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 致命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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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軟禁在乾清宮裏的嘉靖帝時昏時醒,病痛已經使他失去了往昔的矍鑠,祁澈的逼宮更是給了他精神上致命一擊,白發順著兩鬢蔓延,他整個人迅速蒼老縞枯下去。

    曹福彎腰在嘉靖帝耳邊小聲問。

    “陛下可要用些粥菜?”

    嘉靖帝睜開眼,顫手推開瓷盅,曹福抹淚,嘉靖帝整整兩日粒米未進,已經氣息奄奄,祁默即便趕回來救駕,日夜兼程也需半月之久,曹福知道,嘉靖帝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絕食等死便是為了不讓祁澈得逞。

    “陛下還是不肯用膳嗎?”

    德元公主扶著祁澈的手踏進寢宮,瞥了曹福一眼。

    “你下去,由本宮親自來服侍陛下!”

    曹福猶豫,可是看著德元冰冷悚然的目光,終是依依不舍地望了嘉靖帝一眼,退了出去。

    雕花的木門再度被合上,把空氣中的寒涼冷意隔絕在屋外,可是榻上的嘉靖帝臉色卻沒有絲毫好轉,反而更青黑了。

    德元含笑走近,見桌上放著的一隻瓷盅,翹著鎏金的長甲輕輕打開上麵的小蓋,拿起旁邊的銀勺舀了一勺盛在小碗中,嫣紅的手指在青瓷上緩緩婆娑,讓這套素雅的瓷器好似也帶上了嗜血氣息。

    “聽說皇上已經兩日未曾用飯,可要主意龍體啊。”

    銀匙伸到唇邊,嘉靖帝臉一撇,那勺上的湯水便順勢灑在了他的身上,汙了衣領。

    “哎呀,皇侄便是不想用膳,說一聲不就行了,何苦這般?”

    她放下碗,看著床榻上臉色灰敗的皇帝,笑歎一聲。

    “知道皇上自小便不待見本宮這個皇姑,如此本宮也就長話短說,我今日是為詔書而來,還請陛下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最後一句,聲音已經陡然嚴厲,顯是帶了威脅之意。不過嘉靖帝卻還是深深閉眼,隻做沒有聽見。德元看他這般不配合,對一旁的祁澈道。

    “去把東西拿來~”

    祁澈一愣,打開門時卻見文默拿著幾個小巧的刑具遞給他,一時舉棋不定。

    “皇姑太,老皇帝如今這般若是用刑,萬一老頭撐不住殯天了,我便又是名不正言不順,所以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寫了遺詔再死!”

    “本宮什麽時候要他死了?”德元輕笑一聲,“給他灌辣椒水上竹簽釘,若是不行,本宮還有後著。”

    祁澈看著拒不配合的嘉靖帝,想了想終是依言照辦。

    甫一用刑,嘉靖帝便滿麵通紅,一張蒼白的臉仿佛被炙火燃燒,大滴大滴的汗若雨水一般順著臉頰而下,他想用手背擦拭,可是雙手卻已被竹簽攏住,緊接著一陣激痛襲來,嘉靖帝猛一瑟縮,哀嚎一聲,幾乎把內髒都要吐了出來,似一條徒死的老狗,苟延殘喘間眼中仿佛已經沒有了生氣。

    祁澈嚇了一大跳,遲疑地看向德元公主。

    “皇姑太……”

    德元目光不變,“繼續。”

    第二聲、第三聲、第四聲……

    隨著嘉靖帝的氣息逐漸微弱,德元總算製止了行刑的動作。

    “皇侄兒,你可想好了?”

    嘉靖帝癱在床上,本就枯瘦的身子經這一折磨霎時便如同丟了半條命,他胸口劇烈起伏,從齒縫中吐出幾個字,慷慨道。

    “即便死,我也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死?”

    德元嘲諷一笑,“本宮竟不知,皇侄竟也有不怕死的時候,我還以為皇兄的幾個子嗣,除了悠兒尚有幾分血骨,其餘的都是貪生怕死宵小之輩。”

    聽到她念及那個名字,嘉靖帝本能地眉目一擰,隻聽耳畔有人似鬼呢喃。

    “你即便想以死換來祁默的繼位,不過現下阮酥已死,你覺得他還會回來嗎?”

    嘉靖帝喘著粗氣,從喉嚨中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他不會不管鯉兒……”

    “你是說那個孩子?”德元從椅上站起來,看著嘉靖帝的眼神分外憐憫。

    “你還不知道啊,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祁默的骨肉,他的生父乃是你身邊的內侍玄洛!”

    “……你說什麽?”

    嘉靖帝目光驚疑,一口氣險些喘不上來,玄洛的真身他本就懷疑,如今經外人這一點破,簡直氣得差點背過身去。見他如此,德元笑容愈深。

    “再說你的好兒子祁默打內心便厭惡祁家,即便將來他繼了位,定會將皇位傳給阮酥的兒子,到時候咱們祁家的江山,可就信玄了。可憐啊皇侄兒,不僅你心愛的寧黛嫁了玄鏡,你的天下最後也拱手送了玄鏡的孫子,你真是敗了一生!”

    “怎,怎麽可能……”

    嘉靖帝麵如死灰,眼中的光亮好似也隨著這一番打擊頃刻殞滅。

    “偏生一切都是真的。”

    德元歎了一口氣,“到底姑侄一場,我即便不喜你們母子,卻還是要顧念祁姓江山,誰讓本宮也是其中一份子呢?如今侄兒你幾個子嗣,除了三王祁瀚外,還餘六王祁澈,九王祁雁。陛下可想好了,要不要重立詔書?”

    嘉靖帝目光忽明忽暗,種種情緒在那雙灰敗的眼中閃爍,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德元也不催促,好心情地撫著小指戴著的鎏金甲套表麵鑲嵌著的寶石,那些五光十色的華彩隨著她的動作在指縫間流淌出陣陣璀璨,實在是美得不可方物。也不知過了多久,德元聽到耳畔有人咬牙開口,話語中的艱難苦澀不言而喻。

    “……拿筆墨來!”

    嘉靖帝強撐著一口氣,顫巍巍地在黃色綾紙上寫下了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見“祁”字後一橫,祁澈忍不住衝上前去。

    “慢著——”

    德元眼風一掃,文默便伸手一截攔住臉色巨變的祁澈。

    “讓你父皇自己決定!”

    看禦筆被扔在一邊,德元踱步上前,從龍床上拿起這張詔書,順勢又添了幾個字,邊寫邊念:

    “立祁雁為帝,由德元公主輔政,祁澈、承思王、淮陽王為攝政王,”

    “皇姑太!這和當初說的不一樣!老九算什麽東西?”

    祁澈急得再也顧不上什麽尊儀,猛地震脫文默,作勢就要去搶奪詔書,卻被德元輕輕一避,文默一個閃身上前,動作間便把他重新拿下。

    祁澈麵露不可置信,尤在不甘道。

    “皇姑太,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自然是皇上的意思。”德元把詔書卷好,小心翼翼地放到袖中,吩咐文默。

    “送六皇子下去,本宮還有幾句話要和皇侄兒說。”

    文默點了一直咆哮不休的祁澈的穴道,押著他出了屋外。等房門再度合上,德元重新坐到嘉靖帝床前,歎息道。

    “既然本宮已經拿到自己想要的,便再和你多說幾句。

    其實世間根本沒有什麽祁昭,祁雁才是真正的梁王後人,他是悠兒和柔妃的孩子。皇兄這輩子啊,就疼悠兒一個,我能為他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

    嘉靖帝倏地睜大雙眼,麵孔上也因為意外的反轉顯露出幾分駭然的猙獰,他猛然想撐起身子,可到了最後卻還是重重地倒在了床榻上,粗重地喘息著,伸手便去拉德元的衣袖,用力道。

    “你——這麽可能?”

    德元嫌惡地一拉衣袖,甩開了嘉靖帝的手,對他露出了個殘忍的笑。

    “皇侄你忘了,你當初嫉妒悠兒幾乎發狂,你知道悠兒和孫柔彼此愛慕,明明不喜歡孫柔,卻還是娶她進宮,悠兒這才自暴自棄奔赴前線久不回京,以至於西涼一戰,再也沒有回來。

    而孫柔嫁進宮時,其實已經懷了一個月的身孕,你本就對她不怎麽上心,因此弄些雞血就能輕易將你騙過,她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在宮中苦熬那麽多年,等來的卻是悠兒戰死的消息,鬱鬱而終,”

    “……怎麽可能?”

    嘉靖帝喃喃自語,他已經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說了多少次怎麽可能,一連串的打擊幾乎擊潰了他最後一線生機,他的雙目渾濁中透著茫然,已然不見光亮。

    目的既已達到,德元看他已無翻身的可能,起身離開。

    “到底是姑侄一場,本宮便讓你和太後見最後一麵吧。”

    木門開合間,不知又是幾度光陰,嘉靖帝直勾勾地看著富麗堂皇的帳頂,大腦一片混沌,直到耳畔響起幾聲帶顫的稱呼,好容易才回過神來。

    “皇上……”

    “母後……”

    嘉靖帝雙目含淚,隱忍的情緒與崩潰的心境終在這一刻全然決堤,他伸出手,似乎想像兒時一樣撲到母親的懷中,仿佛這樣便能躲過深宮蟄伏的嗜血野獸,以及無處不在的明槍暗箭……可惜方抬起手,便看見頤德太後發絲全白,形容縞素。比自己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內心更是絕望。

    頤德太後心中也是痛極,她握住兒子那隻僵在半空的手,含淚道。

    “聽說你把皇位傳給了祁雁?雁兒生性怯懦,這豈不是正中了德元他們的奸計?”

    聞言,嘉靖帝心中更是一片慘然,他絕望地抬起臉,竟硬生生地扯出一個笑。

    “母後,時至今日我真的完了……”

    頤德太後聽他這般,更覺心口鈍痛,卻依舊強忍情緒鎮定道。

    “祁墨與玄洛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你再撐一撐,很快……咱們很快就能贏了……”

    聽到這句話,嘉靖帝那雙已然麻木空洞的眸子飛速閃過一絲陰霾,他苦笑一聲。

    “母後,到了這個時候,您還是要瞞著我嗎?”

    不理會她麵上的錯愕,嘉靖帝一字一句道。

    “朕都知道了,阮酥那個孩子是玄洛的!母後,朕實在不明白,我是您的親兒子,您卻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庇玄家那個孽種!兒子恨呐……原來所謂的孤家寡人便是如此嗎?”

    被他語含怨毒的聲音一刺,頤德太後幾乎坐不穩,她顫著手,怔怔地看著臥床不起雙目帶恨的兒子,內心痛如刀割,終於泣不成聲。

    “阿黛,原諒哀家要對你失言了!”

    這個名字讓嘉靖帝雙眸變得恍惚,隻聽太後遊走崩潰邊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玄洛是你的兒子,是你和阿黛的子嗣。”

    “什麽?”

    嘉靖帝目呲欲裂,並非是得知真相的喜悅,而是癲狂不掩的憤怒。他雙手握拳,手背上青筋鼓起,似條條蜿蜒而上的蚯蚓,扭曲而可怖,

    “母後,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騙我!”

    頤德太後涕淚相加,猛烈搖頭。

    “你可還記得玄洛的生辰?其實他並非除夕出生,他的生日乃是十二月初一,我也是在玄家滅門,阿黛來找我時才得知的……”

    一句話讓嘉靖帝的麵容再次浮上了恍惚顏色。

    十二月初一嗎?

    他想起玄洛出生的時候,他借著去玄府道喜,在侍衛的遮掩下,總算在臥房中堵住了避他不見的寧黛。甫一對上那張魂牽夢繞的臉,嘉靖帝的太子威儀便再也無法維係,他急切地走到窗前那個冷麵女子身邊,想去握住她的手,卻被寧黛眸中的寒光一掃,便再也不敢動作。

    “阿黛,這個孩子可是我們的?”

    “太子是瘋魔了吧?!”

    寧黛聲音掩飾不住地厭惡。“這是夫君的孩子,玄大哥已經給他取名,單名為洛、”

    “玄……洛?”

    嘉靖帝聽到自己心中的希冀霎那間粉碎,少年玄鏡因在宮中小宴隔簾聽聞寧黛一曲琴箏《洛水賦》,驚為天人,隨後便回家央求父母去寧府提親一時傳為佳話。可惜對比玄鏡的坐擁美人春風得意,嘉靖帝卻是苦澀異常,隻因認為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旁人也知曉自己與寧黛的關係,斷斷不敢去觸碰皇室逆鱗,沒想到卻出了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玄鏡,先他一步奪走了他心底內定的太子妃,也讓兩人的仇怨在那一刻結成。

    如今玄鏡以曲賦為兒子命名,真是囂張!

    可是嘉靖帝還是不死心。

    “那一日……”

    “不要說了!”寧黛渾身發抖,“你若再這樣我便當場死在你的麵前!”說完從頭上拔下一根金簪,便用簪尾指向了自己的咽喉,態度是他熟悉的冷酷和決然。

    “不,阿黛,你先放下……有話好好說……”

    嘉靖帝往後退了一步。“那一日是我鬼迷心竅,看到你在母後的宮殿中小憩,便……以後斷不會……”

    “滾——”

    美人玉麵含怒,比起平時的姿態說不上好看,可是這張臉無論何種表情都讓他貪戀,舍不得移眼,他覺得自己真的是瘋魔了,隻因中了一味叫“寧黛”的毒。

    一旦沾染,終生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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