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海智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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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二欣慰的看著二兒子,“懷慶說的對,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工作,總不能叫咱懷慶一直呆在農村吧?他身子弱幹不了地裏的活兒,現在最要緊的就是給他找個工作,懷慶也二十二了,找了工作還得找對象兒類,哪一樣不著急?”
“所以這一回咱們不認也得認了,”他敲敲煙袋鍋子,恨聲道,“咱們騎驢看唱本兒,走著瞧!”
等他家懷慶有了工作,來慶上了大學,看他怎麽收拾這個不識調/教的臭女人!
……
朱相慶回到屋裏,果然發現衛雪玢不在,他鬱悶的把被褥鋪好了,又從門後拿了掃帚把屋裏仔細打掃了一遍。
回來的路上他都想好了,要跟衛雪玢緩和下關係,最起碼,得把房給圓了,朱相慶覺得自己在衛雪玢跟前直不起腰來的最大原因,就是因為這個!
他想治服衛雪玢,就得先把她變成自己的女人。
想明白這一點,朱相慶脫了鞋躺在床上,為晚上養精蓄銳。
衛雪玢洗完頭等頭發幹的差不多了,就又出去了。
她雖然給朱相慶立了“規矩”,說是一個睡地上,一個睡床上,但她連一個屋都不想跟朱相慶再呆了,而且兩人老是一處住著,將來離婚的時候,還不知道別人會說啥呢!
衛雪玢趁著沒人注意,從小路繞到市醫院後頭,那地方有一處小院子,當年衛雪玢離婚之後,就是帶著兒子租住在那裏。
因為那院子離市醫院太平間兒太近了,原來的主人家便叫村裏另給劃了片兒地方,蓋了新院子搬走了,那處老院子就被主人家用來喂雞了,直到十年後衛雪玢離婚沒有落腳之處,才以十塊的房價租了下來。
衛雪玢看著自己曾經住過五年的房子,當初院子喂了幾年的雞,已經髒的不成樣子,她租這裏,一是圖離娘家近,二是這裏挨著太平間,平時鮮少人來,她的日子反而過的清靜一些,而現在,政策還沒有寬到可以叫百姓隨便喂雞喂豬的程度,她隔著院門往裏看,裏頭幹幹淨淨的,比當年她搬進來的時候,強太多了。
衛雪玢按照記憶找到主人的新院子,很快就談好了價錢,一月一塊錢,就可以租一個三間房的小院子,衛雪玢真是滿意的不得了,她痛快的跟房主說好了,又先交了一塊錢,拿了鑰匙,高高興興的離開的自己未來的新居。
多出了三十多年的記憶,衛雪玢覺得自己可以幹的事太多了,隻是現在還是計劃經濟,倒買倒賣要是叫人舉報了,會被判個投機倒把罪的,但衛雪玢知道,用不了兩年,國家大環境就會好起來,她有的是大展身手的機會,剛才她還裝作無意的問了一句,這小院子房東倒也挺樂意直接賣了,價錢要的也不高,但衛雪玢手裏的錢,是想用來生錢的,反正房價漲起來也是二十年後的事了,她不急。
這會兒離天黑還早,衛雪玢不想回機械廠去,可她是個新媳婦,也不好去熟人家裏串門兒,回娘家更是不行,她幹脆一扭身兒進了路邊的新華書店。
這會兒的新華書店還不像以後,一排排的書架任君自選,而是不論小人兒書還是偉人語錄,都擺在鑲了玻璃的櫃台裏,你想看,必須請售貨員給你拿,而且不可以翻閱太久,那樣是會被售貨員訓斥的,衛雪玢在櫃台前溜了一圈兒,以她如今的眼光,實在對櫃台裏那了了的幾本書籍沒有興趣,最後她叫售貨員給她拿了一本新華字典,一看後頭的定價,三毛六,不由笑了,“我要這個。”
衛雪玢娘家如今除了還在讀書的小妹衛雪珍,還有大哥衛廣益家已經上了初三的大兒子衛永新和初一的二兒子衛永前,二哥衛廣良家的獨子衛永川跟大姐衛雪玲的女兒一樣大,都是九歲了,正上著小學。
這回衛雪玢出嫁,衛雪玲也帶著兩個女兒回來幫忙,衛雪玢還記得王英看見衛家幾個小兄弟的字典時,羨慕的眼神。
想到明天就能再見到姐姐,衛雪玢心裏就一陣兒激動,前世的時候姐姐就因為不肯借錢給老四衛廣世做生意,被他們的母親李蘭竹怨恨,說她是讀了老王家的書,不跟老衛家一心了,把特地回來給她過大壽的衛雪玲趕出家門,並且不許衛雪玲再回娘家。
那個時候衛雪玢自己也是衛家的“罪人”,不敢違逆李蘭竹的意思,隻能跟姐姐暗中來往,那些最艱苦的日子裏,她從大姐那裏得到了最多的幫助跟安慰。
衛雪玢知道,現在是大姐日子過的最艱難的時候,姐夫王書仁在鐵路上上班,一出去就是好多天,家裏家外的全靠姐姐操持,偏王家也是一大家子靠在大兒子身上,婆婆帶著小叔子小姑子往兒子媳婦家裏去,不但又吃又拿,還沒有好臉兒,除了嫌棄衛雪玲成分不好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她連著兩胎生的都是女兒,沒有給王書仁生下一個能傳宗接代的兒子來!
衛雪玢一邊回憶著姐姐在這個時候大概的情況,抬腿出新華書店的門兒,迎頭卻正看見海智遠!
衛雪玢下意識的想躲,卻被海智遠一巴掌拍在肩上,“看見我嚇成哪樣?你幹啥壞事啦?”
他說著往新華書店裏瞅,“相慶類?你們小兩口出來轉轉?”
衛雪玢這才想起來,這不是後來,朱相慶還沒有誣賴她跟海智遠有不正當關係,“智遠哥,你也來書店看書?”
她暗暗為自己的行為臉紅,說好了再不顧忌外人的言論,怎麽還過的這麽小心翼翼?
海智遠沒看見朱相慶,有些奇怪,“也就是來轉轉,咱們這新華書店,就是個樣子,要想的書一本兒也沒有,我有空兒了得去鄭原一趟,那兒的書多些。”
這會兒海智遠已經是衛雪玢二哥衛廣良所在的鋁製口廠的副廠長了,主抓生產,以前在部隊是偵察排長,負傷之後才轉業回了家鄉,對機械製造這一塊兒並不了解,一進廠子裏就是副廠長,開頭很作了一番難。
碰見衛雪玢,海智遠也不進去了,一指紮在門外的自行車,“走吧,我送你回去,”他看著衛雪玢手裏拿的字典,“人家可是高中畢業生,比咱們有文化的多,這字典怕是不夠他用。”
衛雪玢搖搖頭,“人家哪會用得上這個?這是我給大姐家小英買類,她都上小學了,還沒有一本字典類。”
聽衛雪玢說到衛雪玲,海智遠不由歎了口氣,“你大姐,唉!”
海家跟衛家是一塊兒住了十幾年的老鄰居了,自家的事沒有海家人不知道的,衛雪玢也沒有遮掩,但衛雪玲日子過的艱難,在如今的衛雪玢眼裏,也有她自己的原因在裏頭,她不想跟海智遠說這些,“智遠哥你也難得休息,快進去吧,不用送我,這才幾步路,我走走就回去了,你回頭跟明香說一聲,我找她耍去。”
“那咋中?沒遇著也就算了,遇著了還叫你走著,要不,車子你騎走吧,明天你不是回門嘛,給我騎回來就行了,至於明香,你還是先別找她了,這不馬上就要高考啦,俺爸媽恨不得輪班兒看著她,就怕她偷懶不學習!”在海智遠眼裏,衛雪玢衛雪珍姐妹倆,跟他妹子海明香都是一樣的,是自己的三個妹妹。
海智遠不說,衛雪玢都忘了,今年可不就是海明香高考?“哥你回去跟俺叔俺嬸說,叫他們放心,明香那學習,一定考個好大學!”
上一世海明香就考上了南方的師範大學,要不是海家兩老舍不得女兒離的太遠,硬叫她回到鄭原,隻怕海明香都留在大都市裏打天下了。
“我覺著也是,自小你們仨就都聰明類很,”海智遠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啦,衛家那條件,供一個衛廣衫中,可供不了倆閨女上大學,衛雪玢早早就出來幫著她媽養家了,衛雪珍也是初中畢業就上了衛校,圖的就是能安排工作,早些養家。
不像他家,閨女兒子一個樣,甚至他妹比他這個兒子還寶貝一些,就連他,也是一心要供妹子上大學。
海智遠不說了,衛雪玢也沒有往下接,見推不了海智遠,“那中,你把我送到機械廠門口吧,”
坐在海智遠自行車後座上,衛雪玢卻在想以後的事,十幾年後因為大環境的原因,鋁製品廠是最先開始叫工人脫產下崗的,在那之前,其實廠裏已經發不下來工資了,自己二哥是個能人兒,早早就借錢買了輛貨車跑運輸去了,而海智遠,因為被自己拖累,出了“作風問題”,一個堂堂的廠長,反而成了自早下崗的一批人。
等到了機械廠門口,衛雪玢下來正準備走,就聽海智遠道,“那個,雪玢,”
“嗯?”衛雪玢奇怪的扭頭,“智遠哥還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