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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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陽已經一個月沒有去上學了。
顧陽說:“都行吧。”
楚今夜沉吟了一下,他通常話很少, 今天倒是有點特別, 他問:“你在那個學校有什麽朋友嗎?”
“沒有特別好的。”
得到這個答案,楚今夜扯了一下嘴角, 然後說:“那就不去,在家請老師。”
第二天,就有一個叫白朗的男人來做顧陽的家庭教師。
白朗精通六國語言, 語數理化無所不能, 他當慣了大家族裏的家庭教師, 對待顧陽十分親切和氣, 一段相處後, 也真對這個長相端麗,性格乖巧的孩子很有好感, 對顧陽和楚今夜之間的關係更有些好奇。有一次,趁著楚今夜不在, 他忍不住好奇問顧陽:“你和楚爺……是什麽關係?”
顧陽當時在解一道題, 聞言抬起頭,劉海在秀麗的眉眼上投下一道淡淡的陰影, 他望了白朗一眼, 倒把白朗看得不自在起來,他說:“我也不知道。”
白朗不好往下問了, 心裏卻有點憐惜起這個孩子來。
當天晚上, 楚今夜在餐桌上問顧陽:“他是不是問了你和我的關係?”
那個他是誰, 他們都知道。
顧陽說:“是。”
楚今夜說:“明天給他換一個老師, 這種多嘴多舌的要來幹什麽。”
老管家垂首應是,楚今夜看著顧陽,想看看他會不會說點什麽,可什麽都沒有,顧陽依舊帶著一點平靜的笑,切著他麵前的小牛排,動作沒有受到一點影響。
楚今夜沉默了一會,對顧陽說:“以後要是再有人這樣問你,你就說我是你的監護人,我把你的戶籍轉過來了。”
顧陽說:“好的。”依舊很平靜。
楚今夜忽然想看看他到底在想什麽。
新來的家庭教師是個姓柳的女人,似乎是吸取了前任的教訓,她講課的時候詳細認真,私下卻一句多的話也不說,顧陽當然也不會主動說些什麽,就在這樣的授課中,他學完了整個高中的課。
這時他已經在楚家度過了半年,他的十六歲生日就在明天。
楚今夜問他:“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
顧陽想了想說:“想去海邊。”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提出要出門,楚今夜不覺有些稀奇,他問:“你喜歡大海嗎?”
顧陽說:“漂亮啊。”
於是楚今夜就帶他去了楚家的一處私人海灘,那裏的海水波光粼粼,海砂細的像棉花。顧陽赤著腳在上麵一深一淺的走,頭發被海風吹的散亂,他倒是很高興,哼著歌逛來逛去,要拾一塊漂亮的貝殼。楚今夜在一旁帶笑看著他,心想倒是難得看到一點孩子的樣子。
顧陽玩了一會沙,有點膩,要下水,他轉頭對楚今夜說:“楚先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來。”
楚今夜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攪他興致,挽起西裝褲腳,一步一步朝顧陽走了過去,顧陽一點沒遲疑,抓住他的手就往海麵衝,結果一個海浪打來,兩人都成了落湯雞。
顧陽捋了一把濕漉漉的頭發,睜大眼睛對楚今夜說:“好鹹,海水原來真是鹹的。”
楚今夜問:“以前沒來過嗎?”他記得顧陽出生的地方在海邊。
顧陽搖搖頭說:“媽媽不讓。”語氣裏倒沒有多少遺憾的意思。
楚今夜也沒說什麽,繼續陪他玩水。兩人玩了一天,渾身都是沙礫和海腥味,到了黃昏,天氣轉涼,楚今夜要帶他回去,於是說:“走吧,下次你想來再帶你來。”
顧陽應了一聲,隨著他朝岸上走,兩人離得很近,少年長長的頭發亂成一團,楚今夜想回去要好好洗洗。
變故就是在這時候發生的。
昏暗的日光中,一個閃光的紅點對準了楚今夜的太陽穴,他沒有發現,顧陽卻看到了,就在槍聲響起的那一瞬間,顧陽大喊了一聲:“趴下!”然後立刻撲倒了楚今夜。
砰的一聲槍響。
保鏢們聞訊跑來,烏拉拉圍了一圈,楚今夜被壓在下麵,什麽事都沒有,他立刻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顧陽。”他喊了一聲,聲音有點抖:“你有沒有事?”
沒有回應。
他感到胸口一片濡濕,保鏢幫他扶起少年,看清情況頓時倒吸了一口氣,顧陽胸口有一個黑色小洞,鮮血不斷流淌,腦袋低垂,顯然已經沒了知覺。
楚今夜摸了一把他的脈搏,厲聲喊:“快叫醫生!”
待顧陽被送進手術室,楚今夜還沒有緩過來,胸口沾染的血液已經變涼,有人提議要幫他換一件衣服,他拒絕了。楚家家主的怒火以燎原之勢燃起,那個膽敢在海灘刺殺他的殺手已經被捉住關押起來,而殺手背後的那些勢力也被連根拔起,一夜之間又是一番大變天。
這些事,是昏迷的顧陽不知道的,他躺在床上,無知無覺,那顆子彈離他的心髒隻有幾毫米的差距,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命,就算是這樣,也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醫生盡力搶救了一番,取出子彈止血後告訴楚今夜,手術成功了,大概要幾天才能醒。
楚今夜對顧陽的心情很複雜,他一直守在顧陽病房門外,等著他蘇醒,並在這幾天想了很多事。他二十八歲,出身頂尖豪門,打小遇見過不少牛鬼蛇神魑魅魍魎,卻從來沒有見過顧陽這樣的人,什麽都不要,什麽都可以接受,卻在關鍵時刻連命都能豁出去,隻為救自己這樣對他冷淡的人。他要來了顧陽的資料,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以前隻覺得這孩子安靜省事,乖乖巧巧不像這個年紀該有的叛逆,這次仔細一看他的履曆,卻又品出一番滋味了。
楚今夜一般不輕易動感情,一動就會很認真。顧陽救了他,他就把顧陽當真正的自己人來看,想著等這孩子醒來,跟他好好的說說話,問他有沒有想要的東西,想要做的事。橫豎他也沒有孩子,幹脆收顧陽當個養子,跟養親生兒子一樣養,左右不會辜負了他。
這樣思來想去,等到心焦,顧陽在昏迷三天後轉醒了。他醒時楚今夜坐在床頭看著他,少年悠悠轉醒,以往帶著點紅潤的臉色隻剩柔白,下巴更尖了,看上去有一種病態的美,他睜開眼睛,眼裏卻是一片空白。
楚今夜本來是有很多話想要和他說的,可一接觸到那眼神,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顧陽倒是看到了他,微微一笑,喊:“楚先生。”聲音沙啞著,還很虛弱。
楚今夜給他倒了一杯溫水,喂他喝了,問:“還疼嗎?”
顧陽搖搖頭又點點頭,說:“有一點,不是很疼。”
楚今夜看著他蒼白的臉,忽然想起,顧陽好像每次都是這樣,說話不說好,也不說不好,模棱兩可,哪邊都可以接受,哪邊都不得罪。
他閉了閉眼,把心裏那點酸澀壓了下去,然後說:“陽陽,我有話和你說。”
顧陽靜靜地看著他。
楚今夜被看得有點緊張,還是說:“我……我被你救了一命,很感激你,我不知道你想要什麽,喜歡什麽,你可以告訴我嗎?我會幫你實現願望。”
他停了停,又補充道:“無論是什麽。”
顧陽沉默了下來。
在他的過去裏,喜歡是一種奢侈的東西,很少有人會在意他的喜好,喜歡也不能得到,所以有沒有喜歡也不要緊,別人給他什麽,他就喜歡什麽。這個問題讓他一時間無法回答。
楚今夜看他久久不說話,又有點心疼,說:“或者你有沒有想要做的事?也可以的。”
顧陽想了想,又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他初中時寫過的一篇作文。
那篇作文的名字是《我的夢想》。
他當時寫了什麽來著?
“我想……”顧陽慢慢地說:“我想演戲。”
他想做一個演員。
其實挑這兩個本子出來,張賀也是有一點私心的。
當下粗製濫造的青春愛情劇鋪天蓋地,偏偏觀眾很喜歡,收視率高,吸粉也快,演員酬勞也高。相較之下,冷門的電影能給演員的實在不多。
張賀當然不是想要強迫顧陽去為錢演電視劇——他也沒這個膽。隻是,哪怕是單純從經紀人的角度來說,趁著年輕演一演傻白甜愛情故事,吸一波粉,對未來事業也隻有好處沒有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