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番外2

字數:6622   加入書籤

A+A-




    ()

    第164章 番外2

    顧沉香聽了芳姐這話,也笑了起來,打趣道:“姐姐這頭發又黑又亮,原是頭油的功效,難怪大牛哥常對人誇,說姐姐頭發養的最好。”

    芳姐聽了,臉上也不由一燥,伸就來擰顧沉香,笑鬧了一陣,顧沉香眼睛一轉,向芳姐問道:“姐姐剛剛說那貨郎是從白元村來的,那是姓白了,我聽人叫他安哥兒,難道叫白安?”

    “是姓白,可是人家不叫白安。”芳姐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麽,看著顧沉香擠了擠眼,笑道,“香姐兒,怎麽想著打聽貨郎叫什麽?難不成看上安哥兒了?安哥兒的確長的周正,平日裏東村走西村串的,也有些本事,上次聽叔嬸說安哥兒還沒成親,要不要我幫你去說合說合?”

    這下輪到顧沉香臉紅了,她呸了芳姐一口,又不好說剛剛那貨郎幫了他,隻得應了一句:“你就拿我打趣好了,我……我隻是剛剛去吳婆婆那拿藥時,看到他筐子裏有光麵銅鏡,想買一扇罷了。你不說我自去問嬸,讓她幫我去買。”說完,一跺腳就欲離去。

    芳姐看顧沉香羞紅了臉,臉上得意的一笑,忙拉住她:“好了好了,知道你臉皮薄,不笑你了。我和你說,那貨郎名惜安,白惜安,倒是個好名字呢,香姐兒,可記住了?”說完,又曖昧的笑了起來。

    白、惜、安。

    顧沉香忍不住揚眉,的確是個好名字,且還不像是一個貨郎的名字。

    回到家,顧沉香換了衣服,剛把米煮上,就聽院外傳來顧誌剛的聲音:“香姐兒,快來。”她忙跑了出去,一打開門,就見顧誌剛抱著一條近尺長的大魚,一臉笑嘻嘻。

    還不等顧沉香開口問他,顧誌剛一邊往院裏走一邊叫道:“快,快,把盆支起,把魚收拾幹淨,正好煮湯喝,一會你去把五叔一家叫上。”

    顧沉香忙應了他一聲,從廚房裏找到一個大木盆,打了半桶水倒了進去。

    兄妹倆正說著話,芳姐也進了門,裏提著一把雞蛋,還拎著幾個南瓜和一把大蔥,遠遠就笑道:“香姐兒,誌剛兄弟,我來搭把。”

    顧誌剛見到芳姐,喜道:“芳姐,你來了正好,幫著收拾下魚,回來路上,叔叔一直就在念著喝湯。”

    芳姐將上的東西一放,麻利的卷起衣袖,扯過小凳,一邊收拾著魚鱗,一邊衝顧誌剛道:“這沒你事了,讓香姐兒幫我,大兄弟你先回屋換衣服吧。”

    顧沉香這才注意到顧誌剛棉褲子下半截又是水又是泥,就像剛剛從泥地裏來的樣子,忙打了一盆熱水來,她道:“哥,快回屋洗洗換了幹淨衣服,這裏沒你的事。”

    顧誌剛見有芳姐在,也沒客氣,笑嗬嗬的端著熱水回了屋。

    這邊,隻見芳姐幾下把大魚收拾幹淨,刷下的魚鱗沒丟,用小碗仔細收好,然後在案板上把魚切成幾段,魚頭留有指肉頭,餘下的用鹽並料酒兩麵醃製放在瓫裏,又往裏丟進幾片薑片和一根蔥。

    顧沉香忙著把芳姐帶來的雞蛋打成一碗,放了少許鹽,在小爐上用鍋攤成一個個金黃色的蛋餅。又把南瓜洗了橫切一刀,去籽削皮,用湯匙把裏麵的瓜饢全掏了出來,放入洗幹淨的紅棗,直接上鍋蒸。

    等火燒旺了,芳姐把剛剛醃好的魚塊用油煎成焦黃色,一塊塊碼放好在碗裏,倒上醬油,上麵鋪上薑絲,用竹屜裝好,與南瓜一並蒸製。接著架起炒鍋往裏倒了豆油,油煙一起就把魚頭丟下去,兩麵略略收了些水氣,魚肉見微黃色時倒入大碗水,放入薑和大蒜,蓋上鍋蓋,自讓魚頭煮著。

    大約一刻香的功夫,大鍋裏的魚頭已成奶白色,芳姐用木盆盛出,上麵撒上蔥花,立馬魚香撲鼻。

    “好了,香姐兒,把男人們都叫來吃飯吧。”芳姐打發顧沉香去收拾桌子,她把菜一道道抬了出來。

    不一會,王五叔帶著王大嬸,牽著小虎子笑嗬嗬的走進顧家小院。顧沉香左右看了看,問道:“五叔,怎麽不見大牛哥和二牛哥?”

    王五叔往炕頭上一坐,笑道:“我讓他們找安哥兒去了,那小子每次來都帶著好酒,今天喝魚湯,少不得要喝上兩杯。”

    安哥兒?那不就是貨郎嗎?顧沉香微微一愣,回頭卻見芳姐打趣的衝她擠了擠眼。

    唉,這下鬧誤會了,顧沉香見芳姐那眼神,就知道芳姐準是以為她想著那白貨郎,眼下又不得明說,顧沉香隻好瞪了芳姐一眼,低著頭急急往屋外走。

    不看路的情況,就是一頭撞上正好從外間走進來的人。

    “唉喲!”

    顧沉香隻覺得額頭撞上一麵軟牆,下一秒,身子卻不受控製的向一旁倒去。

    “小心!”

    幾聲驚呼聲響起,就在電光火石之間,一雙牢牢扶住了她。下意識攀住對方,待穩住身子,顧沉香抬頭看去。第一眼見的,是一雙明亮的眼睛,那眼睛裏似有流光在閃動,裏麵有濃濃的笑意。

    “小姑娘,你沒事吧?”

    淡淡的聲音響起,顧沉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忙收回搭在對方肩頭上的,輕退一步,又仔細看去,濃眉大眼,高高的鼻,嘴巴不大不小,正是早上所見那男子。

    “香姐兒,你沒事吧?”邊上傳來王大哥關心的問話,顧沉香這才收回打量白惜安的眼神,狀似不在意的笑道:“沒事,沒事。大牛哥、二牛哥,你們快進去吧。”

    王二牛在一旁嗬嗬一笑,伸輕點她的額頭:“嗯,沒紅呢,也不見哭,看來是沒事。”

    顧沉香瞪了一眼這個隻比她大歲的王二牛,不滿的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會哭呢。”

    眾人聽了她這賭氣的話,不由都笑了起來。

    顧沉香鬧了個大紅臉,一咬牙,隻得閃身進了廚房。

    將將才跨進一隻腳,不知為何,突然轉頭向身後看去,走在王二牛身旁的那道青色背影讓她眼裏多了一道顏色。低頭看了看,指間上似還留有那人身上的溫度。

    ——白、惜、安。她再次輕聲念了一次,果然是個有意思的人呀。

    王五叔家個,顧誌剛外加白惜安坐在裏屋。炕下近門口另擺一小桌,五嬸帶著虎子,顧沉香和芳姐各坐一邊。

    白惜安從竹筐底翻出一瓶酒,酒塞才一拔開,屋裏立馬酒香撲鼻,就聽王五叔大叫一聲:“好酒。”

    白惜安笑了笑,將酒倒出一碗,遞到王五叔麵前,還不等他開口,王五叔已道:“別說,我來猜猜這是什麽酒。”說完,王五叔抬起碗先在鼻子底下晃了晃,又抿了一口酒,再把眼睛一閉,砸巴砸巴嘴,然後猛的睜開眼,肯定的道,“這是五年黃柑酒。”

    顧沉香一聽,也略覺奇怪,黃柑酒在北宋也算得上是名酒,采自洞庭湖東西山的柑桔釀製而成,即有果酒的清甜,還帶來類似葡萄酒的澀苦與綿厚,芳香超勝。這酒也分年份,一般酒家賣的都是頭年釀製的,這五年黃柑酒估計就如同後世的十年上好紅酒,不可多得。

    一下拿出這麽好的一瓶酒,顧沉香看白惜安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深意。這麽一瓶酒,最少也值二百錢。

    白惜安哈哈大笑,衝五叔揚起大拇指:“五叔,你可真行,一猜一個準。”

    王五叔聽了這話,得意的笑了起來,抬起碗喝了一口,這才長歎道:“這酒我以前也隻嚐過一次,那年許大哥做成一件大事,王大人高興,特意賞了許大哥一瓶上年份的黃柑酒,許大哥知道我好這口,特意叫我去嚐了嚐,那味道……”說著,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王五叔是一臉陶醉。

    “爹說的可是許進大伯?”王大牛突然問了一句。

    王五叔點點頭:“是呀,就是你許進大伯,他原是王大人身前侍候的人,因王大人賞識他,得了份內院管事的差事,眾人都服他。可惜,許大哥他後來……”王五叔重重歎了一聲。

    顧沉香不知道王五叔說的是何人,隻得向芳姐看去,而芳姐似也不想多說,臉上神色也不太好,見顧沉香一臉不解的看著她,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屋子裏一下沉悶起來,白惜安臉上也沒幾分笑,看他的樣子,好像也認識王五叔嘴裏的人。

    顧沉香左右看了看,忙衝顧誌剛打了一個眼色過去。

    “來來來,幹了一天活大夥都累了,咱們先吃飯。”顧誌剛盛了一碗魚湯放在白惜安的麵前,笑道,“安哥兒,你嚐嚐這湯,這魚是我們早上打上來的白條魚,肉頭厚又不帶刺,你多吃一些。”

    白惜安見那魚湯呈奶白色,喝了一口,直道又香又鮮。

    王五叔笑道:“還是剛哥兒利害,早上出了大力,拉起好幾車的魚,這條大魚是柳管事特意撥給他的,我們今天也是占了他的便宜。”

    顧誌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五叔,你這話可就見外了,我和香姐兒平日裏也沒少得你和嬸嬸的照顧呀。”

    王五叔聽了哈哈大笑起來,飯桌上的氣氛漸漸熱鬧起來。

    顧沉香一邊吃著飯,一邊偷偷打量白惜安。

    聽男人們說了一陣話,她覺得白惜安這人說話條理分明,見識也廣,和王五叔說起這天下時事,也有自己的見地,不似有些人,見識不高卻人雲亦雲沒個主見。

    當說到京城裏的繁華時,白惜安從朱雀門一直講到龍津橋,說當街都是賣吃的、賣用的、賣玩的,街市從白天一直待續到更方散,官家也不讓閉城,整個城池就是一座不夜城。聽到這,顧沉香忍不住問了一句:“白大哥,你去過京城嗎?”

    白惜安眨了眨眼,隔了好久才緩緩開口:“我很小的時候去過。”他的眼底似有流光閃過,雖然隻是一瞬間,可是顧沉香卻似乎從他的話聽出了什麽。

    抬眼看了白惜安一眼,顧沉香心想,終有一天,她一定會去到京城。

    這頓飯一直吃到天黑,白惜安帶來的那瓶黃柑酒基本上都被王五叔一個人喝光,臨出門時,顧沉香見王五叔拉著貨郎,叫嚷著讓白惜安去他家休息。

    白惜安卻謝絕了王五叔的好意,說他今天晚上自有去處。

    顧沉香心裏好奇,難道這麽晚了,白惜安還要回白元村嗎?她記得從王家村到白元村最少也要走兩個時辰的路

    顧誌剛擠到門口,對白惜安道:“安哥兒,這麽晚了路上不安全。今天晚上你和我睡吧,明天早上再走也不遲。”

    白惜安看了一眼顧沉香,笑著搖了搖頭:“剛哥兒,不麻煩你和五叔了,今天真約了人,你們不用擔心。”

    見白惜安執意要走,王五叔也不好再說什麽,讓芳姐回家把之前煮好的雞蛋拾了幾個,另包了個餅子一並塞在他竹筐裏,讓白惜安帶在路上吃。

    白惜安也沒推辭,挑起竹筐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什麽,又轉身走到顧沉香身前,從擔頭上扯下兩根紅絲線遞給她,道:“香姐兒,這兩根紅線給你紮頭。”

    顧沉香一怔,白惜安這是什麽意思?還不等她說什麽,裏已經握住了紅絲線,再抬眼看去,白惜安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黑夜。

    芳姐走上來,用胳膊拐了拐她,打趣的笑道:“安哥兒人不錯呀。”

    顧沉香瞪了芳姐一眼,一扭頭轉身回了屋。

    第二天,顧沉香去王五叔家找芳姐包了一份魚鱗凍帶去給吳婆婆,這次她學聰明了,在村裏先繞了一圈,打聽到柳廣邦不在,她才進的王家大院。

    吳婆婆站在院井和一個丫頭在說話,見顧沉香進了院子,笑著招呼她先進屋。

    顧沉香進屋後,先沏了熱茶放置一旁,又把帶來的魚鱗凍切成小塊擺好,然後脫了鞋跳上炕,從吳婆婆床頭前的櫃子頂上抽了一本書下來。

    “這本《古鏡記》你都看了十多遍了,還沒看夠呀?”不一會,吳婆婆洗了,進屋後就見顧沉香趴在床頭看書,忍不住念了她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