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階下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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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酥似嗔非嗔地道。
“你莫不是要我挺著這麽大一個肚子和你拜堂吧?那豈不是存心惹人笑話?”
玄洛笑道。
“怕什麽,誰敢笑話,我便割掉他們的舌頭。”
兩人說說笑笑,沒一會阮酥便困倦起來,不覺靠著玄洛肩頭睡了過去,玄洛將她抱起,輕輕放在床上拉好被子,這才閉門走了出來,見等待在庭院裏的寶笙一幅心急如焚的表情,他淡淡看了她一眼,道。
“說吧,出了什麽事?”
寶笙目光沉痛。
“寶弦假扮夫人被印墨寒識破,已被當場拿下,隨後他又帶人查封了玲瓏閣,抓住文錦和玄瀾,他們三人被押在大理寺裏,輪番用刑逼著招供夫人下落,寶弦和玄瀾我是放心的,可是文錦恐怕會為了玄瀾,說出些什麽來……”
玄洛麵無表情地聽著,寶笙看不出他在想什麽,隻得咬著下唇繼續道。
“大人與夫人離開的這一月裏,京中可謂地裂山崩,陛下對印墨寒這個失而複得的兒子很是寵愛,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為了補償他們母子,他甚至杖斃皇後,廢黜太子,穆國公害怕自己會成為第二個陳侯,便慫恿廢太子傭兵自立,連夜逃向西北承恩王的封地,隻怕遲早會有一場戰事……大人不在,咱們皇城司也被印墨寒處處打壓,若不是三皇子,恐怕連皓芳和頡英也是寸步難行。”
她還欲再說,卻被玄洛抬手製止,他瞥了一眼屋內,示意寶笙與自己遠遠走到院子裏一處隱僻的芭蕉樹下,方才道。
“京城的事你不必再管,從今天開始,你的職責便是留在這裏保護酥兒,直到我回來為止。”
寶笙應下,又驚覺不對,抬頭失聲道。
“大人的意思是……”
玄洛有些疲憊地笑了笑。
“我本想親眼看著她生下孩子,現下恐怕是不能了,京城的殘局總要有人收拾,偏安一隅又能躲得了幾時?不如索性一次解決了麻煩也好。”
曾經有那麽一瞬,玄洛是真的想要放棄京城那爾虞我詐的戰場,就與阮酥過著閑看落花笑添茶的日子,但寶笙的到來馬上把他拉回了現實,世上哪有什麽世外桃源,他們這種一隻腳還踏在泥潭之中的人,一旦卸去獠牙便會落得任人宰割的下場。
玄洛走回房中,阮酥依舊睡得很沉,舒展的眉眼格外恬靜,這幾日她越來越嗜睡,人也變得有些嬌懶,玄洛勾起唇角,伸手在她微微起伏的肚子上溫柔摩挲,她和她腹中的孩子都是他的寶貝,是他腥風血雨中橫行數年唯一的溫暖,縱然她堅持,他又怎麽舍得讓她置身險境呢?
傾身在阮酥額頭上吻了吻,玄洛暗歎一聲,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阮酥醒來時已近黃昏,紗窗外絢爛的彩霞讓她格外驚喜,正想叫玄洛來看,卻發現他不在屋中,她於是坐起身,挺著腰慢慢走出門去,正巧寶笙抬著一個托盤走來,見她起來了,連忙將托盤置於一邊上來扶她。
“師兄人呢?”
明知道寶笙對玄洛的心思,再讓她伺候自己,阮酥心中始終有些別扭。
始終主仆一場,寶弦深知阮酥心思剔透,也沒有隱瞞的必要,於是不安地看了她一眼,將京城局勢突變,玄洛留下她隻身回京的事全都說了。
“大人說夫人如今不便在京城出現,待孩子生下之後,他自會接你回去。”
阮酥非常地冷靜,她既沒有哭鬧也沒有質問,隻是扶著門欄慢慢坐下。
左膀右臂全都被一網打盡,如今她身邊除了寶笙,一個可用的人都沒有,何況她大腹便便,騎不得馬,即便現在備車,也追不上玄洛。
阮酥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女人,她知道如今印墨寒得勢,對自己來說意味著什麽,玄洛即便帶上她,也不一定還能護得她周全,正是不想她和孩子涉險,才做出這種決定,但她還是有些悵然。
“清平竟然沒死嗎?”
短暫的失落後,阮酥的腦子重新恢複清醒,她開始一條條理順那些分岔的橫枝末節。
“太子當時也是難以置信,雖然沒有親自目睹行刑,但屍體他是特地確認過的,確實是祁清平沒錯,如今她居然死而複生,實在是天意捉弄。”
阮酥淺淺冷笑。
“世上哪有那麽多死而複生和天意捉弄,是徐嬰子吧!她平日實在太不起眼,卻在此時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找一個替身毀容勒死冒充清平也不是什麽難事,祁念哪會去仔細辨認?隻怪我當時大意,千算萬算,竟然忽略了太子府裏還有這一枚德元公主的棋子。”
寶笙也很震驚。
“難怪她會和德元公主一起出現!想必一開始,德元就已經打定主意,要利用清平對付太子。”
阮酥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德元看似勝了這一局,卻也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裳罷了,她莫非以為自己扶持了印墨寒,就可以控製他不成?那真是大錯特錯了,祁家這些男人當中,沒有人會比他更可怕,否則,祁念明明能逃過一劫,為何偏要自尋死路……”
兜兜轉轉,沒想到命運竟又回到當初的軌跡上來了,前一世的祁念之所以謀反,無非也是印墨寒一手促成,他知道簫家百條人命不足以讓嘉靖帝對自己的骨肉痛下殺手,隻有逼祁念自己往刀口上撞。
印墨寒始終是比自己更為堅定的複仇者啊!
那麽祁念和白秋婉的結局究竟會如何呢?前世祁念謀逆兵敗,被玄洛追至流花河畔,下令放流矢射殺而亡,白秋婉即刻殉情。這一世,玄洛離京在外,他回京後,一定會勸祁瀚主動請纓迎戰祁念,祁瀚耿直仁厚,即便不合,也不會對自己的兄弟痛下殺手,或許他們兩人還有一線生機……
阮酥撫了一下肚子,歎了口氣,如今她自己尚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即便想救白秋婉,也是有心無力,能不能留得一命,終究看各自造化吧!
轉眼又是雨季,阮酥已懷孕七月有餘,肚子一日大似一日,寶笙照顧她倒真可謂盡心極力,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最好的,玄洛要她安心養胎,阮酥便盡力不拖他後腿,每日除了繡些嬰兒的小衣裳、肚兜等物打發時間,便是等待玄洛的信鴿。
阮酥繡好肚兜上喜鵲的腦袋,揉了揉脖子將針線放到一邊,從旁邊的竹簸箕裏將玄洛的信箋再次展開讀了一遍。
祁念謀逆,清理他暗伏在朝中餘黨一事,便隻有依靠皇城司,嘉靖帝縱然懷疑玄洛真身,也不好在用得著他的時候撕破臉皮,在玄洛的交涉下,寶弦等人雖吃了些苦頭,好歹還是重獲自由。
頭頂有飛鳥撲棱翅膀的聲音傳過,阮酥走下屋簷,雪白的鴿子便落在她手臂上,她不禁有些納悶,這段日子,玄洛每隔七天都會來信,可距離上一封信,不過才三日而已,莫非有什麽急事?
阮酥解下鴿子腳上的信箋,展開一閱,當即變色。
“祁默將至,速離樊都。”
信箋上龍飛鳳舞的草書乃是玄洛筆跡,墨透紙背,比平日更為潦草,顯然是寫得匆忙,阮酥心頭一沉,雖然不知京中發生了什麽變故,總之此地不宜久留,她連忙回屋收拾包袱,可是寶笙才剛出門采購,隻怕還得一時才能回來。
阮酥匆匆收了幾樣細軟,準備直接到街口去遇寶笙,誰知才拉開大門,便被門前的景象震住了。
她棲身的小院已被禦林軍團團圍住,印墨寒坐在一匹高大的雪駿之上,淺藍色常禮服繡著瀚海麒麟,他的目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麵如寒月,說話的語調卻是格外溫柔。
“酥兒,我來接你回京了。”
阮酥一瞬手腳冰涼,但她唇邊卻慢慢浮出一絲諷刺的笑意。
“原來是尚書大人,不,我是不是該叫你一聲殿下?”
印墨寒淡淡一笑。
“還是喚我印墨寒吧!”
他勒馬後退一步,一輛襄珠嵌寶的馬車便呈現在阮酥麵前,一個奴仆跑過去跪伏在車馬邊,印墨寒於是看向阮酥,似乎在等待她上車。
阮酥知道大勢已去,即便寶笙來了也不過是多一個階下囚,於是乖乖地走了過去,在她扶著車壁欲踏上車夫背脊之時,印墨寒又開口道。
“慢著,酥兒如今是有身孕的人,總該小心些才是。”
他略提高聲音,向人群中道。
“知秋,照顧好你家小姐。”
聽到這個名字,阮酥脖子一僵,接著便見知秋走了出來,她身上衣飾華美,兩個眼睛卻又紅又腫,顯然是哭成這樣的,她滿麵屈辱和羞愧,看也沒看阮酥一眼,隻是低著頭扶住她。
馬車中,阮酥犀利的目光將知秋上上下下打量了兩遍,方才笑道。
“我以為,以你對印默寒這般死心塌地,他即便不封你做個側妃,也該收你做侍姬才對,怎麽還在讓你幹這伺候人的行當?”
露骨的嘲諷讓知秋幾乎無地自容,但她還是死撐著道。
“公子給我聘了好人家,是我自己選擇留下來的。”
自大殿之上,她成為祁清平的人證之後,印默寒便迅速給她安排了一門婚事,五品都尉府的續弦,看上去似乎是還不錯的安排,但對於癡戀著印默寒的知秋來說,無疑是誅心之舉。
“我便不留你了,知秋姑娘好自為之。”
印默寒的聲音很溫柔,笑容卻沒有一絲溫度。
知秋從未如此絕望,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做錯了,她所仰慕的公子從來不是貪慕榮華之人,更不在乎那個皇子身份,她後悔自己竟被祁清平說動,違背了公子的初衷。
知秋一遍又一遍的哭求叩首,久到喉嚨失聲,雙腿麻木,印默寒才垂眸看了她一眼。
“既然你執意不走那就算了,恰好我想到了新的安排,你暫且留下吧。”
欣喜若狂的知秋哪裏知道,印默寒的安排竟是讓她來伺候她背棄的舊主,那個他心裏最在意的女人,這無疑是一種加倍的折磨和折辱,可即便如此,知秋還是不願意離開印默寒。
阮酥從知秋痛苦掙紮的表情中,已然猜到了幾分來龍去脈,冷笑一聲後便閉目養神。
入夜,車馬在驛站中停駐,底下人備下一桌山珍,印默寒原本以為,阮酥不會願意和他同桌用餐,沒想到她卻不虧待自己,大大方方抬碗便吃。
不知道為什麽,印默寒竟可恥的有些喜悅,可是見她撫著腹部,無意識流露出的溫軟愛意,他心頭又是一陣無名怒火熊熊燃燒。
放下筷子,印默寒用絲帕擦了擦嘴角,輕描淡寫地道。
“如此淡定,酥兒是認為玄洛遲早會來救你?可惜玄洛即便趕來,也已經太遲了,如今皇帝深信你懷的乃是我的骨血,他已經允準我將你收為侍姬,隻怕要委屈酥兒無名無份地同我過一輩子了。”
阮酥的微笑裏終於產生了一絲裂痕,她抬起陰翳的眼盯住他。
“為什麽這麽做?這麽做對你有半點好處嗎?”
印默寒笑容十分溫潤,像一個無辜的君子。
“當然是為了救你啊!阮風亭謀害皇嗣,罪當誅其九族,所以阮家滿門,除被萬老將軍保下的萬靈素外,皆會在初九那日遊街斬首,你身為阮家嫡女,若不是因為有了我的骨肉,又怎麽逃得過同樣的命運,你難道不該感謝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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