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脫靴研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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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濃得化不開,黑馬、黑衣,溶在其中渾然一色。

    被身後的人圈在懷中,阮酥額上卻逐漸見汗。這些日子一直沒怎麽見到玄洛,據說他忙著查投毒案,查起義軍背後的黑手,可阮酥知道不是。

    另一匹馬上的冬桃向她投來一個眼神,阮酥立馬會意。

    她怎會不知道冬桃的擔憂,災民橫死的第一日,她便命冬桃私下探查緣由,結果冬桃不負所望,果然發現在有人往水井裏投毒,並且在下手時,被她逮了個正著,冬桃正欲現身拿下嫌犯,卻被兩名繡衣使搶先了一步,大約是好奇,冬桃跟蹤他們到了刑房,躲在梁上目睹了審問。

    在皇城司的酷刑相逼下,案犯很快便招認了,果然是竹山教教唆,冬桃立刻回去複命,阮酥這便放了心,因為既然事情已經水落石出,那麽第二日,玄洛便會了結這件事,可出乎意料的是,玄洛沒有,他甚至沒有將抓到嫌犯的事告訴祁念,一連幾天,任由事態發展到了今天的地步,阮酥猜想,那名嫌犯,已經被他滅口。

    阮酥苦笑了一下,暗夜的風中,她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楚的落在了玄洛耳中。

    “要置太子於死地的人,是師兄嗎?”

    玄洛執韁繩的手頓了一下,很快便恢複平靜,他垂頭,貼著她的耳畔,低聲問。

    “如果是,你會怎樣?如果不是,你又待如何?”

    盡管此時心跳得異常快,阮酥還是盡量保持鎮定,冷靜地分析道。

    “如果不是,那我們行程不變。如果是……那請在前麵將我放下,我不必去登州了,因為你也不會讓我有機會到登州的,對嗎?”

    玄洛的聲音有些冷,他的呼吸吹在阮酥頭頂,卻是溫暖的。

    “哦?你認為我會殺你?”

    阮酥點頭。

    “利益衝突時,沒有什麽不會,九卿大人與我的情分,還沒有到為我壞了大事的程度,我一直不清楚師兄的立場,不過現在也為時不晚,我還未投奔太子,也不想與你為敵。”

    玄洛沉默了一下,低聲道。

    “阮氏阿酥,這世上,還有你信得過的人麽?”

    阮酥微怔,自嘲一笑。

    信任?前世她信任很多人,印墨寒、清平甚至是祁澈,結果到頭來發現自己不過是反哺毒蛇的農夫。

    “世事變遷如流水,人情輾轉似浮舟,隻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九卿大人,難道你不讚成麽?”

    玄洛輕輕笑了。

    “真是讓人傷心的狠丫頭,不過這次你猜錯了,我是查到了幕後黑手沒錯,也不打算將他供出來,你不清楚我的立場,我便告訴你,我所求的不過是一個平衡,無論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都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阮酥雙眼一睜。

    “是祁澈?”

    玄洛失笑。

    “果然聰明。”

    於是阮酥不再多言,前世嘉靖帝斃後,玄洛投靠頤德太後,輕易取得了她的信任,最終成為太後麵前第一人,權勢更甚從前。這點阮酥自問不如,她侍奉頤德太後多年,充其量便能近身侍候筆墨飲食起居,然而在關鍵時候,卻還是要回避的。

    不管怎麽說,玄洛的立場便是嘉靖帝的立場,抑或說是上位者的立場。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選擇了同一條路。

    快馬加鞭,一行人終在第三日午間趕到城門口。寶城郡爆發賊禍,臨近的登州雖沒有禍及,然而守城的官兵還是增加了一倍,阮酥見各個關卡防守森嚴,秩序井然,暗歎不愧是駐守南疆守將的封地。

    玄洛亮出了令牌,守將們果如祁念所言,目中無人張狂至極,完全不像其他城郭那般很快開門迎客,隻語氣生硬讓眾人稍等,便沒有多餘動作,更別說什麽端茶送水之類的了。

    被祁瀚冷遇,玄洛也不惱,氣定神閑找了個背陰的地方下馬站著,似已做好了長期等候的準備。阮酥知道兩人的過往,生怕祁瀚一個不高興,把眾人曬到天黑,在玄洛伸出手扶她下來後,便徑自走向那守官前。

    “這位官爺,勞煩轉告三皇子殿下,阮酥求見。”

    那守官一愣,之前見阮酥坐在玄洛馬前,周身都被兜帽鬥篷覆住,沒想到竟是個女子,再見她零落的短發,霎時便認出了她的身份,冷峻的臉上硬生生擠出一絲微笑。

    “原來是女史大人,三殿下已交代,若是女史前來,必將恭迎。”

    說完便打開城門,阮酥正要招呼玄洛等人,那守將忙出言製止。

    “女史大人,那幾位大人還得等三殿下的口諭……”

    偏生玄洛也不生氣,示意讓阮酥先進去,阮酥暗自奇怪,卻也不敢耽誤,和冬桃兩人隨守官一起打馬進去。

    祁瀚的府邸在登州府城北,地處整個城郭最高點。整體建築隨地形呈旋轉上升,周圍植被茂盛,種滿各式花草,然而卻也因主人疏於修剪,那些花木都長得頗為放肆,很是絢燦鮮活,彼時正是鳳麟花盛開之時,紅彤彤一大片,遠遠望去狀似紅霞,府邸亭台樓榭掩在其中,恍若天上人間。

    祁瀚一身墨色窄袖常服,站在一方飛亭前,見阮酥兩人由遠及近,隨手折下了一枝鳳麟花,捏在手中把玩,鷹目中難得地透著笑意。

    “你不在京城閨中老實呆著繡花,到處亂跑。不過既然到了登州,本殿下自然會盡地主之誼。說吧,想吃什麽,我讓人準備。”

    隻字不提寶城郡之禍,也不提阮酥之行的因由,卻隻是朋友間的日常寒暄,更是忽視阮酥那一頭突兀的短發,開門見山間卻也一下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仿若兩人已是認識多年的老友一般。

    阮酥微笑,依舊朝他行拱手禮。

    “三殿下好意阮酥心領,不過既然殿下已知阮酥的目的,那下官也長話短說,寶城郡告急,太子殿下退居蓉城,隻等殿下援兵。”

    “下官?”祁瀚摸著下巴,從鼻子中哼出一聲笑。“怎麽?朝廷是沒有人了嗎?竟隻派你一個弱女子和城外幾個閹人來求助?”

    這話中的鄙夷之色顯而易見,似乎是怕阮酥氣惱,祁瀚又補充了一句。

    “當然,你是極不錯的,真讓人刮目相看!”

    祁瀚向來狂妄,能得他一句誠心讚美的人實屬不多,然而阮酥卻沒有多高興,總歸還是因他對玄洛那不遮掩的輕蔑,讓她不太舒服。

    “九卿大人為皇上效力,之前與殿下交手,實乃奉命行事。能從插翅難逃的皇城司毫發無損出來,殿下通透,想必也明白此中的機緣。”

    祁瀚目光冷凝,顯然落於皇城司之手狼狽逃離的曾經是他不願回憶的,然而事後仔細回想也知道,憑借玄洛的本事,若非他有心放水,自己也不會僥幸遇上阮酥,順利脫身。他靜靜看了阮酥一會,繼而歎道。

    “我倒是忘了玄洛是你的師兄,既然你不愛聽,那本殿下不提就是。”

    這氣鼓鼓的妥協摸樣倒真像稚歲孩童怕失去玩伴的掙紮讓步,阮酥好笑。

    “既是如此,那殿下還不放他們進城?”

    祁瀚目光變幻,好半天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看在女史的麵子上,讓他們進來!”他笑了笑,表情有些古怪。

    “不過既然你們是以公事前來,那本殿下便不能以朋友相待了;等以後你以阮酥身份單獨拜訪,我定會好菜好酒相陪,與你不醉不歸!”

    “那阮酥先謝過殿下。”

    盞茶功夫,玄洛便帶著部下前來見禮。祁瀚領著阮酥移到正廳,他擇上首坐下,麵上冷峻一片,也不叫玄洛起身,十足地擺起了譜,嘴上還不客氣道。

    “稀客啊,本殿下以為隻在皇城司得見九卿大人,不想在這邊城小鎮還能一睹真顏,幾月不見,大人越發容色逼人了。”

    玄洛身而不全,偏生又長了一副絕色容顏,初封稟筆內侍時,曾被人議論以色侍君,直到他執掌皇城司展露鐵血手腕,這些謠言才逐漸平息。祁瀚故意含沙射影提起這忌憚話題,還用那樣討打的調侃語氣,顯然便是尋玄洛的不痛快了!

    如此錙銖必較,實在讓阮酥頗為無語,聽到祁瀚手下的噓聲,阮酥十分氣惱,正想反駁,然而想到有求於人,生生住口,有些忐忑地看向玄洛。

    隻見玄洛直起身子,笑得一派和煦。

    “謝殿下美言,殿下倒是越發英猛了,小兒夜哭若提及殿下名字效果定當更勝從前。”

    此言一出,連祁瀚的人也忍俊不禁,被他冷冷一瞥,紛紛噤聲,而玄洛帶來的人已經很給麵子地哄堂大笑。

    祁瀚因生來勇猛,駐守南疆又驍勇善戰威名遠揚,被人稱為戰神轉世,同時也莫名成為民間婦人恐嚇頑劣稚童的有力武器,被形容得三頭六臂,虎背熊腰,還凶神惡煞,很是怵人。

    祁瀚雙目圓睜,玄洛扳回一局,亦不慌不忙與其對視,彼時四目相接,誰都不肯率先移開視線,竟存心要比個高低。

    阮酥頭大,其他人也看傻了眼,誰能料到各自的大人竟都有此孩子氣的一麵?互相揭短也罷了,現在還較真起來了?!然而想到不能在對方麵前給自己的主子丟臉,紛紛也尋找目標彼此怒視!

    玄洛的人出自皇城司鐵血酷刑中摸爬滾打,而祁瀚的人也久經沙場曆經生死。

    雙方都是狠角色,一時間,大廳中箭弩拔張,氣氛緊張,似乎隻差一把火,便能火拚起來。

    阮酥咳嗽一聲,從嚇傻了的婢女手中取過茶壺,倒滿兩杯茶,分別遞給祁瀚與玄洛。

    “說了這麽久,你們就不口渴?”

    其他婢女會意,連忙伺候其他諸人,如此一忙活,兩人才在眾人的搗亂下堪堪錯開了視線。

    見祁瀚沒有下一步動作,而玄洛仍然站著不動,阮酥小聲提醒。

    “師兄別忘了正事。”

    玄洛輕笑一聲,似也覺得為爭一時長短太過幼稚,正色道。

    “想必女史已向殿下說明我等來意,不知殿下考慮如何?”

    “好說!”

    出乎阮酥意料,祁瀚答得豪爽,麵上的表情卻有些不懷好意、

    “不過本殿下有一個條件!”

    玄洛也笑。

    “殿下請講。”

    “古有高力士為李太白脫靴研磨,今日本殿下也效之,便請大人為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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