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心痛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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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心痛無法呼吸
“我沒事,先掛了。”棒子不願意多說,直接掛了我的電話。
我一看時間,是夜裏11點多。這麽晚了,他電話那頭還有呼呼的風聲,他一定沒回家。
我突然知道他在家。
我換了衣服準備出門,沒想到李澤樹還在沙發上看新聞。
他見我穿戴整齊問我去哪兒,我說我去找棒子,他可能出事了。
李澤樹立馬從沙發上站起來說:“我陪你。”
“不用了,我想找到他,單獨和他談談。”我說。
他一看時間太晚,還是堅持要送我出門。於是20分鍾後,他把我送到了碼頭附近的江濱公園。
“這麽大的地方,他會在哪兒?”李澤樹一臉擔憂地看著我,“我陪你找找吧。這裏流浪漢多,這麽晚不安全。”
椒江是我從小到大長大的地方,我從未對這裏產生過不安全感,就算很晚一個人出門,我也沒有怕過。
突然有一個人這麽擔心我,這種感覺,你別說,還挺像那麽回事。
“好,我估計他在那個紀念碑那裏,他喜歡坐那兒。”我跳下車就往前走。
他停了車,邁著大長腿,沒幾步路就追上來。
我幾乎是一路小跑跑到紀念碑那兒,隔得老遠,就看到棒子站在紀念碑附近的圍欄旁。
“棒子!”我大喊了一聲。
他回了頭,木然看著我。然後,也看到了我身後的李澤樹。
我朝他走近,站在他旁邊,直接把我的銀行卡遞給他:“卡裏有三萬,密碼你知道的,先拿去用吧。”
棒子扭頭看著我,沒有接過去:“我自己會想辦法,這麽晚,你過來做什麽?”
“我不放心你。”我說。
“他呢?”棒子又問,隨後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李澤樹,對李澤樹揮了揮手,打了個招呼。
“他不放心我。”我又說。
“他不放心你?你們什麽情況?”棒子皺起了眉頭。
“先別問那麽多了,這錢你先拿著。虧的10萬,是不是借的錢?”我問他。
“你哪來的這麽多錢?”他還是不接。
“我難道就不能存點錢嗎?我也有我的辦法。”我差點兒臉紅。
我也不好意思告訴他,這是蘇凜陸陸續續給我的“過夜費”。
“不要!”棒子還是果斷拒絕了我,他說,“我自己會想辦法。行了,馨寶,你回去吧!”
他叫我“馨寶”,便意味著他已經原諒我了。
我心裏一鬆,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走吧,我陪你喝一杯。”
“我們多久沒在這裏喝酒了?”棒子突然問我。
“最後一次,七年前。”我說。
七年前那一天,我眼睜睜看著父親被警察戴上手銬押上警車。
父親在上警車前回頭,含著淚對我喊:“馨馨,活下去!等爸爸出來!”
那一句話,成了我全部的支撐。讓我明白,父愛不會拋棄我。
那一天我很崩潰,幾乎喪失活下去的意義。我一個人在這裏喝了一箱酒。後來,棒子就帶著楊雪出現了。
酒真是發泄的好東西啊,難受時,開心時,失落時,孤獨時它是最好的朋友。
我在碼頭上長大,從看著父輩們一言不合就喝酒,到後來自己一言不合就喝酒,平穩過渡,就這樣從孩童長成大人。
棒子和我一樣。
“我去買酒。”棒子說。
“一起吧。”我說。
我對李澤樹喊:“李澤樹,你回去吧!你明天還要很早起來!”
李澤樹走過來,他對棒子禮貌一笑:“我猜你們是要去喝酒,不如,算我一份?”
這家夥分明和我們不處在同一個世界,可是他對我們,卻有一種難言的懂。
“我怕把你灌醉。”棒子嘿嘿一笑,笑得有點奸詐。
“那就看看誰灌誰。”李澤樹就笑。
於是,我們走出公園,走到馬路對麵的超市,他們一人抱了一箱酒,我拎了一大堆零食,我們又往回走,走到紀念碑那裏,席地一坐,便開始了。
碼頭的風,挺冷。李澤樹一言不發脫了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剛想推脫,他便說:“披著吧,我熱。”
棒子意外看了看我們,但什麽也沒問,拿起酒就對我們說:“來,喝!”
酒門打開了,話匣子也就打開了。
棒子告訴我,倒弄這一批藥材,不但沒賺錢,把之前賺的全部賠進去不說,還欠了別人十萬。
他沒膽告訴他爸。
他爸是個暴脾氣,他怕他爸會打斷他的腿。
“以後倒弄別的可以,藥材這方麵別沾了。兄弟,這是我的忠告。”李澤樹拍了拍棒子的肩膀,敬了棒子一杯。
“嗯,這次長教訓了,”棒子點了點頭,借著酒勁問我,“你跟那混蛋,斷了?”
“哪個混蛋?”我一愣,沒反應過來。
“你說哪個混蛋?”棒子沒好氣地懟我,“看見你和那家夥勾勾搭搭,我就來氣。”
風呼呼從海的方向刮來,帶著海邊特有的魚腥味。我們,都有些醉了。
“那我呢?”李澤樹冷不丁來了一句。
“你不一樣,你靠譜。把安馨交給你,我放心。”棒子醉著拍了拍李澤樹的肩膀。
我不喜歡棒子這麽說,因為我知道李澤樹,根本不是他所說的那麽回事。
“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拎得清。”我說。
“拎得清,你就不會和他攪來攪去!”棒子就凶我。
“那又怎樣,我玩得起!”我脾氣上來了,一下站起來,吼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不提到蘇凜,我也不怎麽想起他一提到蘇凜,我比我想的還較真。
“你玩得起嗎?!”棒子狠狠把易拉罐往地上一扔,咆哮起來,“安馨你玩不起!你現在不應該再玩了!畢竟你是女的!你和男的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棒子你能做到的,我都能!”我更來勁了。
“我他媽最少不會懷孩子!”棒子氣得青筋都暴了,他站起來,突然深沉地看著我,“別讓真正關心你的人傷了心。”
“你憑什麽認為他就不會傷害我?你憑什麽認為蘇凜就一定會傷害我?”我指著李澤樹,問棒子。
“因為我是男人,我懂男人!”棒子吼。
我們突然都安靜了。
李澤樹默默看著這一切,他沒有插嘴,也沒有多說什麽,他走到我麵前,他的話像是在給我下盅:“安馨,我相信有那麽一天,你會明明白白我的心。”
“李澤樹,別演戲。”我推開他。
我心裏莫名窩火,我不知道為什麽窩火。我不喜歡棒子說起蘇凜時的樣子,我不喜歡他說他是混蛋。
盡管我承認,他的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也是一個從此與我沒有關係的混蛋。
我喝了一瓶酒,激蕩的情緒又平靜下來。
“他就是玩我了,又怎樣,我也沒虧。棒子,我不喜歡你把我當成受害者,因為我知道我不是。”我看著棒子,逞強地說道。
“我是怕你真動了心。你們女人和我們男人不一樣,你們一旦動心了就把持不住自己!”棒子還是急著爭論。
我突然發現我不是不爽他說蘇凜,我是不爽他動不動說什麽“你們女人”。
女人怎麽了?女人就不能拿得起放得下嗎?女人就一定會動真心受傷害嗎?女人難道就不能全身而退嗎?
“你們男人哪來的優越感?”我看著棒子,冷冷地說,“那你就看,最後是他對我動心,還是我對他動心。”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放這樣的豪言壯語,也許心裏就是憋著一口氣吧。
“人家已經有正牌女朋友了!”棒子直接把他的手機扔過來,對我吼,“安馨,你醒醒吧!別做夢了!你自己看!”
棒子的大屏幕手機上,清晰的一張照片躍入我的眼前。
是林瀟瀟的醫院門口,懸掛著一條鮮紅醒目的橫幅,上麵六個金光閃閃的大字:“林瀟瀟,我愛你。”
照片裏捧著鮮花送給女神的男人我很熟悉很熟悉,熟悉他的身體,熟悉他的氣味,熟悉他不經意的表情與小動作。
可是他,那麽高調地愛著別人。
“看到了嗎?人家自始至終沒有愛過你。”棒子的話,像是往我的心口開了一槍。
不僅胸悶,而且還疼。
“別說了,棒子。”李澤樹見我神色不對,連忙對棒子說道。
我看著屏幕上那張圖,我問:“什麽時候的事兒?你哪來的這張圖?”
“昨天。所以安馨,醒醒。”棒子看著我,一臉的語重心長。
“我他媽偏不!”我內心的那股傲勁一下蹦了出來,我指著棒子的鼻子說,“三個月!三個月,我他媽讓他對我單膝下跪!你信不信?”
棒子當然不信。
棒子直接把一聽酒砸在我的麵前,大吼了一聲:“安馨!你他媽能不能醒醒?你還有沒有自尊心?!”
我有。
可是我討厭這種什麽都不能做的滋味。
我討厭蘇凜曾千軍萬馬軋過我身、踏平我心卻铩羽而歸的優越感。
他分明對我絲毫不在意,他從未放我在心上,我卻還在自欺欺人。
“因為我有,我才要贏。”我看著蘇凜,咬著牙下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