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查明真相(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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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酥絲毫不為所動,隻是看著她笑道。
“王妃,阮酥雖在朝中供職,到底也還是個未出閣的女子,您邀請我去看裏頭的情景,恐怕不太合適吧?”
經她提醒,承恩王妃才想起以自己的身份,說出這樣的話確實相當不得體,她氣衝衝從阮酥身上移開目光,冷冷命令門外的婢女。
“呆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準備冷水,潑醒裏麵那對狗男女!難道要本宮目睹這些不堪入目的畫麵嗎?”
阮酥看了她一眼,唇邊浮出絲難以察覺的笑意。她不動聲色地退至一旁,看著兩個侍女急忙忙地從井裏打來一大桶冷水提了進去,緊接著屋裏傳來一聲尖叫,浪@蕩的呻吟瞬間平息了,承恩王妃一揮手,當即有幾名壯實的仆婦衝了進去,半晌押出兩個衣裳不整的人來。
一個自然是嬌滴滴的新娘子白蕊,隻見她髻鬆釵褪,綴著珠寶的紅嫁衣被揉得起皺,鬆垮垮地掛在身上,肩膀大腿一覽無餘,驚恐的臉上還帶著惺忪酡紅,顯然還未從春@夢中完全清醒過來。
而和她私通的男子,被凶悍仆婦扯著頭發強迫抬起頭,卻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怎麽竟會是蕭寒大人?”
形容狼狽的蕭寒也是表情忡怔,睜著茫然的碧眼,緋麵含春,竟有種說不出的迷離美麗,承恩王妃看著他,咬牙切齒地道。
“你好大的狗膽啊!竟敢把主意打到王爺的側妃身上來,簡直是反了天了!”
她身邊的嬤嬤連忙請示。
“王妃,這對奸@夫淫@婦要怎麽處置?”
承恩王妃沉吟道。
“出了這麽大的事,連我也不敢輕易做主,先押緊他們二人,你去將王爺請來!”
那嬤嬤領命,帶了兩名侍女,打著燈籠一路小跑而去,冬桃望著被按在地上的蕭寒,麵露不忍,低聲對阮酥道。
“蕭大人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何況白蕊這種女人,他怎麽會看得上,我看事有蹊蹺。”
阮酥搖頭。
“言多必失,不關我們的事,冷眼旁觀即可。”
不過半柱香功夫,承恩王穆清言便匆匆從前堂趕了過來,他麵如凝霜,那張溫雅平和的臉,表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可怕,阮酥見他隻身前來,一個侍從也沒有帶,不由感歎,承恩王府有頭有臉地位崇高,卻在婚禮當夜出了這樣喪德敗行的醜事,承恩王大概也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承恩王妃一見丈夫來了,連忙迎上去,痛心疾首地哭道。
“王爺,臣妾有罪!臣妾多年一無所出,原想為王爺添一位側妃延續穆家血脈,誰知竟是引狼入室,迎了這樣不知羞恥的賤人進門,還在大婚之夜做出如此喪德敗行的醜事,臣妾、臣妾愧對王爺!”
穆清言看了承恩王妃一眼,聲音裏不帶任何感**彩。
“此事與王妃何幹?王妃又緣何自責?隻是這事未免過於荒唐,草率不得,本王要親自審問。”
阮酥在心底一笑,承恩王自然不傻,白蕊再蠢,也明白下半輩子都要指著承恩王度日,即便想要偷@情,也是等將來新婦熬成婆之後的事,斷不會選在新婚之夜給承恩王戴綠帽子,蕭寒更不用說,能成為承恩王的親信,這點分寸總該有,怎麽也不會把主意打到主子的女人頭上來。
阮酥樂得看戲,穆清言自跨入院子,視線就沒有離開地上押著的一雙男女,衣袖中的手指微微顫抖,這點細節落在阮酥眼中,她不由斂了神情,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王妃聽穆清言要審問二人,擦著眼淚勸道。
“王爺,臣妾也希望是冤枉了他們,可是……捉@奸在床,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就連女史也是親眼所見,若再審問,把事情傳出去,不是要讓天下人都恥笑王爺嗎?”
穆清言的目光轉向阮酥,聲音有些飄忽。
“連女史也親眼所見?”
阮酥是不太清楚這兩夫婦之間的關係到底怎樣,但有過前世與印墨寒如膠似漆的幾年時光,再看她住在王府的這幾日,她敢斷言穆清言夫妻兩頂多是相敬如賓,但絕對談不上恩愛,
若是隻憑王妃的一麵之詞,穆清言或許還會懷疑,但要是如果有不相幹的外人作證,穆清言也不得不信了。
可阮酥不是白蕊,她怎會讓承恩王妃把自己當槍使!
阮酥麵上閃過一絲為難,不確信地道。
“這是王爺家事,阮酥自當避嫌,所以僅僅目睹側妃與蕭大人被仆婦們押出來,別的不曾見,也不敢妄言。”
穆清言點點頭。
“既然如此,單憑仆婦們的話更不足為信,本王不想包庇罪人,也絕不願冤枉好人,本王要聽他們二人親口供認!”
王妃鐵青著臉無話可說,但事實明擺在眼前,她也不怕讓二人對峙。
“王爺說得有理,是該好好審問,徐嬤嬤,把他們拖過來!”
仆婦們粗魯地將兩人一路拖行過來,那渾身沾滿塵土落葉的狼狽模樣,穆清言別開目光,似乎不忍去看。
阮酥睨著他的神色,移步走近些許,用低不可聞地聲音提點道。
“我看他二人神智似乎不太清醒,如果王爺想要問出實話,最好等藥效過去……”
一句話,讓穆清言的雙眼猛地聚焦,麵對這樣的打擊,他一時亂了分寸,竟沒有注意到這點,正常人就算在人贓俱獲的時候,不敢辯解也要告饒,怎麽這兩人如發夢忡一般,任由擺布。
穆清言神色放鬆了些,看阮酥的目光中,竟含著一絲感激,他連忙一擺手製止道。
“罷了!前頭賓客還晾在那裏,此時審問也不妥當,先將他二人分房關押,待明日再審吧!”
王妃大感意外,饒是胸有成竹,也有些急躁了。
“王爺,這等醜事放在民間,當夜就要被浸豬籠了!怎麽能拖到明日?”
穆清言淡淡看了她一眼。
“王妃,側妃乃右相之女,又是陛下賜婚,若不調查清楚便處置了她,你可想過將來如何同她父親交代?又如何同陛下交代?”
一句話問得承恩王妃啞口無言,白蕊確實沒什麽頭腦,但她身份高貴,又是朝廷賜下的親事,自然不能似買回來的賤妾那般隨意打殺了。
見王妃不再說話,穆清言疲憊地擺擺手。
“先把他們帶下去,本王累了,有勞王妃替本王前堂送客。”
一場喜宴便這樣尷尬散場,出了主院,來到蔭濃翠嶂的隱蔽之地,阮酥方對寶笙道。
“等人散盡了,你潛進洞房裏查一查所有白蕊接觸過的器具糕餅,還有蕭寒的屋子……看看他們被下的是什麽藥。”
寶笙認為既然和阮酥沒有關係,又何必多管閑事,何況她對這些內宅捉@奸的事並不感興趣,隻是不好違背阮酥的命令,於是推諉道。
“奴婢遵命,隻是洛城遍地西域事物,許多東西奴婢聞所未聞,隻怕會讓小姐失望。”
阮酥笑道。
“強將手下無弱兵,九卿大人能把你放在我身邊,自然因你是他的得意之作,我當然相信你能辦到。”
寶笙一愣,麵頰微紅,這次卻是不帶含糊地應下。
“寶笙定不負小姐所托。”
寶笙去後,阮酥又吩咐冬桃。
“你現在去提醒王爺,今晚最好加派人手看好那兩人,以防意外發生。”
漫漫長夜,很多事很好下手,一句畏罪自盡,誰能說得清楚,到時候死無對證,就正中某些人下懷了。
冬桃一點就明,身影很快沒入夜色,阮酥一人回到客院之中,撥亮了燈,倒上茶水,擺起棋盤,自下自飲,果然提神,耐到約莫三更天,冬桃、寶笙先後回來了。
寶笙指間拈著一支銀簪,在燈火上一烤,簪頭瞬間呈現碧綠顏色。
阮酥眸子一收,嘴角上牽。
“果然如此,這是什麽藥?”
寶笙嗤笑。
“這叫夢魂牽,是種烈性春@藥,用了之後,無論男女,理智全失,麵前即便是個醜八怪,看在眼中也成了心上人,胡人中的浪蕩子常用它來迷@奸女子,這種下三濫玩意,竟出現在堂堂王府之中,下藥的人心思倒細,估計怕人查出,竟下在墨硯中,蕭寒一寫字,香味撲麵而來,便會中套,而且墨幹之後,味道便散了,很難查出來。”
阮酥點頭讚許。
“很難查出,卻還是沒有逃過你的眼睛,不愧是皇城司的人。”
寶笙麵上微有得色。
“還算趕得及時,我前腳剛出蕭寒的房門,後腳便有幾名王府的暗衛進去了。”
阮酥點頭道。
“那麽白蕊這邊呢?”
寶笙麵上的得色全然不見了,有些氣餒地道。
“白蕊這邊沒有暗衛來搜,所以我細細翻查了一遍,可惜卻沒有什麽發現,她碰過的東西,都沒有被下藥的痕跡,蕭寒身為男子,要……壓製白蕊很容易,會不會她隻是被迫?”
阮酥斷然否定。
“不可能,白蕊若是被人陷害,豈會那麽老實,看她的模樣,必然也著了道。”
她沉吟片刻,道。
“你仔細想想,洞房裏有沒有少什麽東西?或許有人提前把證據拿走了。”
這麽一說,寶笙倒是想起來了,失聲道。
“對了,是蓋頭!早先陪小姐去看白蕊時,那蓋頭還放在桌上,夜裏她必然要蓋上,若是出事,蓋頭也該掉在地上,但現在分明是有人拿走了。”
蓋頭?難怪!如果把藥下在蓋頭上,白蕊聞了一夜,早就意亂神迷了,這時再把同樣意亂神迷的蕭寒丟進去,會發生什麽不難想象。
如此說來,事情便清楚了,隻是,為什麽蕭寒的屋子有人搜查,白蕊的洞房沒有,而且證物又是被誰拿走了呢?
阮酥低頭沉思少頃,突然想通了,她訝然失笑的同時,不由有幾分同情白蕊,在這場陰謀之中,她原來自始至終都隻是個炮灰,還好自己當初堅決抗婚,否則蹚進這灘渾水的就是她阮酥了。
“小姐……”
冬桃有些壓抑的聲音喚回了阮酥的思緒。阮酥抬眼望著她,那張沒有波瀾的麵孔裏,難得帶了些激動。
“我們是否要趕緊將把這件事回稟承恩王?”
阮酥的語氣淡然而堅定。
“不。”
冬桃瞳孔微微放大,有些不能置信,她一字一句地道。
“白蕊是自作自受,可蕭寒的為人,這幾天相處下來,小姐自然是清楚,現在明知他是遭人陷害,我們手上又有證據,助他逃過一劫難道不是舉手之勞?”
這個丫頭,總是這樣意氣用事,說起來,阮酥竟有幾分羨慕她這樣心地純良正直的人,隻有沒經曆過眾叛親離的滋味,才能保持著這份真誠吧?
阮酥在心底喟歎,說出口的話卻是無比冷漠。
“冬桃,你要明白,我們並不是救世主,也不是什麽匡扶正義的俠客,蕭寒被人陷害,說明他得罪了人,各自的恩怨,該各自了斷,何況這是別人的家事,我提醒了承恩王幾句,已經回報了蕭寒幾日的君子之交,其餘的事,不該我插手,除非……”
大失所望的冬桃聽見她語氣一轉,目光重新亮了。
“除非什麽?”
阮酥清澈的雙眼逐漸變得狠厲。
“除非,有人要將這把火引到我身上,那就另當別論。”
寶笙插口道。
“小姐懷疑背後那人想拖你下水?”
阮酥不置可否地冷笑一聲。
“難說,她的心腸過於狹隘,我們不得不防範於未然,寶笙,冬桃,今夜可能要辛苦你們去查一些事情了,隻有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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