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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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章:垂危

    花園一側,祁王和王爺並肩,漫不經心的找著人,王爺抱怨道:“皇弟也真是的,那女人不就不見了半個多時辰嗎,至於這麽急麽?皇宮這麽大,興許她在哪裏貪玩或者迷路了呢?父皇竟也隨著他胡鬧,使動了整個皇宮的人去尋。”

    蘇煌微微一笑:“皇兄莫惱,這皇宮向來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我自小在此長大,當比任何人都清楚才是。我雖與聶小姐會麵不多,但也看出她並非是個貪玩莽撞的人,相反,在皇宮這等地方,她會比任何人都謹言慎行才對。如今突然之間沒了蹤影,必是發生了什麽事,也難怪皇弟著急了。”

    “能出什麽事?頂多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被關起來教訓了一頓唄,她一個宮外的,還能有性命之憂麽?再說了,就算真出了什麽事,關皇弟他什麽事……”

    王爺說著,驚咦了一聲:“四皇弟,你有沒有發現,皇弟這一次十分反常啊?嘿,他回朝這麽久了,整天跟個冰塊似的,這還是為兄第一次看到他這麽關心別人呢。就連有幾次,父皇和太子遇刺,也沒見他這麽著急啊。”

    “皇兄說的有理。”蘇煌笑了笑,意有所指的道:“興許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吧……”

    “皇兄,四皇兄你們怎麽還在這兒啊?”

    兩人正閑聊著,六王爺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指著驚鴻殿方向道:“驚鴻殿那邊有大情況,你們趕緊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蘇煌遙遙看向那邊,但因為距離較遠,隻能看到半空零散的幾隻蜜蜂蝴蝶,疑惑道:“那邊怎麽了?”

    “出現了一件怪事,好多蜜蜂和蝴蝶飛了進去,密密麻麻的。父皇和母後都過去了,我也正準備去瞧熱鬧呢。”

    六王爺說得急切,隨時準備撒開腳丫子跑過去似的,催促道:“皇兄四皇兄,咱們快過去看看吧。”

    ……

    驚鴻殿前,人頭湧動。那些被皇帝派出來尋人的宮人侍衛,都被吸引了過來,每個人都驚疑不定的看著驚鴻殿上,那盤旋不去的蜂蝶。

    “皇上,皇後娘娘駕到!”

    一聲太監的高喊,驚醒了被吸引著視線的人。眾人紛紛讓開道路,屈膝下跪,讓那兩個身份尊貴的人走到近前來。

    “這是怎麽回事?”

    蘇子詢看著這副奇景,威棱的目光掃過四下。可俯首跪地的所有人皆是搖頭,沒有一個人知道是什麽原因造成的這副景象。

    皇後鳳目死死的凝視著那些蜂蝶盤旋的位置,在發現是驚鴻殿後院後,妝扮精致的容顏漸漸發白。

    觀望了一會兒,蘇子詢一甩衣擺道:“朕進去看看。”

    “皇上不可。”皇後連忙激動地拉住他,見他疑惑的看過來,心虛的放柔了聲音,擔憂道:“皇上,現在此處為何會聚了這麽多蜜蜂蝴蝶原因尚不明確,裏頭什麽情況也不知道。要是有人暗布什麽詭計,您貿然進去,若是有什麽危險……”

    “這裏是皇宮,是朕的地盤,能有什麽危險?”

    蘇子詢皺眉抽回自己的,轉頭看著殿門緊閉的驚鴻殿,沉聲道:“就算真有什麽人為的陰謀詭計,朕也要親自去察看。朕絕不允許,有人打擾苓妃的清靜。”

    皇後怔怔的看著皇上說完推開殿門走進去的背影,低頭盯著自己空空的雙,隻覺得涼風一陣陣的吹過心,冷到心裏。

    斂了神色,皇後也緩緩抬腳邁過了門檻,走進了這座空寂多年的宮殿,眼底冷如冰霜。

    這麽久了,那個女人應該已經淹死了吧?

    蘇子詢循著那些蜂蝶,一路往驚鴻殿後院走。越往後走,蜜蜂和蝴蝶就越多,流連不去的在各殿徘徊,幾乎布滿了整座驚鴻殿。

    蘇子詢的心不受控製的加速跳動了起來。驚鴻殿冷寂了這麽多年,雖知不可能,但這一刻,他也多希望這是苓妃顯靈才出現的奇景。

    哪怕是寂寂魂魄短暫歸來,都是好的。

    蘇子詢這樣想著,加快了腳步的步伐,可正當他快要走到後院時,一道黑影迅疾如風的翻過牆,比他更快一步的紮進了蝴蝶堆裏。

    聚在後院的蜜蜂蝴蝶簡直成千上萬,盤旋在空連太陽射下的光線都遮擋了。蘇子詢一邊驅趕著身邊的蝴蝶,一邊凝目看去。剛看清了那在後院唯一一口水井旁停下的黑影是蘇垣,就看到蘇垣背影一震,接著就一頭跳進了井裏。

    “垣兒!”

    蘇子詢震驚的大喊一聲,連忙衝過去撲到井沿上,探頭看下去卻是瞪大了眼睛。

    深不見底的水井裏,除了蘇垣,還有被泡得臉色發白的聶小姐。

    蘇垣抱著昏迷的聶霜紫,伸掌一拍水麵,借著衝力腳尖接連在井壁上點了幾下,就從井底躍了上來。

    把懷裏昏迷的人放在地上,蘇垣沉著臉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隻剩下一絲微弱的氣息後,當立斷的按壓她的胸口,一聲不吭地做起了救治。

    “垣,垣兒,聶小姐沒,沒事吧?”

    蘇子詢走近兩人,看著蘇垣沉鬱如水的臉色,擔心的問。

    蘇垣理也不理他,隻是一個勁的重複的按壓著聶霜紫的胸口。可做了半晌,聶霜紫還是沒有如預期般的吐出吸入心肺的井水醒過來,從井裏撈上來的冰冷身子還是一樣冰冷。

    蘇子詢忍不住伸搭上蘇垣的肩:“垣,垣兒?”

    “父皇。”

    蘇垣抬頭,眼底一片猩紅,薄唇被隱忍的痛苦咬破,一絲鮮紅的血掛在蒼白的唇色上,顯得分外驚人。可他絲毫沒有注意到此時自己的神色有多可怕,聲音依舊冷靜:“請禦醫。”

    蘇子詢被他這副樣子嚇到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好好好,父皇這就去給你叫禦醫,這就去給你叫,你別急,你別急啊!”

    話落,蘇子詢片刻也不敢耽擱,急急轉身又往外跑了,一邊大步跑一邊衝外麵喊道:“來人,請禦醫。來人,快去請禦醫。”

    神色之焦急,連迎麵撞上後麵進來的皇後,都沒有停下來打聲招呼,直接看也沒看地擦肩而過了。

    皇後氣惱的瞪著他的背影,又回眸看向井旁的兩人。神色變幻,長長的指甲掐進肉裏,可還是沒敢走近些看看那女人死了沒。

    皇後深吸了口氣,平複了下自己焦慮的心境,轉身麵目平靜的走了。

    她絕對,絕對不能讓這個女人醒過來。

    蘇垣微微抬眸,看向周圍原本盤旋,卻在聶霜紫被撈出來後紛紛落下,或停在地上,或停在屋簷,或停在花草上的蜂蝶。這些蜜蜂和蝴蝶圍繞在他和阿紫身邊,像一種無形的守護般。

    可此時他卻沒有半點心情去關注這些奇怪的現象。

    將地上渾身冰冷,氣息隨時會斷的人攬進懷裏,蘇垣抿了抿唇,咽下自己口鹹澀的血。他身上的寒意甚至比她還要冰冷,眼翻湧著隨時會決堤的黑暗。

    低首在她耳邊輕語,聲線沙啞的不像人聲:“阿紫……你若敢死在本王前頭,黃泉碧落,本王都會追著你,永不放過……”

    驚鴻殿側殿寢宮內,冰冷的陽光無生氣的透過紗窗照進來,絲毫不能溫暖一室沉重的氣氛。

    “請皇上,王爺息怒,老臣實在無力回天了……”

    老禦醫顫顫巍巍的收回自己搭在床上女子腕上的,對著在房走來走去焦心的皇帝拜了一拜,心驚膽戰的加入到了跪了滿地的眾多禦醫去。

    躺在床上的女子麵如白紙,伸出來的腕上放著一方錦帕。宮全部的禦醫已經一一隔著那塊錦帕診治過了,但全部的人最終也隻給出了無能為力的答案。

    “廢物,一幫廢物!”蘇子詢恨恨甩袖,怒道:“人不是還沒死呢麽?你們一個個的不想法子救,跟朕說什麽無力回天!”

    老禦醫顫抖著身子小心翼翼道:“皇上,聶小姐是昏迷之被投入井底,窒息半個時辰之久,若是常人,早已氣息絕盡。她尚能殘留一線氣息,已是不易。現在也隻能用藥物吊著她最後一絲氣息,不至魂歸離恨天。可此法隻是權宜,並不能真的起死回生啊。”

    “難道,就真的一點法子也沒有了嗎?”

    蘇子詢皺眉,目光看向坐在床榻旁,與陰影融為一體的蘇垣,擔憂道。

    “除非有救人活命的聖藥,否則就隻能期盼奇跡了。生死有命,我等人力不可逆轉。”老禦醫歎息,拱道:“請皇上,王爺節哀。”

    前提是,能節哀的了啊。

    蘇子詢無奈的歎氣,向蘇垣走去寬慰道:“垣兒,事已至此,你……”

    什麽節哀順變的話還是說不出口,蘇子詢改口道:“禦醫說聶小姐是昏迷之被丟進了井裏,一定是有人蓄意謀害。此事父皇一定會查明白,還聶小姐一個公道。”

    蘇垣聽了不作反應,隻是轉眸看向禦醫,淡問道:“用藥物留住氣息,能暫緩多久?”

    老禦醫猶豫了下,不忍道:“至多日,日後……”

    蘇垣站起來走到床前,出乎人意料的將聶霜紫抱了起來往外走。

    蘇子詢喊住他道:“垣兒,你這是……”

    “父皇。”

    蘇垣腳步微頓,頭也不回的道:“您一直很想兒臣盡快成婚是麽?”

    蘇子詢心微微下沉:“你這時候說這個是想?”

    低眸看著自己懷裏的人,蘇垣輕輕勾唇,極淡又極認真的道:“請為兒臣賜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