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後，她回到了這裏，在這裏開了這樣一家特別的咖啡館。書架第一排第一本第一頁，就是她留的字：以為為了夢想可以流浪在遠方，但是沒有你，夢想實現了，這個世界卻再也沒有可以不被稱之為流浪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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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去年去世了，死於抑鬱症。”女人輕描淡寫，“把這家店留給了我，說讓負罪的靈魂能有一個安棲地。”

    陳沉忍不住歎氣，一股不知從而來的悲傷讓她的心髒緊繃著，“你用十幾分鍾就說完的故事，她卻要用一生去編寫。”

    “所以，這就是故事啊。最讓人無能為力的不就是這個了嗎，就算故事的主角再怎麽悲慘，我們除了皺眉，還能做點什麽呢。”

    “太多無能為力的事情，在這裏留下心事的人那麽那麽多，我們全都無能為力。”

    “說不定有些人的夢想，就是流浪呢。”

    陳沉雙手捧著咖啡，盯著自己的倒影，不再言語。

    曾經路澤遠說過他的人生注定是孤獨終老的，陳沉沒有信。

    果然，他突然就結婚了，毫無預兆，卻刺痛她靈魂。當鮮紅的請柬遞到她手的時候，她在辦公室裏情緒失控地撕毀了那張請柬，她發了瘋似地把碎片扔在地踩。不用別人說她也知道自己的麵目有多麽的猙獰，但是當時她的心痛程度，真的可以用撕心裂肺來形容，她覺得自己拚盡所有去供奉的信仰，突然就倒下了。

    “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不要問我這種問題，陳沉，你根本不了解我。”

    在路澤遠婚禮的前夕，陳沉給他打過電話，但是路澤遠隻說了那麽一句話就掛了。陳沉站在寒風呼嘯的樓頂，有無數個瞬間就想那麽縱身一躍。她不喜歡那麽矯情的自己，但是她知道回不到過去。

    “陳沉，我有時候真的很想給你幾巴掌你知道嗎？路澤遠到底又哪裏值得你為她付出那麽多？你就不能不要去愛他不要去傷害自己嗎？拜托你醒醒吧，你們根本不會有什麽未來，何必讓你的喜歡成為別人眼中病毒一樣的東西呢？值得嗎到底，連我都忍不住想罵你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著你死心啊，你知不知道你的世界不止是路澤遠一個人啊，你想想你的父母吧，沒有愛情就沒有快樂了嗎，生活就要墮落了嗎。那我們算什麽啊，我們這些在乎你關心你的人呢，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感受？”蘇簡嶽在公寓的頂樓找到陳沉的時候，是箭步衝去的，他兩手抓住陳沉的肩膀，力度大得讓陳沉喘不過氣來。他看起來很生氣，但說完那段話後卻狠狠地把陳沉抱在了懷裏，陳沉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暈倒的，總之醒來的時候，是在自己的房間裏，床邊坐著顏安景。

    顏安景麵無表情地盯著她，在她睜開眼的那一瞬間，他的眼裏閃過一絲驚喜，隻一秒，又暗了下去。陳沉不想說話，又閉了眼睛，然後她聽到顏安景說：“你醒了，那我走了，照顧好自己。”

    就在那一刻，陳沉有想過，如果自己先遇到的人是顏安景，會怎麽樣呢。不會怎麽樣吧，如果真是那樣，或許顏安景也不會認識她，依舊不會有那麽順利的愛情。很多事情，一旦經過假設，就失去了它原本的意義。就像她無數次假設的她與路澤遠的愛情，虛無縹緲，隻存在在她的幻想中。

    “如果你隻是不愛我，那該有多好。可是現在，你由不愛我，變成了你愛她。”陳沉在對話框中輸入這一行字，久久之後又刪掉。

    付了咖啡錢後，陳沉將本子和筆都放回了原處，然後離開了“是你”。她空手進去，也空手出來，卻帶走了一個故事，也帶走了一句話。

    “珍惜眼前人，以後才不會感歎來不及。”

    陳沉仰起頭，遠處一座高樓的玻璃樓麵反射了太陽的光，那麽剛好落在了陳沉心髒的位置。

    “陽光都在想盡辦法溫暖我的心嗎。”陳沉坐一輛出租車，不由地微笑。

    “師傅，去市中心吧，我想買點東西。”既然要離開，陳沉想帶走一些什麽作為紀念。

    走在這個城市最繁華的地帶，陳沉在人與車之間穿來穿去，思考著應該買點什麽。正在憂愁的時候，陳沉發現自己被擠到了一家店的門前。門口化了淡妝的年輕女孩正對她微笑，詢問她是否有什麽需要。

    從店的外表看不出來它是賣什麽的，好奇的陳沉跟著女孩走了進去。裏麵的空間看起來很大，可能是因為全方位都裝了落地的鏡子的緣故，店裏比外邊都要閃亮。

    這裏賣的是各種各樣的手工水晶製品。有鑲了鑽的玫瑰形狀的台燈，陳沉按了開關，淡黃色的光線十分柔和，透過透明的水晶去看，異常的美麗。有用玻璃建造的微型房子，柵欄圍起來的花園裏是精致灑落的花瓣，看起來是真的，但應該添加了化學劑，不然早該腐化。

    “這裏所有的產品都是我們的老板精心設計的，每一件都獨一無二絕無僅有。另外我們的鑄造師也很專業，在業界十分有名，所以我們的店一直受到很多人的追捧。”把陳沉帶進去的女孩詳細地給她介紹著各種產品的信息，陳沉沒怎麽聽進去，視線被一條單獨放在展示櫃裏的項鏈吸引住了。

    那是一條符合極簡主義設計理念的項鏈，它沒有過多複雜的設計，就是一條銀鏈掛著一個黃豆大小的水晶太陽，裏麵可能還注入了精心調配的染料，顏色形狀讓它看起來如同真的。

    “這個可以拿出來讓我看看嗎？”陳沉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的欣喜，她沒來由地很喜歡它。

    “呃，對不起小姐，這個是非賣品呢，老板說不準拿出來的。”剛才還滿臉笑意的女孩的臉現在隻剩下為難，“這個產品今天才送來店裏，老板說隻是暫存在這裏，以後要送人的，要不你看看別的？”

    陳沉感到失落，視線依舊離不開它。果然，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是想擁有就能有的。

    陳沉一下子對其他東西都失去了興趣，搖頭拒絕女孩的建議。走出門口時，陳沉回頭看了看它的店名：山南水北。

    她不知道和它賣的東西有什麽聯係，但又覺得好像是有聯係的，可能那裏邊的東西，都有其特殊的意義吧，所以才那麽精致那麽觸動人心。

    陳沉猶豫了許久，又走進店裏詢問店員：“可以幫我問一下你們的老板，到底怎麽樣才可以賣那個小太陽嗎，我是真的很喜歡。”

    “啊，這個”幾個店員麵麵相覷。

    幾秒過後，其中一個店員走到陳沉跟前，“這樣吧，你留下你的手機號碼，我們將這個情況反映給我們的經理，她會告訴老板的。實在抱歉了，因為我們也沒有老板的聯係方式。”

    “哦，可以嗎，那謝謝你們了。”陳沉從口袋裏掏出隨身攜帶的便利貼和筆，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後將紙撕下來遞給了那位店員。

    “不用客氣。”

    黃昏很快降臨，陳沉也幾乎走完了所有的店，卻再也沒看到有什麽東西可以讓她產生買下來的衝動。在站台等公交回去的時候，看著一大撥的人湧又湧下，陳沉想到了洛陽。這個城市說大不大吧，怎麽她就沒有遇見過他呢。或者很多的事情錯過了，就真的不會再以另一種方式給她機會重來。

    “洛陽，剛才有員工跟我反映，有個顧客非常想買你那個小太陽，還留下了手機號碼，希望你可以聯係一下呢。”

    “我不是說了那個是非賣品嗎？”洛陽捏著那張寫有一串號碼的紙一臉不悅地盯著將紙遞給他的何荷，“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叫他們跟顧客說清楚，隻要是非賣品，我絕對不會賣。”

    “洛陽，你以前不是沒有非賣品這種東西的嗎？”何荷十分不明白精心設計的東西，有人想買，為何還不願意高價賣出去。

    “那條項鏈我想送給一個人，當然如果我能見到她。”

    “喲，還行啊，那麽快就有相好了，你洛陽的專情也不過如此嘛。”何荷冷哼一聲，“反正我都不感興趣，我隻知道，錢很重要。算了，說了你這種公子哥也不懂。”

    “不過既然你聘我做你的銷售經理啊，就別老往店裏整什麽非賣品，我懶操心。”

    “那條項鏈的名字我想好了，去打印標簽吧。就叫做：陳沉。”洛陽說完將號碼紙撕碎扔進了桌下的垃圾桶裏。

    “聽著像人名啊？”何荷眉毛一挑，“你把妹就不能低調含蓄點？”

    “無關愛情。”洛陽沉思片刻後搖頭，他自己都說不清自己為什麽會那麽在意陳沉，她明明寡淡如水，處之無味才對，他的心裏卻偏偏有個鍾愛她的天使，在自己對她的行為極其不理解的時候，幫她說盡好話。

    “吹吧你。出去轉呼一圈回來，吹牛吹得挺溜。”

    “何荷。”洛陽一本正經臉，“看來我是時候要設計一隻水晶豬，以你命名了。”

    “嗬嗬豬嗎，我工作去了。”何荷一想到有一隻特意被設計得十分猥瑣的豬擺在她長時間待著的店裏，櫥窗裏的名片還印著她的名字，就忍不住一身雞皮疙瘩。“我感覺思想被你強奸了，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