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與你之間所有的回憶,就是你比我愛你,更多一點不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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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沉第一次見到路澤遠,是在學校對麵的那條被攤販占據的街道。那天,她幫生病的同學出去買藥,恰巧路過一個鬥棋的小攤。這種攤一般都有很多人圍著,也有很多人嚐試著破解棋陣。也許是擺棋的老大爺棋藝太過高超,很多人都是一邊看一邊搖頭,細語聲中少不了各種歎息。

    而路澤遠,也是人群中的一個,但是又不屬於這人群。他在棋桌前的椅子坐下來,收獲了眾人的喝彩鼓勵聲,但這都無關他。他冥思許久後,下了一步棋,原本優哉遊哉的老大爺眼都瞪直了,人群中瞬間爆發出一陣鼓掌聲。

    “小夥子,不錯呀。”老大爺頻頻點頭,笑著去捋自己長到喉嚨的灰白胡須。

    “棋如人生,就算沒路走的時候也要往前的。”路澤遠眼神淩厲,沒有一絲勝利的情緒在他臉出現,他隻留下一句話就走了。

    在陳沉心中他留下的遠遠不止一句話,他輪廓分明的臉,他略帶憂鬱又嚴肅的眼神,讓初涉人事的陳沉,心跳快了近一倍。

    買好藥的陳沉就這麽神不知鬼不覺地跟著路澤遠回到了學校,當知曉他是她的師兄的時候,陳沉展開了不要臉式的追求攻勢,隻是落敗次數多得旁人都不願意花時間去數。

    喜歡就是那麽奇怪的東西,你永遠不能預測它什麽時候會來,也永遠不能預測它什麽時候會走。不能預測就罷了,還趕不走,令陳沉心酸的是這個。

    不想再發生什麽,陳沉坐下後閉了眼睛。

    然而她才坐下沒多久,周圍又開始哄吵起來,她睜開雙眼,剛才那個坐自己旁邊的男子咧著嘴走到了自己的麵前,突然就是“啪”的一巴掌在陳沉臉。

    “臭婊子,你是不是偷了我的錢包,給我交出來!”

    陳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火辣辣的臉增劇了她心中的委屈及憤怒。她突然覺得好累,在這裏好累,相遇好累,爭吵很累。“我沒有。”最終陳沉隻擠出了這幾個字。

    “還敢狡辯,信不信我打死你這個婊子。”男子拽住了陳沉的肩膀,一把將她拉了起來,本在她腿的手機掉落在地,完美地爆了屏。周圍越來越多人圍著,其中不乏對她指指點點的。

    “我沒有。”陳沉保持著冷靜,重複著這句話。如果路澤遠沒有出現在這裏,或許她會避過這種小混混不作搭理,但是現在不一樣,她不想路澤遠看到她的懦弱,她不想自己被解讀為小偷。她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路澤遠不行,盡管覺得可笑,但陳沉把這當成自尊。

    “有沒有,搜一搜就知道了。”男子拉扯著陳沉的背包,表情因為用力而猙獰。

    “憑什麽讓你搜,不準碰我的東西!”陳沉使勁拽住懷裏的包,臉和耳根子都紅了,眼看著包就要被搶走,她是前所未有的絕望。原來,她還是不夠強大,她根本就是一個懦弱的人。

    就在陳沉的力氣快要消耗殆盡的時候,一隻寬厚的手掌從對麵伸過來,用力地拍掉了男子的手。“人家說不要碰她的東西,你耳朵聾了嗎?”

    “哎呀,我找我的錢包關你什麽事啊!不要多管閑事,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

    路澤遠打斷男子的話,“你錢包不見了就可以隨便搜別人的東西,那如果我說我內褲不見了我能脫掉你的褲子嗎,我錢不見了能翻你錢包嗎,翻到了是不是就是我的?”路澤遠將流氓氣的話說得很嚴肅,引發了旁人的哄笑。

    陳沉心一緊,路澤遠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自己一眼,但他鋒利的眼神幫她止住了男子的囂張氣焰,男子一時語噎。可能是害怕路澤遠與生帶來的氣場,他氣勢不再那麽足,可依然堅持要翻陳沉的包。

    “翻她包之前,我覺得更應該翻一下你的包。你說你錢包不見了,有誰可以證明嗎?可能你根本就沒有錢包,隻是胡攪蠻纏欺負人家一個弱女子而已。你沒有理由可以這麽做,我也不會讓你這麽做。”

    “如果你真的要搜,那麽你至少要去開個證明證實你錢包真的不見了,然後還要有你丟失的錢包的具體信息,最後要在警察的支持下拿著搜索令來。不然,你這就是鬧事,就是性騷擾。如果你還有什麽疑問,我可以叫我在警察局工作的朋友來為你解答。”路澤遠一氣嗬成,煞有介事的模樣驚呆了男子,旁人終於開始站在陳沉這邊了,他們對男子指指點點,男子臉紅了半天,擠出了“算你狠”幾個字後不甘心地離開了。

    陳沉暗自鬆了一口氣,看熱鬧的人也散了,路澤遠依舊沒有看她一眼。

    他旁邊的女子卻早早地放下了手機,盯著陳沉看了許久,最後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我們家澤遠可是從來都不管閑事的,美女,你運氣真好哦。”

    陳沉尷尬地笑笑,將頭扭向一邊,腦袋裏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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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你是絕對不可能的,我的話有那麽難聽懂嗎?”在路澤遠的畢業典禮那天,陳沉激動地將包裝好的西裝盒子遞給路澤遠,盒子的紫色玫瑰花是陳沉自己做的,她太緊張,目光隻好放在麵。

    但路澤遠雙手抱胸,根本就沒有接過去的打算,他的表情沒有變化,陳沉卻分明感受到他是厭惡的。聽了他的話,陳沉的心涼了一大截。

    是的,是不可能的,她隻是太遲才相信。所以,即使剛才他幫了自己,肯定也是因為被吵到而已。陳沉,千萬不能感激,你已經不喜歡他了,就差忘掉而已。再見到又怎樣呢,你們隻是路人,你在他的世界隻是個路人。

    “各位乘客,市到了,請您隨身攜帶好您的物品,有序地從”列車到站,陳沉帽子垂下來遮住了她的臉,透過一點劉海的縫隙,她看到路澤遠麻利地起身,動作很快地收拾了東西離開了座位,他身旁的女人手提著看起來很重的行李跟在他後麵,兩人保持著一段距離。

    直到他們都離開了陳沉的視線,她才像個打了敗戰的士兵,疲憊地背包,跟隨著人潮往出口的方向蠕動,沒有留意到自己的身後的異樣目光。

    出了客運站,就能看到一條長長的跨江大橋,陳沉拒絕了幾輛出租車的示意。因為行李不多,陳沉想走過這條橋看看沿江的景色。她很久以前就非常喜歡江河,相對於海的一望無際,她更鍾情江河不聲不語的柔情。

    陳沉就這樣沿著橋邊走,是黃昏,彩色的雲霞在江麵不蕩起波瀾安靜地隨風遊動,幾條輪船在太陽的光影中越來越小,江岸旁是各種店鋪,著裝各異的人群中是無聲喘動的火熱氣息。

    陳沉越看越著迷,直至天黑了,她不得不找家旅館住下來。陳沉一向對住的地方要求不高,隻要簡單整潔就好,所以她就近挑了一家坐落在一所孤兒院旁的旅館。旅館前的燈早早就已經亮起,在頗有些暗的街道給了陳沉不少的安全感,她推開玻璃門走進去,旅館的老板正在教她的女兒寫作業。

    “住房嗎?”旅館老板沒等她開口就發現了她,拍了拍孩子的頭後走到了櫃台給陳沉辦理手續。

    “嗯。”陳沉打開背包想拿錢包,卻驚訝地發現,她的錢包不見了。她失措地將不大的背包翻了個底朝天,仍舊沒有找到。什麽時候不見的,陳沉根本沒有概念,應該不是在車,因為坐車的時候背包一直在她的懷裏,難道是下車的時候嗎,那個時候人多,陳沉被擠來擠去,根本沒有留意身後。

    旅館老板看出了陳沉的異常,關心地詢問,“是不是錢包不見了?姑娘剛從別處來吧,該不是搭車的時候遇扒手啦?”

    “要不要我幫你報警啊?”

    “不用,我到處找找好了。”陳沉苦笑著拒絕。她的手機還在,一般的小偷應該不會隻偷錢包,卻對躺在錢包旁邊的手機無動於衷才對。陳沉將剛才的一幕幕全都理清一遍,才想起剛才下車的時候那個與她爭執的男子好像一直跟在自己身後。是他記恨於她所以偷她錢包嗎?陳沉覺得自己真是倒黴,路澤遠每次的出現都讓她的生活變得混亂。

    她的錢,身份證,銀行卡什麽的都在錢包裏麵,所以她沒辦法保持太大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