拿個幾百幾千應該很容易吧?”

    “”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墨瀚對幾個人一直遲遲不願開口的原因已經心裏有數,將手裏的半截煙扔到腳邊,一塵不染的皮鞋隨意踩過,往他們的方向走去。

    那幾個男人見他走過來,都紛紛轉過了頭去,有兩個人還低頭耳語了幾句。

    “喂,知道什麽就說,不要有所隱瞞!”林琅濤對他們油鹽不進的態度很是惱火。

    墨瀚走到他們身邊,從兜裏掏出錢包,幾個人的視線一瞬間就落在了他的手上,那幾道貪婪的目光似是要將錢包灼出一個洞來。

    墨瀚慢條斯理的將錢包打開,裏麵厚厚的一疊百元大鈔在這條肮髒的小路上格外的耀眼。

    “我是個商人,講究公平合作,你們負責帶我們找到林勇和他老婆,這些錢算是定金,找到人後再付一倍,怎麽樣?”

    他的語氣很平淡,卻透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而他手上的這疊鈔票也是一個巨大的誘餌,引誘著麵前這幾尾貪婪的魚上鉤。

    林琅濤眨了眨眼:“墨總,你這是”

    幾個人嘀嘀咕咕了一陣,其中一個最高最壯實的男人看起來像是他們派出的代表。他上前幾步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墨瀚把錢往他麵前遞了遞,好像篤定他不會拒絕:“你可以選擇相信或者不信,但是這種機會錯過一次就沒有第二次了。”

    果然,那個男人看著這疊錢,使勁咽了口唾沫,最終還是伸出手接過,往手上沾了點唾沫星子,當著他的麵就數了起來,然後把錢轉身交給了身後的一個人,點頭說道:“好,爽快!我們也是說話算話的人,我帶你們去找他。”

    林琅濤雖然覺得墨瀚用錢收買林勇的下落信息不妥,但是反正也不用他掏錢,又能順利完成任務,他也就沒說什麽,回頭一揮手,招呼大家全都上車,趕赴下一個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