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一

    窗外的雨絲，綿綿連成了銀線，敲打在青石板路。

    “雨絲連成線，牽出幾世緣，回眸有多遠，指間已過千年，少年油紙傘，坊外斷橋邊。春秋冬夏情未變。”

    子夜吹奏著碧玉簫，悠長的調子配略顯憂愁的老式留聲機放出的歌聲，使這個巷子充滿了江南的哀愁。

    雨絲連成一片，發出亮閃閃的光，像子黎走過來了一樣，似乎馬就可以聽到他的聲音，隻是風一吹，幻想中的子黎馬煙消雲散。

    子黎走了，割不斷子夜對他的想念。

    子夜像氣餒般，放下了碧玉簫，“別太難過了。”白冥勾住子夜，把他圈到懷裏。

    子夜的眼神在遊離，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他還是不習慣與別人靠太近。

    手搭在白冥的手，想要拿開似的，又握住了，“白冥，你知道白蛇傳嗎？”

    “白素貞？”

    “不是，是那條小青蛇。”子夜倚靠在白冥身，毫不憐惜地轉著碧玉簫，“這簫是她的。”

    二

    小青是一條竹葉青，劇毒又美麗，總是靜靜地盤在竹子，等待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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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次她麵前的這個人絕對不是獵物，絕對不是。

    今天小青出去捕獵，不巧遇到一隻獴，他們的天敵，小青的修為不足以對抗獴，眼看就要被吃掉了。

    偏偏這時，出來一位翩翩公子，手打著火把，嚇退了獴，小青奄奄一息，被公子抱起來。

    估計這個人還不知道她是一條有毒的竹葉青，而是把她當成菜地裏的小青蛇了。小青靈識初開，也知道不能恩將仇報，於是忍住自己的本性，不傷到公子。

    待她傷好了，公子就把她放回那一天遇見的地方，瀟灑地走了。

    小青身邊有一支碧玉簫，應該是那公子落下的。小青卷起碧玉簫，回到自己的巢穴。

    當她修成人形，她便把這碧玉簫還給那公子。

    小青也是天資聰穎，過了幾年，就修成了人形。

    她看著碧玉簫，決定把它好好洗一洗。來到了河邊，小青剛準備把碧玉簫浸入水裏，一個清冷的男聲就阻止了她。

    “真是暴殄天物。”一陣淡淡的冷香飄過來，一個黑色的男子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她後麵。

    “黑色第三子。”小青有點緊張，冷血無情的“黑色第三子”可是威名遠播，令人聞風喪膽。

    不知不覺，手中的碧玉簫就脫手離開。

    三

    “簫不能用水洗。”子夜接住碧玉簫，拿出一塊手絹細細擦起來。

    聽說這個“黑色第三子”子夜是一個天才，琴棋書畫無所不通，還是一個音律高手。

    看著小青的樣子，子夜大概知道了，這條小青蛇想學音律，也饒有興致地留下來了。

    半年後，小青學成離開，遇到了白蛇妖白素貞，在杭州西湖，小青遇到了當年救過她的那位公子，許仙。

    當時雨淅淅瀝瀝地下著，綿連成一片灰色的水霧，過往的行人匆匆，她們沒帶傘，攔下了一艘船，正巧是許仙乘坐的那艘。

    許仙還是如當年一般善良，讓她們了船。小青路無趣，拿出碧玉簫便吹起來。

    簫聲哀婉，聲聲泣血，像是情人在哭訴，令人淚如雨下，再配這蒙蒙細雨，哀得像凍結了人心。

    “姑娘吹得好簫，隻是這簫有點像當年在下丟失的碧玉簫，能借在下看看嗎？”許仙拍手稱讚，俊秀的模樣看得小青一陣呆。

    “當然可以。”小青微笑著把碧玉簫遞過去，她多麽想直接說出自己的身份，可是這裏人多眼雜。

    “你最好不要說出自己的身份，如果你不想嚇到別人。”子夜的警告還回蕩在小青耳邊。

    最後，小青還是沒說出自己的身份。

    四

    許仙與白素貞情投意合，小青知道感情不能勉強，隻能默默祝福他們。

    小青的簫聲回蕩在空空的竹林裏，愈發的淒涼，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憂愁，還有說不盡的相思。

    直到法海識破白素貞的真身，嚇死許仙，不得不讓白素貞盜仙草救許仙，又與法海鬥法，水漫金山寺，傷害了其他生靈，被冥王碧泉壓在了雷峰塔下。

    許仙後悔莫及，跪在雷峰塔麵前痛哭失聲。

    小青無可奈何，這個男人一開始，愛的人就不是自己，自己去安慰他又有什麽用。

    自己，一開始就是一個旁觀者，多了無所謂，少了也無所謂。

    慢慢吹奏起碧玉簫，簫聲淒涼，像是一曲葬歌，埋葬了小青對許仙的真心。

    五

    “之後，小青就一直守著雷峰塔，沒有離開過。”子夜有點困了，白冥身的溫暖讓他有些倦意。

    “那這簫怎麽到了你手？”

    “她給我的…;…;”子夜半睡半醒地囈出這句話，放鬆地靠在白冥懷裏睡著了。

    看著子夜安靜的睡顏，白冥微微地溫柔一笑，沒有驚動他，抱住子夜靜靜地看雨。

    悲簫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