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 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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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結果雖是震驚,卻也沒有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祁瀚握拳重重砸在牆上,阮酥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抬起眼睛,開口時聲音已經恢複了慣常的平靜。

    “到底是怎麽回事?”

    雖然事情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寶笙目中還是驚魂未定,她把手中的東西再遞給阮酥。

    “殿下和小姐先看看這個。”

    揭開包裹在外的層層綢布,阮酥和祁瀚才發現竟是一封詔書,兩人飛快掃了一眼,上麵是嘉靖帝痛斥德元、祁澈誆騙逼迫,立下讓祁雁繼位的詔書,實屬無效;隻望五子祁默速歸平定京城動亂,繼承大統;此外還提及了玄洛,認為義子,賜婚阮酥,與三王祁瀚一起輔佐祁默,攝政封王。

    兩人看完,一時各懷心事。嘉靖帝怎麽會突然認玄洛為義子,隻怕最後頤德太後已經把他的真實生世告知了他;而到底忌憚印墨寒與自己的糾葛,為保證印墨寒繼位後玄洛無恙,又添了這攝政封王的補充。阮酥頗為感慨,起初她不想讓玄洛背上弑父屠君的罪名,曾一度打算替玄洛複仇,若嘉靖帝死於自己之手,這一切因果也就沒了循環。不過事到如今,嘉靖帝以這樣的方式離去,可謂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寶笙見兩人看完,低聲道。

    “我們趕到棲鳳宮的時候,卻不見太後。等了半天才看她被人送回,原來是德元與祁澈安排她去見皇上最後一麵。太後得知小姐平安,很是高興,隻說祁雁乃梁王祁悠與柔妃的子嗣,皇上被德元利用寫了退位詔書;而太後又讓皇上重擬了一份,便是殿下和小姐剛剛看的這張,為免德元發現,太後從乾清宮出來時便把它藏在了轎輦的座椅之下。而奴婢們本想帶太後一起離開,可是太後隻說在去見皇上的前麵,她已經被德元強喂了毒藥,等我們拿到詔書從宮中出來時,正好聽到皇上與太後雙雙殯天的消息……”

    見阮酥看著自己,目中似有期待,寶笙咬了咬唇,難得地猶豫道。

    “而小少爺……已經被德元抱走,寶弦和文錦留在宮中找尋。另外,王瓊琚已經到了京城!”

    聽到王瓊琚的到來,祁瀚麵露驚訝。之前阮酥讓他做偽證明戰死的王瓊玓與在京中的王瓊璞暗中走動,心中老大一個隔閡;可是如今那位據說嫁給起叛者祁昭的王瓊琚竟然悄無聲息地入了京,如此,祁瀚看阮酥的眼神越來越怪異。

    似乎看出他的不解,阮酥耐心解釋。

    “殿下可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的先皇遺詔一事,師兄離京時曾和我表示懷疑承思王便是梁王的第三名親信。如此我便大膽假設,沒想到竟也有誤打誤撞的時候……”

    祁瀚了然,阮酥的神色卻越來越凝重。隻見她緊緊握拳,說來說去,也是怪她太過自信!無為寺一行,本打算讓一切慢慢來,逐步攻破,卻忽略了敵人並沒有這個耐心,最終導致兒子落於他手,而太後也……

    “皇上第一封詔書的內容你可知道?”

    寶笙忙道。

    “知道,太後已把一切都告訴了我們。是立祁雁為帝,由德元公主輔政,祁澈、承思王、淮陽王為攝政王。”

    “原來如此!”

    阮酥沉吟,祁瀚也有些驚異,冷笑一聲。

    “可憐的祁澈,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替別人作嫁衣裳!”

    “祁澈能借著無為寺生事,終究還是因為德元的力量,驃騎將軍常連鴻、車騎將軍武罡,禦史大夫江夔,工部尚書馮晚卿……這些人手中的兵權一旦被德元收回,他不過孤掌難鳴,困獸之鬥罷了!不過以他的性格,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祁清平已死,淮陽王府不過是個空殼,承思王那邊……”

    祁瀚不以為意。

    “有玄兄和印墨寒在,承思王定也不會這般容易脫困。另外,別忘了王瓊璞還在你的手上!”

    阮酥點頭,無為寺生變後,她命人先把禁足凰閣中的王瓊璞帶走,竟還真起了作用。她曲起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打,猶在思索。

    “我們如今實力懸殊,不如先讓他們窩裏鬥?”

    祁瀚目光一轉。“你想讓德元和祁澈自相殘殺?”

    “是,與其等祁澈養精蓄銳,蟄伏反撲,幹脆我們現在就逼他一逼,讓德元和他鬥個你死我活,正好也能給我們爭取時間。”

    “不過這兩人都很狡猾,這個切入點……”

    “這還不簡單?”阮酥挑眉,唇邊蔓延的笑容不知怎的,竟讓人覺得分外冷寒。

    “趁著皇上駕崩的消息尚未傳出,我們便好好利用一下手中這份詔書……”

    第二日天明,京城不知從哪裏傳出消息,隻說德元公主害死頤德太後與嘉靖帝,逼迫皇上改立九王祁雁為帝;而實際上皇上看太子祁默久未歸來,卻是又下了另一份詔書,命祁澈監國,隻等太子還朝。

    消息傳來,整個京城可謂動蕩不安。虎賁將軍拖著病體,聯合在京中的大小官員,穿上官袍,隻求進宮麵聖.!可是德元怎會給他們這個機會,不過來的都是國之棟梁,所謂法不責眾,德元又不好命侍衛把他們一網打盡,就在眾位大臣堵住正德門已然五個時辰鬧得不可開交時,六皇子祁澈突然出現,看著眾人悲切道。

    “諸位大人請回吧,昨日皇上駕崩了,而太後憂思過度也一並去了。宮中事變,還未來得及昭告天下,是本王的疏忽……”

    此言一出,下麵登時一片嘩然。

    堂堂的帝王去世,竟然瞞了這麽長時間,實在是聞所未聞,此舉豈不是謀反?有些老臣當下便不幹了,隻讓德元出來解釋。另外關於皇上的詔書一事也被人質疑,有幾位嘉靖帝跟前的近臣更是要求親自驗證真偽。

    德元被逼得無法,卻又解釋不清嘉靖帝為何突然改立祁雁為儲,不過她曆經幾代帝王,又是出生皇家,與生俱來的尊貴與威儀自然不是幾個朝臣便能輕鬆擊潰的,她一展袖子,厲聲對跪了一地,大喊“鏟除奸佞”的臣子嗬道。

    “如今皇上屍骨未寒,你們是要造反嗎?來人,還不快給本宮把他們拿下!”

    見人正要動作,那些老臣往上一看,發現祁澈尤站在上首,不由大喊。

    “六皇子,你身為皇嗣,被皇上委以重任,可要為臣們做主啊!”

    祁澈眉頭一動,因為德元的出爾反爾,他當即便生出反叛之心,可是也知道現在不是時候。於是他說服德元皇帝與太後同時殯天到底蹊蹺,勢必錯開時間昭告天下,並且裝出一副心服口服的形容,麻痹德元。可是承思王到底遠水解不了近渴,便是再請承德王出兵也要十天半月,正在他暗自煩惱時,沒想到天明就聽到了這個消息,雖然知道這多半是祁瀚與失蹤的阮酥惹出的,不過若是利用得當,不信他挽不回劣勢局麵,真是天助他也!

    於是祁澈走在前麵,搖頭歎息道。

    “諸位,如今正逢國喪,至於詔書一事還等太子從北方回來再說——”

    這含糊其辭的一句,更是坐實了諸臣的猜想,下麵猶如被炸開了鍋,德元更是陡然變色,厲聲冷道。

    “祁澈,你不想做你的攝政王了嗎?”

    “皇姑太說什麽祁澈不懂,作為臣子,祁澈隻想遵照父皇遺訓,等太子回來主持大局!”

    德元冰冷的眸子掃過祁澈,自然也明白了此人養不熟的屬性,反而笑了。

    “你以為就憑這幾個老弱病殘就能扭轉局勢嗎?真是太天真了,祁澈!”

    “那可不一定,皇姑太,你最好再仔細考慮一下,比如我這位假皇弟的真實身份?”

    德元一驚。

    “祁澈,什麽意思?”

    見文墨收到她的眼神,正要上前,祁澈往側麵輕輕一避。

    “你以為不告訴我真相就能瞞天過海嗎?”昨日趁著德元與嘉靖帝在屋中的時候,他便先她一步打算把宮中的祁雁帶走,以其性命要挾迫使德元就範。不料祁雁已被德元的人保護得嚴嚴實實,他不甘心,守在棲鳳宮中的人卻送給他一封秘信,隻說是太後臨死之前指名給他的,上書祁雁的真實身份,想來也是不甘江山就這般易主這才選擇把遺言留他。祁澈本來還思索著怎麽利用這個線索,不過現在已經有了對策。

    “淮陽王府是本王前王妃的娘家,而承思王府已經答應把瓊琚郡主嫁與本王,現在加上天下的臣子,皇姑太你以為你還能鬥得過我嗎?”

    德元看著祁澈那張猖狂邪惡的臉,手上的護甲幾乎要被她生生折斷。突然,德元轉身,對下首的臣子道。

    “祁澈伐害太後被本宮撞破,來人,還不快把這個逆賊拿下。”

    祁澈睜大眼睛,而下麵的臣子更是驚了一跳,越發深信太後與皇帝的死因有恙。

    “以為靠這些人就能鬥倒本宮嗎?祁澈,你還是太嫩了!”

    祁澈看著得意洋洋的德元公主,眸中戾光一閃而過。

    “是你逼我的!”他連退數步,對下麵的臣子門大喊。

    “祁雁乃……”

    話還沒有說完,胸口便被一支冷箭生生貫穿,祁澈身體猛震,低頭不可思議地看了一眼胸口迸發噴薄的鮮血,可接二連三的數支長箭又一一射到他的身上。終於,他口吐鮮血噗通一聲雙膝跪地,重重地倒在地上,眼中的不甘和怨憎凝固成一個點,扭曲定格。

    看著被這個情形震住隨後亂成一片的朝臣,德元冷笑一聲,穿著金絲繡製的鞋毫不留情地一腳踢向祁澈的屍體。

    “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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