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馮梓回到白家別院。

    用過晚膳後，紅玉就過來請他去了白素素房中。

    白素素請他來是和他簽訂合夥開鋪子的契約。等寫好了交給馮梓看時，突然說：“聽說你賃一處房子？”雖然是問句，但語氣淡的就像是他買了一根草繩。

    馮梓就知道肯定瞞不了她。而且，他也沒想過要瞞著。他點頭。

    “為何要另賃院子？在府中不適應？”

    馮梓笑了笑，說：“確實不適應！”

    白素素嘴唇微動卻沒說出什麽，良久她才點頭說：“那也隨你。”

    兩人簽訂了協議，算是開始合夥做生意。雙方約定，店鋪完全交給馮梓經營，而白素素隻分紅。

    將事情都談好之後，馮梓便離開了白素素的房間，他需要抓緊時間考慮怎麽設計裝修呢。

    等他離開之後，碧蓮帶著擔憂說：“小姐，讓姑爺住外頭，恐有些不妥。”

    白素素知道她想說什麽，抬起手阻止她說下去。她抿著嘴，良久才說：“我雖知道他並不願入贅白家。原以為他已經認命。後來發現，倒是我小看他了。我雖亦不願與他成親，然而已經拜堂禮成，名分已定。若他有這個心氣，又能那份本事，倒是可以試著刮目相看！”

    碧蓮聽著她的話，竟然是有了和姑爺做真夫妻的想法，想來是姑爺這段時間行止不算荒唐，讓小姐改變了看法。

    可姑爺也真是的。眼看兩人關係正一點一點變好，姑爺卻非要搬到外頭住，這不是和小姐生分嗎？

    她想了想，覺得如果讓馮梓住在外頭不能放心，便說：“那今日送來的路引，要給姑爺仍送過去？”

    白素素點頭說：“既然辦好了，不送去豈不浪費。”

    碧蓮一聽，便知自家小姐是同意姑爺日後留在福州。隻是她心裏更覺不妥。姑爺還是個年輕人，以往又是個吃慣葷的。若是住在別院，還有奴仆可以向小姐通風報信，讓他心有顧慮。

    如今讓他一個人住外頭，那受得住外麵那樣鴛鴛燕燕勾引？別讓他養了外室生【野】種才好。

    想到這，她又連忙說：“小姐，姑爺一個人住在外頭，沒人伺候恐也不好。”

    白素素笑著說：“便讓紅玉去伺候他！”

    ……

    馮梓還不知道有人在計算自己。他回到房中，便拿出紙筆。隻是毛筆太軟不好畫線。他便讓人找雞毛，雞毛筆他其實不會做，但弄成可以蘸墨畫線還是可以的。

    店鋪的內裝修他暫時不打算大改。那鋪子，能用。眼下他隻要讓人做好陳列櫃，然後換個招牌就可以開張了。

    第二天，他搬出白府別院。結果他還沒到自己租的小院子，紅玉就追了上來，說是白素素讓她看著他。

    沒錯，這小丫頭就是那樣說的。是要“看”著他。

    馮梓看著她送來的路引的份上便沒有和她計較，讓她跟著。

    白素素在福州城呆了不到五天便回了長壽縣。

    馮梓留在福州，找木匠打陳列櫃，讓人將那鋪子一些隔板打開，讓整個鋪子變成一個整體。破壞比建設容易。那些牆也不是承重牆，有柱子撐著隔板被拆了也沒有問題。

    就是一些拆掉隔板之後需要一些裝飾。商鋪裏越裝修他就越不滿意，在裝修上動的地方也越來越多，花錢如流水。

    馮梓也沒有想到什麽辦法在開業之前弄出什麽動靜來。說實在的，他現在倒是有點後悔當年太宅，很多東西都沒注意到。

    不過，他相信等他開業那一天，不用做廣告也能讓他的鋪子名聲大振。

    他連軸轉忙了大半個月，該忙的事也忙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等。等家具送來，等店鋪的裝修弄好。不過這個時候他的錢也用的差不多了。

    那還是在後麵福聚來又買了他幾個方子，換了一百二十貫。要不然他早就吃西北風了。

    但現在他也差不多要喝西北風了。他不是一個人吃飯，身邊跟著的兩個雖然是小臥底，但那兩張嘴還是要他喂著，畢竟那兩個小家夥這段時間幫著他幹活還是很賣力的。

    原本他隨便從空間裏拿出一樣東西就能換錢，但他記得白素素說過的話，在店鋪沒有開張之前他不敢讓人眼紅。因為隻要不是在店鋪裏賣的東西，有人說他是偷來的，那就不是也是了。

    他現在隻能自食其力。

    於是，他跑出城外的護城河釣魚。

    通常來說，城池的護城河，魚可能會更多，因為護城河連著成立的下水道，水的營養度更高一些。

    還有三天那鋪子就要開張了。但是他囊中最後一點錢都買了米和柴火。菜，他真沒錢買了。

    今天已經是他連續第三天來釣魚了。雖然前兩日連續吃魚都有些膩了，但總不能到西市撿爛菜幫子吃。

    今日，馮梓提著釣竿，身後跟著一個小跟班來到護城河。護城河中水波粼粼，水中溶氧充足，正是魚兒最喜歡的吃飯的時間。

    他在在護城河邊距離城門不遠的一個亭子旁找了個位置坐下，拿著鬥笠往頭上一扣。然後開始做魚窩，他做的魚窩不算好，但這裏的魚還沒跟人學壞，還是很容易騙的。

    穿著小廝服飾的紅玉，蹲在一邊看著他上餌。她一點一點啃著牛肉幹，本來就圓圓的臉因為吃東西變得鼓起來。

    他上好餌之後抬眼看了她一下說：“我說小紅玉，你嘴巴就不能停一會？”

    “姑爺，沒吃早點，奴婢餓！”

    “午飯也沒吃？”

    “午飯補早點去了。”紅玉眨眨眼睛鬼扯著說。

    好吧，那是馮梓之前鬼扯過的話。

    不知道他現在也有點餓了嗎？

    “那吃東西就走遠點，別驚到魚！”午飯沒有胃口，他也沒吃多少。

    “奴婢知道了！”紅玉笑嘻嘻地走進亭子。

    紅玉將亭子裏的木長椅擦幹淨坐下，才看著已經開始釣魚的馮梓。

    她本來還以為跟著姑爺是要吃苦頭的。小姐可是讓她看著姑爺，碧蓮姐姐讓她盯著姑爺，發現他在外麵有什麽不對就去別院找人。她都跟著姑爺大半個月了，姑爺好像一點也不像招花惹草的男人。天天不是去鋪子就是躲在房間裏。

    而且她覺得姑爺其實是個好人。沒有錢買早點，還給肉幹吃。她看了一下手裏的牛肉幹，這是今天的量，吃完就要明天才有呢。她想了一會，又咬了一小口。好吃，甜甜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連續在這裏釣了兩天魚，馮梓等了一刻鍾都沒發現有大魚咬鉤。倒是偷吃的魚餌的小魚很多。

    他並不是釣魚高手，所以綁了一節茅草杆做吊浮，能看到浮子在動，但明顯不是大魚試探的動作。

    又等了一會，浮子連動都不動了。

    他將吊鉤提起來，果然，上麵的蚯蚓已經沒有了。

    “姑爺，釣魚不能那麽沒耐心！”紅玉見狀，又用他曾經說過的話來膈應他。

    他瞪了她一眼，說：“再吵吵，釣到魚讓你吃骨頭。”

    紅玉想到白白香香濃濃的魚湯，吸溜了一下口水，垂頭裝可憐不敢再說話。果然，她一裝可憐姑爺就不會再說她了。

    她抬頭看到馮梓穿好魚餌，拋了釣不理她，她又看看手裏包的好好的牛肉幹，小心地打開，又咬了一下口。

    馮梓今天的運氣似乎不怎麽樣，他連著換了兩次魚餌都，連一條蝦毛都沒釣上。

    不過似乎否極泰來，他在河邊坐了大半個時辰，水麵突然蕩幾圈漣漪，浮子猛然下沉，他手中的釣竿差點脫手。

    他一把捉住釣竿。這隻是一根普通的竹子啊。而且沒有收放輪，而這魚似乎很大，他拉著都害怕釣竿這段或者吊繩被掙斷了。

    “姑爺，姑爺，有大魚了！快拉上來！”在亭子裏迷迷糊糊打瞌睡的紅玉聽到動靜蹦了出來，似乎比多說幾句話能將水裏的大魚說暈了似的。

    馮梓當然想想將那條魚拉上來，但生猛河鮮是那麽容易拉上岸的嗎？釣竿完全是本地產品，稍大一點的魚恐怕都甩不上來。如果他敢甩，魚線就敢斷給他看。

    拇指粗的老毛竹釣竿都差點彎成了九十度，那肯定是一條大魚。可是這釣竿沒辦法收放自如。他小時候也經常到小河邊釣魚，用的也是差不多的釣竿。這也許是他兩輩子釣到的最大的魚。

    絕不能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