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再次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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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冉冉還活在這個世上後,傅崇言也不急著去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 而是第二天像是一個發春的小姑娘一樣打扮自己, 卻怎樣都覺得不滿意。
在皇帝臨時給傅崇言安置的寢殿裏, 傅崇言在麵前一堆的衣服裏翻找,翻來翻去也翻不到一件能讓冉冉看到滿意的衣裳。
而傅崇言的侍衛在遠處看著自家主子丟衣服的動作,隻是單純的想他家殿下可能是瘋了。
最終穿著褻衣褻褲的傅崇言挑中了一件暗藍色的錦衫和黑色的裏衣,剛要出門的時候傅崇言還拿著梳子狂梳了幾下頭。
你能想象到那個恐怖的場麵嗎?
自家常年麵癱的主子居然娘裏娘氣的挑了半天衣服,最後還鍥而不舍的重新整理了一下發型。
傅崇言的隨身侍衛都快嚇傻了,他們看著主子這個樣子, 想笑又不敢笑。
“慢著。”
傅崇言擔憂的看著外麵的天氣,開口說道:“給我拿一件裘襖,要厚一點的。”
冉冉最看不慣他在冬日裏穿太少, 以前因為這件事打了他好幾次,這次他要多穿些,他的冉冉才會開心,他再也不會讓冉冉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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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冉第二天再在上書院裏看見傅崇言的時候, 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人。
季冉愁眉不展的又揉了揉眼睛, 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那個穿著大裘皮,打扮雍容華貴像是土地主一樣的人還是她那個帥氣美好的侄子嗎?傅崇言穿成這個樣子難道是要去買房嗎???
魏嵐看到穿著大裘皮的傅崇言亦是愣了一下, “我覺得今天的殿下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這哪裏是不太一樣啊!是太不一樣了!今天的傅崇言, 腦袋可能是讓門夾到了,不但改變的穿衣風格, 還轉變了發型。
原先傅崇言浪蕩不羈的發型被風一吹亂還挺帶感的, 如今他竟然把他的頭發變成了中分作髻, 並且梳得流光水滑,甚至找不到一根分叉的頭發,他的頭發如同打了鞋油的皮鞋,油光鋥亮好似能閃瞎她的狗眼,正麵一看她差點以為是金三胖減肥成功了!
難道侄子難以承受失去丁丁的打擊,繼而性格突變變態了?
季冉眼前這個人,除了臉還是傅崇言的,穿衣打扮到發型,和她英俊瀟灑的侄子沒有半點相似,她甚至懷疑傅崇言是不是被人穿越了。
傅崇言打扮成這副鬼樣子,充分體現了關心則亂這個成語,他本是想讓自己看上去好看一些,好讓冉冉注意到自己,卻沒想弄巧成拙。
如果可以,傅崇言現在就想衝過去把季冉抱在懷裏,告訴她自己喜歡她,如果她不能嫁人就嫁給自己,他會一輩子對她好。
可是他不能。
傅崇言不是傻子,他不在乎身份,但是並不代表季冉不在乎,他明白在季冉心裏,她是他的姑姑,在她眼裏,他可能就隻是她的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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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崇言在上書院的後花園裏斟了一盞茶。
前幾日的雪還沒有融化幹淨,被稱作花園的地方實際上到處都是枯枝,傅崇言在亭子裏側身而坐,燒茶的爐子燃起了嫋嫋餘煙。
與傅崇言相隔不遠的季冉等人正在暗處窺視著這位皇子。
隻不過每個人的心境都不太一樣。
季冉是看著仿佛金三胖在世的傅崇言,有些擔心他的心理健康:魏嵐是覺得今天的傅崇言有些與眾不同,但是無論怎麽樣,他的側臉依舊那樣的英俊好看;劉韓青看見傅崇言來了,內心陰暗的期望他能夠找季冉算賬,好給自己出氣;而其他小姐見了平日裏性格陰鶩的傅崇言好像轉變了風格,是有些好奇的。
傅崇言雖然是側身飲茶,但是依然能感覺到那些異樣的視線快要把他穿成了篩子,他舉起茶杯,動作忽然頓住。
傅崇言側頭望向季冉等人,“你們過來坐。”
魏嵐看見五皇子邀她過去,別提有多高興了,自然也以為其他世家小姐能過去坐是沾了她的光。
季冉不動聲色的跟在後麵,找了離傅崇言最遠的位置默默坐下。
季冉剛要坐下,屁股一滑人差點跌出去。
“季冉,這個石椅的下麵有個缺口,你換個地方坐吧。”旁邊的小姐好心提醒。
季冉抬起頭,發現人都坐滿了,唯獨是傅崇言身邊有個座位是為了避嫌留的,連魏嵐都沒好意思挨著傅崇言坐,而是坐了隔著的座位。
季冉咽了一下口水,目光遊移不定的站起說道:“我還有事,就不打擾殿下了。”
傅崇言表情淡淡的喝了一口茶說道:“過來。”
亭子裏的氣氛有些尷尬,傅崇言身份尊貴,這裏沒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這要是原先的傅以柔,看見傅崇言對她這個態度,早就一巴掌拍到沒大沒小的傅崇言腦袋上,讓他跪下來唱征服了。
季冉表情慫包的默默走到傅崇言身邊,雙手按住石椅,深吸了一口氣,硬是猛然把石椅抬了起來!!!
眾位小姐倒抽一口涼氣:“!!!”
傅崇言:“……”
季冉本來也不想做這種驚世駭俗的舉動,可是她覺得按照她目前的人設,是一個世家小姐,那就要有女子該有的矜持,她怎麽能和一個陌生的男人挨得那麽近的坐著,而且魏嵐還在旁邊,要是誤會她對傅崇言有意思就不好了,於是季冉就想把椅子抬到一邊坐下,沒想到這石椅還挺沉。
傅崇言垂眸整理了一下袖口,淡漠說道:“就坐這。”
雖然傅崇言沒有看季冉,但是這句話除了對季冉,再沒可能對別人說。
季冉看了一眼自己裝逼成癮的侄子,認命的直接坐下。
算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今日殿下怎麽得閑來上書院了呢?”魏嵐率先笑著開口。
傅崇言語氣雲淡風輕,“我很喜歡喝這裏的茶。”
傅崇言師承後宮老一輩表演藝術家傅以柔,就算他知道冉冉就坐在他身邊,他明明激動地手都顫抖著不敢拿杯子,可還是裝得跟沒事人一樣。
另一位實力派演員季冉也出色的發揮了她一流的演技,將一個羞澀的、沒見過世麵的世家小姐刻畫得入木三分,她微微低頭,兩隻手擱在腿上捏著帕子,帕子因為她的“緊張”都被扯得有些褶皺。
實際上季冉哪裏是緊張,她是憋笑有些難受,隻能扯帕子。
傅崇言根本不愛喝茶,他不僅不愛喝茶,其他的什麽亂七八雜的也不愛喝。
傅崇言一向口腹之欲不重,給什麽吃什麽,吃得多還不胖,每次傅以柔都喜歡把傅崇言當成自己的私人垃圾桶,有不喜歡吃的、丟了又嫌浪費的食物,都會埋到他嘴裏。
有一年南方上供一批上等的茶葉,傅以柔嘴饞就多要了一點,太後知道了都訓了她幾句,說什麽那茶葉是剔了幾批極品茶才被篩出的,她自己一個人幾乎全都霸占了,簡直是霸道至極。
結果也可想而知,傅以柔喝了幾天就覺得膩了,偏偏天氣還有些濕熱,茶葉存不住,她就隻能把茶葉都喂給了傅崇言。
傅以柔吩咐傅崇言宮裏的人,每天不給他喝水,隻能喝她送他的茶葉,傅崇言足足喝了半年多,到後來有一天傅崇言滿頭大汗的說他肚子痛,傅以柔叫太醫叫過來給他一瞧,才發現近些天傅崇言的尿都是深醬色的。
原來傅崇言堅持喝了半年的補品型茶葉,上了大火,腎都喝壞了。
傅崇言喝了半個多月的中藥才把身體養好,從此看見茶葉臉都有點綠。
他今天竟然當著她的麵說自己喜歡喝茶?
你敢麵對著你當年深醬色的尿,再把這句話說一遍嗎?
季冉想到這裏,實在有些憋不住,就抬手掩住了嘴,裝作輕咳似的偷笑了一下。
傅崇言雖然在跟魏嵐閑聊,但是餘光一直在瞥季冉,看見她偷笑當然知道她想起了什麽,當年傅以柔這個小壞蛋因為他的尿恥笑了他半年之久,如今還絲毫沒有愧疚。
不過現在已然能夠確定季冉身份了,又看見他的冉冉這麽開心,傅崇言的心情也忍不住變好了起來。
“殿下對名家吳濤的書法也有研究?”魏嵐這邊正和傅崇言聊得熱火朝天。
“吳濤的書法,文字間表現出一種放蕩不羈的風格,得益於他一生的故事,他早年按照父輩的意願娶妻,卻過了半輩子不快樂的生活,後離家出走,靠賣字畫維生,卻沒想到因此成名。”傅崇言簡單論述道。
“想不到殿下如此博學多才,對名家的故事了如指掌。”魏嵐看傅崇言的目光更加崇拜了。
一邊挨著傅崇言坐著的季冉可對什麽書法名家不感興趣,更對魏嵐的拍馬屁三十六計沒什麽興致,她坐在傅崇言身邊半天,倒是想起了傅崇言身上的傷。
當時南煙給她形容傅崇言下半身的傷,是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她說當暗衛找到傅崇言的時候,傅崇言已經站不起來了,下半身全是血,尤齊是那個部位血最多,要知道當時傅崇言是穿著褲子的,血能從褲子裏麵滲出來,血色那麽深,他那個部位估計都要血流如注了。
暗衛還敬佩的說道,就算是那樣,傅崇言也沒喊一句疼,還讓他救其他“人”,隻可惜那個人早就死了。
暗衛還說,傅崇言流了那麽多的血,估計命根子早就不知道掉在了哪裏,如果上天能給他一次機會重來,他願意幫傅崇言重新衝進火場,把他的命根子找到了還給他。
他敬他是條漢子!
想到這裏,季冉心裏一沉,怎麽也笑不出了。
傅崇言受了這麽重的傷,隔天卻還能談笑自如的坐在這裏,他為了不讓人知道他身體的殘缺,到底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季冉一直是微微低著頭的,正好借著角度偷偷瞄了傅崇言的襠一眼。
今日傅崇言穿得實在是有些厚,季冉第一眼沒看出來什麽,就再低了一點頭,趁機又盯了傅崇言的襠一眼。
傅崇言逮到了兩次季冉偷偷盯他的某個部位,頭一次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第二次用餘光發現自己沒看錯後,傅崇言蘊氣倒了一杯茶。
正在專注低頭盯襠的季冉視線忽然被一杯茶擋住,遞茶的的人心情可能不算好,茶水因為他粗魯的動作都有些晃到了外麵,“你怎麽不喝茶?”
傅崇言不是心情不好,而是他太過激動,手是顫抖的,但又不能讓季冉亂看,就幹脆給她推了一杯茶。
一朵嬌羞的小白蓮是不會正麵回答別人的問題的!
季冉深知自己的人設,裝作臉色微紅的點頭,“謝殿下。”
魏嵐因為一顆心都吊在傅崇言身上,所以沒發現季冉有什麽異常,繼續熱絡的和傅崇言聊天。
最後,魏嵐在其他小姐的陪同下足足和傅崇言聊了兩柱香的時間。
傅崇言知道自己還沒查明白季冉是怎麽回事,不能輕舉妄動打草驚蛇,於是聊天作罷後,就帶著侍衛走了。
季冉還趁機看了看他的步伐,步履一如平常的穩健,不像是受了傷。
不過傅崇言本身就是一個極有忍耐力的人,她剛遇見他的時候,他身上的傷口爛到長蛆,也沒見過他喊疼。
當年最讓季冉印象深刻的是,聽太醫說,他挑傅崇言身上的蛆蟲就挑了一整晚,足足拾了一小罐的肉蟲。
那些肉蟲無時無刻不在啃噬傅崇言的身體,想必他當時是承受著蝕骨的疼痛的,所以傅崇言承受著被閹割的疼痛還能出現在上書院也就不足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