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另外一枚釋冰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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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春不管,明月已經年,不知道這個韓惜律最近遇到了什麽事情讓他難以釋懷,竟然譜出如此哀傷的曲子。 vw上次聽他的曲子時還是美人當前,誌在必得的樣子。阮衡嘖嘖幾聲,目光回轉,落在魚素玄的身上。
魚素玄身上的戾氣終於消散了許多,此時,他的目光抬起,似乎要看穿明月樓上的簾幕。
簾幕隨風微動,旖旎甜香緩緩飄出,然而這樣鶯歌燕舞的銷金窟,竟似隱藏著什麽可怕的東西,那種東西極盡誘惑,讓人欲罷不能,卻又充滿危險,隨時隨地,都可以讓人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魚素玄這邊手指已經悄悄結印,暗自掐算著明月樓的劫數,那邊阮衡還在細細品味著程瑤光的歌聲,一曲罷了,他輕輕的搖了搖頭,眉宇間滿是惋惜之意。
這人世間的感情他本來不屑觸碰,卻不知道為什麽,這支曲子對他的觸動竟是如此之大,有情人難成眷屬,該是怎樣的一種蒼涼
那時候他唱的是自在飛花入夢,琴歌雁字,不負韶華。魚素玄終於抱起手臂,目光忽然再次犀利起來,他微微蹙了蹙眉,沉聲道:看來我們沒有來錯地方。
什麽沒有來錯地方不是說好了隨便走走的嗎
這個人又要管什麽閑事
阮衡不解,待細問,魚素玄卻已旁若無人的進了樓。
那明月樓的老鴇見貴客上前,趕緊笑臉相迎,然而一湊近卻被魚素玄周身上下的殺氣逼退,隻得隔著三步的距離,殷殷含笑道:這位公子,不知可有熟識的姑娘
程瑤光魚素玄想也沒想就回答道,手中劍鞘一甩狠狠推開樓梯上的人,害得那些人罵罵咧咧。
那個老鴇聞言麵色一變,有些為難的道:原來公子是為了程姑娘而來,可惜今日已經有人包下了程姑娘,這位公子,要不要您再換一個,我們明月樓可有的是絕色的美人呢。
那個老鴇一麵賠笑,一麵不停向那些被推開的客人點頭致歉,那些人見黑衣人殺氣騰騰的樣子,也沒敢多說什麽,生怕再被他碰到,趕緊躲到一邊。
被人包下魚素玄的眉目一動,腳步也跟著忽然頓住,那個老鴇躲閃不及,差點兒就迎麵撞了上去,幸虧魚素玄身手敏捷,不動聲色的往旁邊一讓,這才堪堪避過。
誰
是一位京城來的貴客,出手很是闊綽,一支曲子十萬金呢。那老鴇伸出兩隻手比劃著,臉上樂得開了花,甚至提到那個人的時候,她的眼睛裏都是金光閃閃的,仿佛映射著珠寶的奪目光彩。
貴客魚素玄喃喃,忽然他的目光一轉,抬手指著一間屋子道:好,我就要那間
老鴇愣了一下,隨即歡快的應了一聲,趕緊上前緊跑了幾步,挑開風荷苑的珠簾,將他引到座上,又差人準備了美酒好菜,還招呼了幾位姑娘來伺候著。
等到阮衡趕到時,那個冰冷的劍仙已經左擁右抱了。他的右手邊一位絕色的美人,不勝嬌羞的在他的臉上輕輕一啄,令人驚訝的是,這個該死的魚素玄竟然沒有避開
阮衡撇了撇嘴,不禁仔細了看了一眼那位美人。那個人年紀不大,十四五歲的樣子,正是朱粉不深勻,閑花淡淡春的年紀,但是從舉止之間透露出來的老練來看,顯然已經是一個歡場高手,那一吻不深不淺,恰到好處在劍仙冰冷的臉上留下一個淡淡的唇印,顯得無比曖昧。
魚素玄一手摟著她纖細的腰肢,一首拿起一支金杯,將散發著濃鬱香氣的西域葡萄酒湊到嘴邊,看到阮衡進來,對左手邊一個托著腮癡癡看著他的女子使了個眼色,那個女子立即起身,目光對上阮衡的時候略微愣了一下,隨後就不勝欣喜的將他迎了進來,拉過一張錦凳讓他坐下。
早就聽說續夢樓的新任樓主是個神仙一樣的人物,剛才見到魚素玄的時候,她早已驚為天人,竟然完全忘了媽媽新授的逢迎技巧,隻是癡癡看著他,沒想到如今一見這位樓主,非但毫不遜色,反而更勝一籌。
她引著阮衡入座後,便羞怯的坐在一邊,雙手有些不知所措的交叉在膝蓋上,目光時不時的偷瞄幾下。
你多大了阮衡被她看的不自在,隨口問道。
十三。那個女孩張了張嘴,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聲音卻還是細的像蚊子一樣。
哦。阮衡點了點頭,目光忽然落在樓下的朱雀台上。那是花魁程瑤光唱歌跳舞的地方。圓形的台子漆成了朱紅色,周圍有泛著金光的簾幕落下。上次來的時候周圍看客還是滿滿,如今卻空空蕩蕩,隻有簾幕低低的垂落著,隨風輕輕劃過,似乎無限寂寞。
這時,程瑤光的歌聲從隔壁傳來,一洗方才的哀婉淒涼,歌聲旖旎,如一片春光綻放。
有一個男子的聲音不時輕輕和著,那個人的聲音聽起來清涼透徹,如同泉水一般。他好像一邊唱還一邊彈著琴,琴聲宛轉悠揚,天籟一般,然而,細細聽去,卻有著攝人心魄的力量。
阮衡不由一震,問道:為什麽到這裏來他推開了身邊的女子,刻意和她保持著距離。
其實,從琴聲裏,他已經隱隱猜測到了劍仙的用意。
陪伴在程瑤光身邊的樂師不再是韓惜律,他們兩個之間一定出了什麽問題。
為了另外一支釋冰令,我有預感,它就要出現了。魚素玄一杯酒下肚,忽然閃電般起身,身邊那個妓女來不及躲閃,被他一帶差點兒摔倒,她站直了身子,怨怒的一跺腳,剛想發火,卻見那個人早已飛縱而出。
就在這時,一物從樓上急墜而下,眼見就要摔在朱雀台上,隻是眨眼的功夫,那位黑衣的公子經搶在了那一物的前麵,一把揪住將他扶起。
那個妓女頓時被驚呆,她沒想到來明月樓的恩客竟然會有如此好身手,更沒有想到那個急墜而下的東西竟然是個人。
魚素玄放下手裏的那個人,劍一般站在他的旁邊。
阮衡搖著扇子,走到欄杆前,眉宇間忽然略過了一絲深意。
是韓惜律。
這個人為什麽選在這個時候死他又為什麽要死在程瑤光的麵前上次見他的時候,他雖然在專心彈琴,目光卻從來沒有離開過程瑤光曼妙的舞姿,她的一舉一動,都會將他的琴聲拉向高潮,或者拋向低穀。從兩個人配合的默契程度來看,他和她早已心有靈犀一點兒通。
那個在隔壁索蘭閣內揮金如土的京城權貴究竟是什麽人,他為什麽會讓韓惜律覺得如此絕望
阮衡的目光不由落在索蘭閣的珠簾上。
裏麵的歌聲戛然而止,好像受到了什麽震動。
忽然,一直癡癡盯著他的那個小妓女意識到了什麽,脫口失聲,不好了,韓樂師跳樓了,不好了,韓樂師跳樓了。
整個明月樓頓是亂成了一片,人們紛紛從各自的屋子裏出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好,有的擔心,有的可惜,有的隻不過來湊個熱鬧。
待看到那個樂師並沒有死成時,又紛紛退了回去。
索蘭閣裏的歌聲再次響起,程瑤光的聲音比方才更加甜美,更加旖旎,透過歌聲,隱隱還能聽到的她的嬌喘和呻吟聲。
阮衡注視著樓下朱雀台上的魚素玄,兩人的目光接觸,仿佛激起了一連串看不見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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