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 雨夜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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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麵……你是說辨機公子他已經……”
頤德太後重複了一遍,神情複雜而悲淒,不知是感慨那英世之才怎會甘願成為東籬女君三千夫侍之一,還是他年紀輕輕就離開人世……
一時間,屋中陷入沉默,阮酥看著頤德太後,盡管依舊威儀不減,可是眼底的波瀾卻是她看不懂的神傷,第一次,阮酥突然覺得眼前人真的老了。
“你先起來。”
頤德太後指了指旁邊的圈椅,示意阮酥坐下。
“其實這些年,哀家也知道玄洛從未放棄過報仇念想,他勸諫皇上成立皇城司,一步步成為了令人聞風喪膽的玉麵修羅,那些手段和行為哀家也有聽聞……
“他的母親寧黛隻求他能一世平安,娶妻生子,過上平凡的生活。事實上卻越走越遠……
“終究是哀家負了阿黛的所托。”
頤德太後斷斷續續說完,重重一歎,“如今,他既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依玄洛的性子勢必——真是冤孽啊,哀家求了一世神佛,難道還是躲不過這一遭嗎?”
聽到這裏,阮酥眸光一晃,一個杭繆的想法已在腦中浮出,不由大驚。
怎麽……可能?!
“阮酥,哀家能相信你嗎?”
聞言,阮酥的注意力這才重新回到頤德太後身上,見她目光如炬,聲音陡然嚴厲,阮酥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慌亂的情緒,盡可能心平氣和道。
“太後,阮酥已與師兄有了鯉兒,本來我們曾打算避世隱居,無奈何……再次回到京城除了身不由己之外,自然還有一些厄待解決之事;我已與師兄約定好,等一切完結,無論他欲到何處遨遊,阮酥都願策馬相伴!”
聽罷,頤德太後似有所思。
“是啊,玄洛本來可以和你一起遠走高飛,可終究還是不得不回到這個地方。哀家縱然身居高位,卻也知曉這權謀欲道的絕望和艱難,深陷局中,如何抽身,一時的躲避,換來的無非是一世的被動。再者……哀家又能護到他幾時,或許也該到了斷的時候了!”
她低聲說了些什麽,阮酥已然怔住,一時不知應該作何反應。
原來……如此。
她呆了片刻,再抬起頭時才發現太後的視線又落到了自己身上,“你要發誓,若沒有哀家的同意,這個秘密你任何人也不能告訴,便是玄洛也不行!”
阮酥愕然,實在不明白頤德太後的想法。
“可是如果——難道太後您忍心看到他們……父子相殘?”
頤德太後身體晃了晃,卻是決絕地走到門前,就在阮酥以為她要離開時,太後突然頓住腳步,眼中已有淚光閃動。
“哀家曾答應阿黛終生不讓玄洛知曉自己的身世。瞞了這麽多年,總算有個人能和我一起分擔。如果真有……你說的那麽一天,也是皇上欠了玄家和阿黛的!”
阮酥實在未料到太後竟打算放任不管,一時情急。
“佛經有雲殘殺子嗣、弑父屠君之人死後會下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太後,總歸這一切都是旁人犯的錯,怎能讓師兄一個人承擔!您不覺得對他不公平嗎?”
阮酥因為經曆了重生與還魂,對鬼神也有了敬畏,她不忍印墨寒逆天改變萬劫不複,當然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玄洛背負這些他本不應該承受的血恨遭受天罰!
頤德太後聽罷身體猛震,她信了一輩子的佛,雖然菩薩並未完全達成心中所願,可是這違背天倫必受報應的道理早已根深蒂固!說真的,嘉靖帝是她唯一的子嗣,是她實現宮廷爭鬥乾坤扭轉的關鍵,母子間雖有間隙,可是在吃人宮闕中多年相依為命的親情又豈是說割舍就割舍的?而玄洛,自小被她看著長大,偶然間得知他竟是自己親孫,對於枉死的玄氏一脈頤德一直虧欠,而寧黛,終究也是恨著淵兒的吧?否則也豈會在確定了玄洛無恙後,隻身為玄鏡殉情。
她歎了一歎,一件件事壓得她越發沒了主意,呼吸間隻覺得心口異常絞痛,突然身體一晃,昏了過去。
從傍晚開始就一直下雨,這雨水淅淅瀝瀝竟停不下來。阮酥抱著鯉兒,越發心神不寧,幾次請萬靈素去前麵打探太後的狀況,得知她還是沒有醒來,越發著急。好不容易等雨水歇住,一道修長的人影推開雕花木門,掀開掛在上麵厚厚的隔冷的布簾走進時,阮酥忙把鯉兒放到搖籃中,跨過屏風。
“太後如何了?”
話音剛落,卻是一愣。眼前人並不是萬靈素,而是……那人張開雙臂把她一下子抱了個滿懷,和著外麵的冷寒一下子撞擊到阮酥心口,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卻還是掩不住他身上的顫抖。
阮酥從未見過玄洛這般難受無助,好似一隻瑟瑟發抖的孤獨小獸,拚命想汲取旁人的溫暖。瞬間阮酥眸光收緊,心中亦是閃過不好,說話間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也在發抖。
“師兄,……太後怎麽了?”
雖然有專門的太醫,不過頤德太後最信任玄洛,平素身體不妥都會讓他來診脈,想必他便是剛剛從太後身邊過來。
玄洛抱了阮酥好半天,懷中真實的溫暖讓他的心情逐漸平複,他牽起阮酥的手一起在長榻上坐下,目光十分痛苦。
“太後受驚暈倒引發心悸,剛剛才醒來……”
心悸?印夫人蔣氏一直患有心疾,此病症最初也就是由心悸長年累月堆疊形成。患了這種病平素就要注重調養,斷不能受到刺激。一時間,阮酥自責不已,十分後悔對頤德太後說出那樣一番話,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酥兒,告訴我,當時你和太後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見阮酥瑟縮了一下,似在躲閃逃避什麽,玄洛疑慮越發重。他想再問,可是阮酥這幅樣子卻又讓他遲疑了……依照她的性子,平常瑣事斷不會對自己有所隱瞞,如今祁念已死,他們之間也不存在立場衝突,想來此事便涉及他們本身,玄洛眸光加重,會是什麽,難道又和印墨寒有關?
而阮酥也十分掙紮,雖然未在頤德太後前起誓保守秘密,可是如今太後病中,自己也不好擅自做主把一切告知玄洛。猶在糾結,屏風後突然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霎時驚醒了沉默中的兩人,阮酥驀然抬頭,正巧玄洛也看過來,四目相對間,夫妻倆雙雙起身急急轉向屏風,才抱起孩子,便感受到入手一陣濡濕,阮酥一顆心霎時鬆下來。
“原來是尿了……”
為了給他們留下講話的空間,身邊的丫鬟和侍候孩子的奶娘全都被萬靈素遣走了。如今雖是自己的骨肉,可是初次為人父母的兩人還是有些手足無措。
看阮酥麻利地找來孩子替換的衣物,一一在床上放好時,又頓住動作,玄洛奇怪。
“酥兒,怎麽了?”
“我們是不是應該先給他洗個澡?”
好像是……但是孩子哭鬧得這般厲害,玄洛一急,越發茫然。
“我們……該怎麽做?”
“罷了,還是讓嫂嫂幫忙吧。”
等萬靈素進屋看到猶哭鬧不已的孩子和毫無頭緒的二人,簡直哭笑不得。
“還孩子交給我吧。”
她把奶娘叫進來,一邊幫鯉兒換洗一邊耐心地講解著步驟,見二人都聽得聚精會神,一時感慨。
“既然這般疼愛孩子舍不得勞以他手,那趕緊把孩子接出去,一家人也能和和美美過日子。”雖然孩子是阮酥和景軒的,不過她心係玄洛已是不爭的事實,在棲鳳宮,幾番見玄洛對鯉兒發自內心的喜愛,不知不覺間已經讓萬靈素接受了玄洛他們一家三口的設定。
一句話,說得屋中的氣氛又越發沉悶,萬靈素自知多言,麻利地把孩子包裹好,遞給阮酥便帶著其他人走出屋子,等房中再無他人,玄洛伸手環住阮酥,和她一起低頭看著繈褓中白嫩嫩的小嬰兒。
這是兩人第一次共同看自己的孩子,玄洛隻覺得怎麽都看不夠。以前十分不理解為何那些新添了人丁的朝臣,每每說起自己的孩子總是眉飛色舞沒完沒了,便是嘉靖帝也難以免俗,不時在他麵前為幾個皇子長籲短歎,述說祁念兄弟們幼時之事,神色是少見的懷念與柔軟。
現在玄洛終於感同身受,自家的孩子果然漂亮可愛,真是怎麽看都看不夠。
“你給他取名鯉兒?”
“是啊,你不是最喜歡玄府中那些鯉錦嗎?”
玄洛啞然失笑,“那如果我喜歡貓兒狗兒,你也打算用那些名字給咱們的孩子命名?”
一句“咱們的孩子”不由把兩顆心無限拉近,阮酥看著這近在咫尺的絕世容顏,心跳越來越快。體貼的夫君、可愛的孩子,這不就是她窮盡兩世最為向往的嗎?溫柔的燭光灑下來,把這畫麵籠罩得格外溫馨,感受到玄洛的呼吸越來越近,阮酥臉一紅,忙道。
“鯉兒的耳朵和師兄格外像。”
“是嗎?”玄洛凝神一看,“是有點,不過他的眉眼很像你,長大後不知會是什麽模樣!”
他的聲音帶著向往,說得阮酥也分外憧憬,兩人又聊了一陣,話題不知不覺便回到白日裏鯉兒遇險一事上,看玄洛目光陰霾,阮酥輕道。
“師兄可有頭緒?”
“老皇帝帶著饒嬋君前來請罪,卻是沒有任何線索。不過棲鳳宮已加強了守衛,而昭陽殿已派人細查,便是祁澈今日也被他宣來問話。酥兒,若你打算繼續呆在宮中,為防人察覺,最好還是稍稍改變一下形貌。”
阮酥點頭,“關於這點師兄倒是與我不謀而合。”她回到西嫿苑第一件事便是請萬靈素分別給玄洛和印墨寒送了一封信,給玄洛的就提到這個,隻是信尚未送到,他人便來了。
玄洛莞爾。
“酥兒想扮作誰?”
“旁人我不好拿捏,不如便嫂嫂吧。易成她的樣子在鯉兒身邊也不惹人懷疑。”
“好!”玄洛答應一聲,把玩著她的頭發,“幾日不見,酥兒可還有什麽話對我說?”
阮酥一愣,知道玄洛還在懷疑太後昏厥的原因,一時不知怎麽開口,呐呐道。
“我已讓玄瀾請她的江湖朋友們留意各地的當鋪與黑市,如果那隻簪子現世,我們也能搶到先機。”
“祁清平想找到密旨,想必是為己所用;而德元卻是一心想扶持他人,其實他們之間本身就有矛盾,若是利用得到,倒是能為我們爭會不少主動權。”
“據說祁澈已經和承德王重新聯絡上,不過承德王那邊卻還未表態……”
“這是印墨寒告訴你的?”玄洛挑眉,“他的消息還算靈通。”
“還有……”
阮酥想起什麽說什麽,直講得口幹舌燥,和玄洛二人把天下局勢分析了個十有八 九,已覺得無話可說,卻見他依舊一臉興味,知道今日終究難逃一說,無奈地歎了口氣。
“師兄,關於我和太後之間……”
一根手指封住了她的唇,阻止了她接下來所有話。
“酥兒,我說過向來喜歡強人所難,對你卻是例外。這次也一樣,既然你不願說,我便會等,等到你願意主動相告的那一天。”
阮酥怔怔地看著眼前人,目中種種情緒快速晃動,最終化作了那句熟悉的稱呼。
“師兄……”
“酥兒除了這些就沒有和我說的?”
見阮酥越發茫然,玄洛慢慢伏低腦袋,溫柔的氣息灑在她的臉上,引得她睫毛一陣輕輕顫。
一個溫柔的吻落在阮酥紅潤的唇上,和著一句低沉的呢喃,把這雨後的夜映得愈發旖@旎。
“比如……很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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