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 以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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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馳的馬車中,阮酥麵色發青地躺在玄洛懷中,雖然玄洛已經考慮到她身體狀況,特地在車內鋪了厚厚的褥子來減少震蕩,但阮酥還是兩眼發暈,終於止不住胃裏一陣翻滾,趴著車窗幹嘔起來,玄洛大驚失色,一麵替她拍背,一麵向外頭駕車的兩人吩咐道。
“還不慢些!這般顛簸酥兒如何受得住?”
寶笙為難地回頭道。
“可是大人,駕車本就累贅,若再慢些,不等咱們趕到流花河,印墨寒的人便能追上來了。”
玄洛本來計劃走水路將阮酥帶回京城,暫時藏在皇城司的一處密室之中,但就在眾人離開醫館不久,玄洛便敏銳地察覺到了身後的追捕者,不得已隻能讓寶弦寶笙兩人駕車從山道上抄個近路。
“師兄……罷了,停下吧!”
阮酥拽了拽玄洛衣襟,搖頭道。
“印墨寒之所以處處留下破綻,就是為了引你前來,他定然做了萬全準備要將你拿下,你其實……本不該來的。”
玄洛皺眉,阮酥說的這些他自然都知道,若這個誘餌是別人,他大約隻會惋惜損失了一枚重要的棋子,可阮酥不是棋子,她是他心尖上的人,即便知道是圈套,他也甘之如飴……
玄洛揉了揉阮酥的腦袋,眸中殺意畢現。
“放心,他如今雖深得老皇帝寵愛,但還沒有能力動搖皇城司根本,他既要拿我,那大家便碰一碰吧!寶弦,放信號彈!”
見寶弦就要去拔腰間竹筒,阮酥連忙出聲阻止,一陣咳嗽後,她目光冷了下來,嚴肅地對玄洛道。
“沒錯,他自然還沒有實力殺你,但你今日為我與他相爭之事若傳到上頭那位的耳中呢?師兄莫要忘了,皇帝已經對你起疑,這種時候,你我的關係一旦暴露,皇帝定然震怒,你所經營的一切便會毀於一旦啊!”
玄洛不語,他很清楚,嘉靖帝之所以敢把自己放在身邊,和自己明麵上那個尷尬的身份有很大關係,若被他知道自己其實完好無缺,便會開始聯想他的野心,他的動機……老皇帝那種人,是絕不會在自己身邊埋下隱患的,因此待祁念一死,接下來遭殃的必定是皇城司,所以玄洛這些日子以來,不僅對嘉靖帝表現出絕對的服從和忠心,還暗中唆使祁瀚放縱祁念勢力滋長,就是在努力創造一個新的局麵,一個沒有皇城司便會失去平衡的局麵。
然而就在離他想要的局麵尚遠時,印墨寒卻找到了藏在樊城的阮酥,擾亂了他的心誌,玄洛自嘲一笑,當初接近阮酥,除了好奇驅使,便是因為他相信,她是個不會成為他負累的聰明女人,沒想到,阮酥終於還是成了他的軟肋,並且,這個軟肋,牽連著他的筋骨,一扯便痛,他再也無法下手將她從身體裏拔出來。一想到印墨寒和阮酥之間的種種糾葛,他更加不能忍受讓阮酥落在對方手中。
似乎看出了玄洛的掙紮,阮酥抬手撫一下他的臉龐,溫柔地笑道。
“你這個人啊!從來自私冷酷,卻肯為我做此破釜沉舟之舉,我已經滿足了,但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敗了,我又該何去何從呢?師兄……莫要忘了,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大局未定之前,談勝負尚還早呢……”
對上阮酥閃動著豪氣的雙眸,玄洛緊蹙的眉緩緩舒展開來,他怎麽忘了,他的酥兒,可不是什麽任人宰割的小綿羊,就算是身處狼群,她也能拚殺出去。
玄洛於是用力地抱了一下阮酥。
“你說得沒錯,來日方長,倒是我沉不住氣了,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畢竟印墨寒他……”
知道他想的什麽,阮酥表情複雜地笑了一下。
“印墨寒他……對我還成,不至於讓我受到傷害,其他的你也大可放心……我現在這般摸樣,印墨寒應該不會那麽禽獸……”
見她麵上微微一訕,玄洛心中有些吃味,但他最終什麽也沒說,隻是抬手讓寶弦將車停下。
禦林軍循著車徹印跡趕到小樹林的時候,隻剩一輛馬車安靜地停在那裏,他們知道玄洛一貫的手段,更加不敢大意,便齊齊舉起了弓箭,蓄勢待發。
一隻素手自車內伸出,慢慢掀起車簾,車內阮酥一人安然坐著,略帶嘲弄地看著印墨寒笑道。
“阮酥不過是覺得氣悶,想出來散散心,殿下何必如此大動幹戈?”
她一個身懷六甲的弱女子,怎麽可能一個人駕車自醫館逃離,玄洛身手了得,沒有阮酥這個負累,隻怕是抓不住他了,印墨寒歎了口氣,溫柔地道。
“那人倒是懂得審時度勢,隻是這樣便舍你而去,看來也是薄幸之人啊!”
阮酥輕輕一笑。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無需殿下操心。”
印墨寒帶著阮酥回到京城那日,正是初九,印墨寒棄了馬與阮酥一同端坐車中,馬車緩緩自東門入城,熟悉的街景讓阮酥眉心不住跳動,直覺告訴她,印墨寒有意拖慢行程除了釣玄洛上鉤之外,或許還有別的用意。
果然,在經過菜場口時,印墨寒抬手示意馬車停下,他挽起車簾,阮酥雖然知道即將發生什麽,但還是忍不住偏頭望了過去。
菜場口的大榕樹下,是一座刑台,圍觀人群挨肩擦背,然而有禦林軍開道,印墨寒的馬車已然行得很近,近得能夠與那些被羈押在地的囚犯彼此對視。
刑台之上那一群男男女女,發絲散亂,麵目肮髒,加上洇幹的血跡,幾乎都看不出原貌,他們淒厲地哭叫著,顫抖著,有人甚至暈厥在了劊子手身上。隻有中間那個人筆挺地跪著,似乎為了保持曾經身居高位的尊榮,他發髻梳得一絲不苟,臉容也修整過,已經接受現實的暗淡雙眼,在對上阮酥的瞬間發出奇異的光芒,似乎燃起無限希望,他本能想站起來,雙唇蠕動著似乎要說些什麽,卻在看清阮酥身後的印墨寒後,重新麵如死灰,甚至露出一絲嘲諷絕望的笑意。
“欠了血債,總會有地府的惡鬼前來索命,一切都是因果報應,阮風亭享盡榮華,到了風燭殘年之際才來抵命,已經是便宜他了。”
和前世一摸一樣的話語貫穿阮酥耳膜,讓她不由心頭一震,避不開的命運讓她感慨,雖然對阮家毫無感情,但她此時也不禁有些惻然。
“你說的沒錯,殺人償命,都是咎由自取罷了。”
“你本該也在那裏。”
印墨寒掃過她的臉龐,似乎很期待她的反應,阮酥卻隻是淡淡道。
“你若是希望如此,現在還來得及。可是你做不到呢!印墨寒……聽左冷說,阮家上下雖然都被判處連坐之刑,但老夫人和渝兒卻是例外,是你向皇帝進言,對年七十以上七歲以下者可改為流放?你一方麵為了複仇不擇手段,卻又對仇人家中老弱心存憐憫,不覺得自己很矛盾嗎?”
印墨寒看著她的眼睛,沉默良久,方道。
“你不也如此嗎?酥兒,你一麵說著恨我入骨,卻又對祁念隱瞞了我的身份,我不信你對我毫無感情,否則你如何解釋自己的行為?”
阮酥沒有回答,隻是冷笑了一下,閉上眼睛坐回車中。
“走吧!”
印墨寒體貼地問。
“不送你爹一程?”
沒得到阮酥回應,印墨寒笑了一下,不再勉強,放下車簾示意車夫前行。
沒過多久,馬車便換成了軟轎,徑直將阮酥抬進了印墨寒的府邸中,掀起轎簾的瞬間,阮酥不由一愣,記憶中那個清新雅致的小院好似畫卷一般在她麵前展開,她心中一時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聽說殿下如今恩寵正盛,怎麽陛下連座府邸都沒有賞賜給你嗎?”
印墨寒垂下長長的睫毛,沒什麽表情,隻是將手遞給她。
“那些府邸都是祁家的東西,隻有這裏才是真正屬於我的,我希望你住在這裏。”
阮酥頓了一下,錯開他的手,提起裙子走向設有一架秋千的側院,紫薇花樹後那個廂房乃是她曾經住過的地方,印墨寒有些動容地跟在她身後,不知道為什麽,對於阮酥未卜先知地走向他為她安排的地方,他竟然絲毫不感到意外,他們之間盡管水火不容,卻總是有著如心靈感應般的默契,實在是讓人歡喜讓人愁。
“奴婢輕霜,淡雨,是專程伺候夫人的。”
兩名容貌清秀的少女已經等在廂房外,見阮酥走近,齊齊斂衽做禮。
阮酥看著她們,突然勾起唇角,泛起一抹奇異的微笑。
憑著前世的記憶,她想起了這兩個丫頭,表麵上是一對賣藝姐妹,私下卻做著打家劫舍的勾當,且身手巧妙,一直未被捉拿歸案,後來撞到印默寒手中,被他收於麾下,以貼身侍女的身份行走於印府,阮酥對她們,可是再熟悉不過了。
果然天無絕人之路,看來她手上也並非無牌可打。
點頭示意兩人先行退下後,印默寒別有深意地問。
“酥兒可是在想,要怎麽從那兩個丫頭身上下手?”
輕霜、淡雨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死士,絕非三言兩語就能觸動之輩,印默寒倒是很好奇阮酥會用什麽辦法策反那兩人。
阮酥當然不會暴露自己的意圖,她搖頭笑了笑道。
“你多心了,我既已如折翅之鳥,難逃囚籠,便不打算再折騰,如今我隻想平安生下孩子罷了。”
印默寒自是不信,但還是露出溫柔笑容。
“那就再好不過了,我還要進宮去見皇帝,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好好用飯,晚間我便回來。”
勤政殿,嘉靖帝放下朱筆,第三次問曹福。
“怎麽還未回來?不是說已經進了城嗎?”
曹福賠笑道。
“奴才已經差人去請了,聽說殿下先去安頓了阮家姑娘,想必耽擱了一會,應該就快來了。”
嘉靖帝這便不說話了,約莫過了一柱香的時間,果然見印默寒上殿請安,嘉靖帝這才麵色回暖,放柔了目光,先問了他些路途中的安危,又提起祁念西北起兵之事,目中流露出些許悲涼。
“朕原本以為,念兒這孩子無論如何,都不至於敢做出弑君弑父的事,如今看來,卻是朕錯了。”
印默寒垂眸。
“一切皆因兒臣而起,若兒臣的身世沒有敗露,太子殿下便依舊還是儲君,又何至於此,清平郡主實在不該為了一個複仇心切,造成天下動蕩,黎民遭殃。”
他的話聽得嘉靖帝心中一陣酸楚,在此之前,印默寒顯然是知道自己身世的,但若不是被迫證實,他隻怕會將這個秘密掩藏一世,這種不削攀龍附鳳的胸襟,像極了他的母親簫亭月,同時也讓嘉靖帝心疼,曾經最喜愛的兒子,卻不肯與自己相認,可見那場滅門血案對他的傷害之深。
“別把罪過都往自己身上攬,祁念那個不孝子既然不肯回頭,朕也就當沒生過這個兒子,他的生死,交給老天也罷!”
印默寒臉上一片傷懷,心中卻是冷笑連連。
說什麽交給老天,以祁瀚的為人,絕不會在手上沾染親兄弟的血,那怎麽成,他一定會想辦法八祁念斬草除根。
“話說回來,穆氏已死,後宮無主也不成體統,如今六宮之中,隻有饒妃堪勝此任,朕有心立她為後,你以為如何?”
印默寒眉頭難以察覺地蹙起,本是同盟饒妃母子,因為他的身份變化,已是反目,若饒妃為後,對自己絕無好處,但眼下,這確實是唯一的選擇,可是自古皇後之子為嫡,莫非老皇帝的意思是......
“後宮之事,父皇自有決斷,兒臣不便置喙,不過饒妃娘娘賢德,想必是眾望所歸。”
嘉靖帝看著印默寒出挑漂亮的容貌,以及那榮辱不驚的風度,真是越看越喜歡,此前自己不顧眾臣反對,破格將這個年輕人提至高位,會不會也有來自血緣的直覺?
“你說的沒錯,饒妃有為後的資格,隻是宣兒卻不是為帝之才,所以朕會在冊封饒妃之後,讓她認你為子,以長幼之序來論,你是排在宣兒前頭的,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印默寒猛然抬頭。
“父皇,這萬萬不妥,兒臣雖為皇子,但母親並無位分,實在不該....”
嘉靖帝抬手製止他。
“你憑才學高中狀元,又憑政績出任尚書,試問古往今來,有哪朝皇子能做得到?治國之才憫世之心你已二者皆備,立你為儲君不僅出於朕的私欲,也是眾望所歸,你就不必再推脫了,隻是有一件事,你要答應朕。”
見他態度嚴肅,印默寒隻得跪下聽命。
嘉靖帝慈愛的眼神突然變得格外銳利。
“阮酥這個女人實在太過狡詐,又不肯臣服於你,如今你二人隔著血海深仇,她一旦找到機會,必然會對你不利,因此待她產下孩子後,你一定要殺了她,以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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