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溫宜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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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一章  溫宜公主

    陳文心和白露在亭子裏坐了好一會兒,她最近忙得很,能在此偷閑一會兒也是好的。

    進入冬天之後,亭子的四周都換上了厚厚的棉簾,一放下來,就擋住了外頭的北風。

    亭中又放著炭爐,暖意襲人。

    在這裏坐著喝喝茶吃吃點心,身在隱僻高處無人打擾,倒是件賞心樂事。

    不多時,便有宮人來報,“主子,長春宮和碩溫宜公主來給主子請安。”

    陳文心撇撇嘴,得,這又來一個更規矩的公主。

    她前腳才進的長春宮,後腳就來翊坤宮給陳文心請安。

    想來是知道如今宮中是惠妃和她管理著,所以來拜山頭吧。

    “溫宜公主初來宮中,別叫她多心了,咱們快下去吧。”

    陳文心說著便起了身,她怕去晚了,溫宜公主會以為自己不待見她。

    白露搖頭輕歎,“主子的長輩,又是娘娘,何必對她這樣上心呢?她又不歸主子管。”

    平時見皇上也沒見陳文心走得這麽急,怎麽今兒見個養女公主倒急了起來?

    陳文心一麵走一麵說,“你不懂,少女情懷總是詩,那是秋風秋雨愁煞人的詩。小姑娘家家的都敏感著呢,你今兒給人家使個臉色,人家可能要回去哭三天三夜呢。”

    她是親王格格之尊,卻要隻身入宮,在陌生的地方一定很害怕。

    隻看恭親王家那兩位格格就知道了,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這就有些像是一個鄉下來的轉學生同學,還不能融入這個新的環境。

    這個時候你對她好一些,她會高興得很。而對她壞一些,她可能就會變得很自卑。

    所以她格外想待溫宜公主好些,讓她在去蒙古前能過上幾天好日子。

    溫宜公主被翊坤宮的宮人請到了正殿,宮人們不敢怠慢,都奉上了新茶,備上了點心。

    她端坐於下首的座位,眼觀鼻鼻觀心,隻用眼角打量著翊坤宮的裝飾。

    翊坤宮比長春宮富麗許多,可見外間傳言勤嬪最受寵是真的。

    否則一個嬪位,怎麽能住這麽好的宮殿,又離皇上的乾清宮那麽近呢?

    再看翊坤宮這些伺候的宮人,個個麵上帶著笑意,迎她進來的時候格外親和。

    就連她現在所居的長春宮,宮人們也沒有待她這樣好。

    想來是那位勤嬪娘娘一向待人親和,所以連宮人們都這麽和氣吧?

    溫宜公主想到這裏,不禁心裏放鬆了許多。

    她才端起茶來喝了一小口,便見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走上來,她的打扮較那些小宮女都不同。

    溫宜公主連忙從座位上站起來,細細一看,才見這女子衣角同樣繡著一朵梅花兒。

    這是翊坤宮宮人的標記。

    她便知這是個有體麵的宮女,並非嬪妃。

    那女子給溫宜公主行了一個福禮,“奴婢翊坤宮掌事宮女白露,請溫宜公主金安。”

    “白露姑姑好。”

    溫宜公主對她回了一個禮,白露忙側身躲開。

    她在來翊坤宮之前早就聽宮人說過了,翊坤宮最為體麵的宮女就是白露,也是勤嬪身邊的心腹。

    “我們主子剛剛從鍾粹宮回來,安頓了恭親王府的兩位格格。如今主子在更衣,叫我來請公主到東間暖閣去坐呢。”

    溫宜公主微笑著回道:“有勞姑姑。”

    而後白露領著她走到東暖閣,這裏頭炭火熏得更足,宛如身在暖春一般。

    白露請她坐到上首的榻上,溫宜公主瞧那榻上還有明黃色的靠枕,不敢坐上去。

    白露拗不過她,隻好任由她坐在了下首的一張太師椅上。

    她瞧瞧打量著東暖閣內的裝飾,隻見明黃色彩極多,看起來格外炫目。

    靠枕,軟墊,手爐

    也不知這些是皇上來翊坤宮落下的物件,還是勤嬪娘娘自用的物件。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能說明翊坤宮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

    宮人上來又奉了一遍茶,隻聽見何處有珠簾響動的聲音,緊接著輕快的腳步聲傳來。

    宮裏的娘娘們走路都是又慢又穩的,最為注重儀態。

    這腳步聲輕快,想來還不是正主。

    溫宜公主想著,眼光還是不禁投向那腳步聲的來處。

    隻見一位身著月白色交領小襖,腰上係著一條同色遍地金仙鶴朝陽馬麵裙的女子走進來。

    她肌膚若雪,美豔如花,眸中帶著淺淺的笑意。

    這是

    漢家女子的衣裳!

    溫宜公主忙從座位上站起來,要說這宮中有誰能穿著漢家衣裳隨意走動,除了這位勤嬪娘娘還有誰?

    她福身行禮道:“臣女玉笙,請勤嬪娘娘金安。”

    陳文心走上前來,見眼前的溫宜公主的確是皇上的萬壽宴上,坐在裕親王身邊的女子。

    她牽著溫宜公主的手,把她領到榻上坐著。

    “如今已入了宮,封了和碩溫宜公主,可不能再自稱臣女了。”

    她帶著笑柔聲說著,溫宜公主一愣,忙道:“是,玉笙知道了。”

    “玉笙初入宮中,特來向勤嬪娘娘請安。今後在宮中,望娘娘照拂,則玉笙感激不盡。”

    這些請安的客氣話說出來,陳文心絲毫不以為意。

    她瞧著眼前的溫宜公主,是個實實在在的大家小姐模樣。

    看起來端莊高貴,又謙虛有禮。

    她微笑道:“這是自然,你在宮中雖不是由本宮照顧,我作為長輩,必不會讓你受委屈。”

    說到長輩這兩個字,陳文心自己也有些麵紅。

    大格格和二格格好歹比她小一些,這個溫宜公主卻是和她一般大。

    兩人年紀相同,一個是侄女,一個是嬸子。

    著實讓人有些尷尬。

    她讓白露送上給溫宜公主的江麵禮,是陳文心自己喜歡的幾樣首飾。

    首飾也不算特別,隻是這幾樣首飾,都帶有京城的印記。

    比如那串小葉紫檀木的佛珠,是在京城的護國寺中開過光的,背麵還鏨有護國寺的金光印記。

    再如那支琉璃八寶蝴蝶釵,蝶翼的紋路細看卻和裕親王府的道路走向一模一樣。

    溫宜公主從小生長在裕親王府,她稍稍細看,就看出了花紋的與眾不同。

    這禮物和其他嬪妃送的那些尋常之禮不同,是她真正用心為自己準備的。

    溫宜公主有些吃驚,抬頭看向陳文心,“玉笙何德何能,承蒙娘娘這般眷顧。”

    她很明白陳文心為什麽送這些,帶有京城、甚至裕親王府印記的東西給她。

    她很快就要離開京城,遠赴塞外,再也見不著京城的繁花似錦,裕親王府的親人了

    她的額娘去年病逝了,阿瑪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歲,她這樣一走,心中牽掛甚重。

    陳文心送這些東西給她,也是為了給她睹物思人的念想吧。

    這叫溫宜公主,如何不感動。

    “玉笙何出此言?些許小物,你喜歡留著把玩也好。”

    見她如此親和,溫宜公主對她的敬畏之心也減少了幾分。兩人本是同齡,聊著聊著就親熱了起來。

    見她似乎對榻上的明黃靠枕十分小心翼翼,不敢觸碰,陳文心便道:“那些軟墊和靠枕,都是皇上時常來用得上的,我就沒有收起來。”

    溫宜公主點點頭,她早就猜到,這些一定是皇上動用的東西。

    陳文心引導著她,“皇上是你的皇叔父,現在是你的皇阿瑪,你知道他待家人是最好的。所以你進了宮,不必委屈自己。”

    “你現是公主,和從前身份大不一樣。要是什麽動用之物不好,還是嬤嬤宮女們不好,你就回稟惠妃娘娘或是本宮,知道嗎?”

    她住在惠妃的長春宮,惠妃有事掌管後宮之人,原不必陳文心多插手。

    隻是想到惠妃那個不愛管閑事的性子,要是真的出點什麽事,稟告惠妃不一定有用。

    溫宜公主一應稱是,又連連道謝。

    瞧著天色也快到正午了,陳文心便留她用午膳。

    溫宜公主卻怕皇上突然造訪,那她待在翊坤宮裏,豈不是攪擾了皇上的興致?

    想到此,她含笑答道:“玉笙今日初入宮,才從長春宮出來,先到翊坤宮給娘娘請安。如今還要去承乾宮一趟,給佟妃娘娘請安。”

    陳文心眉頭一挑,沒想到溫宜公主是先來給自己請安,再去佟妃那裏。

    按照位分來說,她應該先去給佟妃請安的。

    想來她是覺得自己有協理後宮之權,所以才先來了翊坤宮吧。

    隻是如此一來,佟妃那裏豈有不生氣的?

    她稍稍一打聽,就會知道溫宜公主是從翊坤宮出來再去承乾宮的。

    隻怕,佟妃會把對自己的怨氣撒在溫宜公主身上。

    “娘娘?”

    見陳文心思索著不開口,白露小聲提醒著她。

    陳文心回過神來,便對溫宜公主道:“你一會子去承乾宮,要謹慎些”

    她和溫宜公主說這個幹什麽,她的言行舉止已經足夠謹慎了,怕的不過是佟妃有意刁難而已。

    難道要和溫宜公主說,佟妃可能會為難你,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這豈不是讓眾人都知道她對佟妃有惡感嗎?

    “謝娘娘關心,玉笙一定會謹言慎行。”

    她敏感地察覺出了陳文心的欲言又止,想到那些關於佟妃和勤嬪不和的言論,她也就沒放在心上。

    進宮之前,她阿瑪裕親王就已經告訴了她。

    這宮裏,最不可得罪的人就是眼前這位勤嬪娘娘,皇上心坎上的人。

    溫宜公主頷首斂眉,“玉笙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