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君臨天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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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回京,算是舉國的大事, 十年前太子因為忤逆之罪而被貶去了西北一帶, 手中無權無勢, 唯一有的, 隻有那太子的頭銜。
而今回京, 堂堂太子,失去了皇上的榮寵,也不過看人臉色, 謹慎行事。
“父王, 勞累了幾日, 您也該休息了。”
太子看著麵前一臉擔憂的孩子, 疲憊的坐在了東宮的高位上, 舉目望著空蕩的大殿,“申兒, 你記住,如今到了京城, 萬事須得小心, 父王無能,恐怕無法庇佑你……”
瑾申連忙跪下, 仰頭看著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太子, 悲戚道:“父王保重, 孩兒這就去請太醫。”
“不用,你近前來,父王有幾件事要交代你。”
太子語氣虛弱無力, 氣短而急促,雙唇青白,指尖冰涼,瑾申知道,他父王這是大限將至。
聲音顫抖,瑾申小聲道:“父王……父王的話,申兒必定牢記在心。”
“申兒,你自小在父王身邊,應該明白父王不被你皇爺爺所看重,當年奉旨前去西北,父王為了你的安危,不得不將你與宮外的一個孩子換了,讓你……讓你失去了嫡子的身份,如今隻能以庶長子的身份屈居而下,父王知道,委屈你了。”
瑾申哽咽道:“瑾申這些年能待在父王身邊,瑾申不委屈。”
“好孩子。”太子沉沉歎息了兩聲,隨後又急促道:“父王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但你要記住,你才是父王唯一的兒子,瑾玉他隻是個來曆不明的人,你不必將他放在心上,之前父王想派人除掉他,可惜他如今被顧王護得死死的,一時無法得手。”
太子喘息兩聲,雖然疲憊,卻還是撐著繼續道:“如今顧王大權在握,且又得你皇爺爺寵信,在你羽翼豐滿之前萬不可與他正麵衝突,你要學會隱忍,蟄伏,等有朝一日……有朝一日……”
“孩兒明白!”
太子俯身劇烈咳嗽起來,撕心裂肺,捂嘴的指縫間溢出大片濃稠黑色的血跡。
瑾申驚恐,連忙起身,道:“父王,孩兒去請太醫。”
“不許去!”太子拉住他,正色道:“父王心裏清楚,也就這幾天的事了,但是在這之前,父王必定還要為你做件事。”
“父王?”
“瑾玉,非除不可!”
瑾申不可置信的看著太子,而後又緩緩低下頭去,沒敢再多言。
顧王抱著瑾玉,狹窄的宮道兩旁白雪皚皚,宮人們隻是堪堪掃出一條路來拱主子們行走。
夏成蹊看顧王臉色略有些蒼白,眉心緊皺,強忍痛苦的模樣,“皇叔放瑾玉下來,瑾玉可以自己走。”
“真能自己走?”
夏成蹊認真的點點頭,“瑾玉已經十歲了。”
顧王失笑,“你兄長瑾申也十歲了,可是你看,他比你高了不止一個頭。”
瑾玉垂眸,沒有說話。
“羨慕嗎?”
夏成蹊不明所以。
顧王繼續道:“你父王看起來頗為疼愛瑾申的樣子。”
夏成蹊想了想,緊緊摟著顧王的頸脖,將頭埋在顧王頸窩處,悶聲道:“不羨慕,兄長有父王,可是瑾玉有皇叔。”
“嗯,瑾玉有皇叔。”顧王在瑾玉側臉上蹭了蹭,似乎還嫩感受得到小孩細膩皮膚上細微的絨毛,癢癢的,心也癢癢的。
夏成蹊笑得咯咯響,抱著顧王的臉頰,啪嘰一口重重親在上麵,趁機賣乖討巧,“皇叔以後要給瑾玉撐腰。”
“好,皇叔就是瑾玉的靠山。”
夏成蹊笑彎了眉眼,餘光瞧見有太監氣喘籲籲的趕來,離得顧王三四米的地方跪在宮道一旁的雪地裏,高聲道:“奴才三喜見過顧王,太子命奴才前來,找小皇孫的。”
顧王停下腳步,看著那小太監,“何事?”
三福也不敢抬頭,“太子殿下說想與小皇孫共聚天倫。”
顧王看著那小太監,涼薄的笑了笑,“雪天路滑,不如就讓本王送小皇孫前去,如何?你且在前帶路。”
那小太監又驚又忐忑,支支吾吾道:“可是殿下說,隻讓奴才帶小皇孫一人前去。”
“放肆!”路公公訓斥那小太監,“王爺的意思,哪裏由得你質疑,還不上前帶路,再多言,仔細雜家撕了你的嘴!”
那小太監三福連連磕頭,起身為顧王帶路。
沒過多時,東宮便到了。
大殿中,太子端坐在高位之上等著,一見顧王與瑾玉,臉色徒然沉了下來。
“瑾玉,還不快下來,在宮中這麽些年,怎的如此沒規沒矩?”
夏成蹊掙紮著從顧王懷裏下來,走到殿中規規矩矩給太子行禮磕頭。
顧王微微拱手,笑道:“微臣見過太子。”
“顧王無須多禮。”
瑾玉還在下麵跪著,抬頭怯生生的看著太子。
太子看著他,“起來吧。”
“多謝父王。”
太子緩和了自己的語氣,“上前來,讓父王好好看看你。”
夏成蹊一步步朝著太子走去,拘謹的站在太子身側,仍由太子拉著他的手,可不知為何,夏成蹊總覺得太子的手太過冰涼,下意識的便想將手抽回去。
手從太子手中抽了出來,夏成蹊眼瞧著太子的臉色不太好看,小心謹慎道:“父王,兄長呢?”
太子的臉色這才好看些,寬慰道:“難得你還記得你兄長,他舟車勞頓在本宮身邊伺候多時,本宮讓他前去休息去了。這些年在宮中可好。”
夏成蹊點點頭,“孩兒過的很好。”
夏成蹊如今一襲錦衣,頭戴金冠,麵色紅潤,唇紅齒白的模樣很難與之前冷宮備受欺淩的小皇孫聯想起來。
“本宮見你也應該是過的很好,往後便住在東宮,讓你兄長好好教導你。”
住在東宮……
夏成蹊想了片刻,瑾申是他的攻略對象,待在瑾申身邊,真心值攻略起來也容易些。
“那孩兒便……”
“等等!”瑾玉的話還沒說完,顧王笑了笑,“太子這恐怕不合適。”
太子凝眉問道:“瑾玉是我孩兒,住在東宮理所應當,有何不合適?”
顧王低眉,掩去眼中那抹幾乎快暗藏不住的殺機,“皇上曾吩咐過本王,將瑾玉貼身教養,此乃皇上的命令,並非本王執意而為之。”
太子眼中的殺機一閃而過,“那今晚便讓瑾玉住這吧,顧王莫非一晚都不願?”
“此乃皇上聖旨,臣不敢抗旨。”
眼神相撞,四目相接,詭異又沉重的氣氛籠罩著這空蕩的大殿,夏成蹊不由得一陣哆嗦。
“皇叔,我……”
“瑾玉,過來。”顧王看著夏成蹊扭捏著猶豫著,不由得怒上心頭。
剛才還說兄長有父王,瑾玉有皇叔,看到自己父王,一轉眼就把自己給忘了!
太子笑了,伸手撫著夏成蹊鬢角發絲,“想待在父王這嗎?”
夏成蹊忍不住的發抖,悄悄朝後挪了一步,太子的手尷尬的伸在半空中。
“父王,瑾玉得皇叔教導,對皇叔感激在心,但父王的恩情不敢忘,往後,一定會多多來東宮看望父王的。”
太子臉色一沉,“所以本宮回來,你竟是連一晚都不願意和本王共享天倫?”
夏成蹊小聲道:“不能在父王膝下侍奉是瑾玉的不孝,但父王膝下已有兄長,對於父王而言,瑾玉或許……可有可無,所以瑾玉想……”
“好了,不用說了,”顧王上前一把抱起夏成蹊,又退回到一側,低聲道:“瑾玉說的很好,就該這麽說。”
顧王直視太子,“我想太子殿下應該不會抗旨而為,今日時候也不早了,太子舟車勞頓辛苦,本王就此告辭。”
眼見著顧王抱著夏成蹊要踏出大殿,太子拍案而起厲聲道:“站住!”
顧王停下腳步,“太子還有何貴幹?”
“顧王當真覺得進了這東宮,你們還能出去?”
“太子覺得這東宮能困住本王?”顧王眼中令人心悸的寒光一閃而過,聲音低沉而極具分量,給人一股無形的威壓。
太子微微一笑,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夏成蹊眼眸不由得一沉,太子腳下不穩,氣息虛浮,莫非被顧王懼怕成這幅模樣了?
但是,怎麽可能呢?
“顧王好手段,這些年一直將父皇哄得服服帖帖,”太子一邊朝著顧王走近一邊道:“十年前誣陷本宮,使得本宮讓父皇厭惡,讓本宮流放於西北之地,十年後在本宮的東宮,還如此放肆,顧王真心覺得本宮那麽柔善好欺?”
顧王不可置否,“太子多慮了。”
“多慮?”太子在顧王麵前站穩腳跟,張嘴便吐出一口血來,夏成蹊大驚,顧王沉眉,眉心緊皺,向後微微退讓一步。
蹭——
太子從袖中拔出一把匕首,閃著寒光的刀尖映射出太子的癲狂的神色。
“我知道父皇信任器重甚至寵信你,可若是當朝太子死在東宮,就死在你顧王麵前,就算父皇有心偏袒,但宗人府那些老家夥,該如何?”
夏成蹊瞪大了眼睛,眼睜睜便看著太子將那寒光凜冽的匕首向自己刺來,顧王順勢一擋,太子便就順著顧王擋匕首的那力道,猛地將匕首插進自己胸膛。
這麽一看,就好像顧王故意將那匕首刺進了太子的胸膛似的。
顧王一手捂住夏成蹊的眼睛,夏成蹊隻聽見沉重的倒地聲,然後便是一身淒厲的哀嚎:“父王——”
瑾申在殿外看見這一幕,目眥盡裂,伏在太子身邊泣不成聲。
“父王,父王您怎麽了?太醫,叫太醫!”
太子朝外狠狠吐了幾口鮮血,一手緊緊握著瑾申,“申兒,記住父王的話,一定要記住父王的話!”
瑾申痛哭流涕悲痛不已,“我記得我記得,父王的話申兒不敢忘!”
太子沉重的喘息了幾口,看著瑾申,嘴角的笑意僵硬,似乎掙脫了什麽枷鎖,十餘年背負的重擔終於解脫,安詳寧靜,雙眸逐漸失去焦距,整個大殿獨獨隻剩瑾申嚎啕大哭的聲音。
太子之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傳遍了整個皇宮。
皇上在聽到這個消息眉頭都不曾皺一下,甚至還頗有些不耐煩的意思,“死了便按祖製安葬,太子之禮下葬,莫非還不夠?”
宮人在下戰戰兢兢回道:“啟稟皇上,太子薨時,顧王……顧王在場,而且……而且據傳,是顧王一時失手,殺了太子。”
“放肆!”皇上拍案而起,“誰傳的?哪個膽大包天的奴才敢傳如此謠言!”
“回皇上話,是東宮那些宮人,他們都說事實確實如此。”
皇上倚在桌前冷笑,“既然如此忠心護住,那便全數為太子陪葬了,一個不留!”
那宮人斂聲屏氣不敢多言,躬身小心退下傳旨去了。
屋外原本雪後將晴的天氣,卻忽的烏雲蔽日。
夏成蹊站在大殿門口,仰頭看著天穹,忽然看向案桌後的顧王,糯糯道:“皇叔,又要下雪了。”
顧王還在案桌後處理奏折,頭也不抬朝著夏成蹊招手,“屋外冷,快進來。”
夏成蹊走進,伏在案前,一雙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顧王,道:“皇叔,我可以去看看兄長嗎?”
“不準!”
夏成蹊眨眼,從善如流,“可是他也是瑾玉的父王,身為兒子,瑾玉怎麽能不在靈前守孝。”
“不必!”
“可是……”
顧王抬頭,看著小孩殷切的目光,歎道:“瑾玉,不恨你父王嗎?”
夏成蹊想了想,沒有說話。
“那便是了,男子漢大丈夫立於世,本就該愛恨分明,你父王他對你,想必你自己也能感受得到,更何苦,你說你想去守靈,你說說看,以你的身體,能在靈前堅持幾天?”
夏成蹊小聲問道:“那兄長呢?”
“他怎麽?”
“以後,兄長要住在哪?”
“他自然是住在東宮。”
夏成蹊急了,皇宮那等吃人的地方他不是沒經曆過,太子在世時尚可自保,可如今太子已死,十歲的孩子在後宮,皇上不喜,皇後虎視眈眈,又要如何自處?
更何況,自己是要攻略他的真心值的!
身處兩端,如何攻略?
“可是……可是他始終是瑾玉的哥哥,瑾玉不忍心哥哥在東宮被人欺負。”
“所以呢?”
夏成蹊咬牙,鼓起勇氣對顧王道:“所以皇叔可不可以將兄長也接過來。”
“瑾玉!”顧王擱筆,嚴肅的看著他。
夏成蹊深知自己要求是何等的蠻不講理,他稍稍後退幾步,屈膝跪在冰涼的大殿中央,“瑾玉惹皇叔不高興了,瑾玉知道錯了。”
“既是知道錯了以後便無須再提。”
可是夏成蹊不甘心,“皇叔不是最疼瑾玉的嗎?為什麽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應瑾玉?”
顧王冷聲道:“你倒是心慈,不忍你的兄長在東宮被人欺負,那你可知……”那你可知你父王兄長是怎麽設計謀害你的!
可是這些話顧王沒有說,他也不忍心在瑾玉麵前說。
這孩子內心一片赤誠,他怎麽忍心覆滅他心中頂天立地的父親形象。
閉眼,狠了狠心,沉聲道:“以後若是再提這話,你便回東宮陪你兄長,不必再待在我顧王府了。”
“皇叔……”夏成蹊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都說伴君如伴虎,前一刻還對自己溫聲細語寵溺有加,下一秒便如此的無情無義冷若冰霜。
夏成蹊跪在原地不敢動彈。
“聽明白了嗎?”
夏成蹊一驚一顫,仰頭看著顧王,淚眼朦朧,可憐兮兮的模樣著實讓顧王心內一陣抽疼。
孩子心善沒錯,偏偏這事沒得商量!
“瑾玉想為父王守靈。”
“你再說一遍?”
夏成蹊低頭,低聲又重複了一遍,“瑾玉想為父王守靈。”
顧王剛被安撫下去的怒火瞬間又湧了上來,直接朝外吩咐道:“路福!”
路福立在殿外躬身答應。
“將小皇孫帶去東宮,我顧王府地小,容不下!”
路福心中一驚,這些日子瑾玉在這顧王府是如何受寵那可謂是人盡皆知,如今也不知是何原因觸怒了顧王,竟然又要被送回東宮。
可他一個奴才,如何敢質疑主子的話,連忙下去吩咐。
夏成蹊聽了這話更是怔在原地,淚水不自覺便唰唰落了下來,是顧王救了他,這些日子以來是顧王在悉心照顧他,衣食住行,絲毫不假手於人,顧王給他的感覺極為安心,極為貪戀,他是真的不想離開。
猛然間回神,朝著顧王膝行幾步,“皇叔,瑾玉錯了,瑾玉隻是想盡一盡為人子的孝心,想為……想為父王守靈而已。”
顧王看著他一步步膝行至自己麵前,抱著自己大腿痛哭流涕的模樣,幾乎就讓他忍不住想將人抱起來好好的疼愛一番,可偏偏皇宮那個地方,他是絕對不能讓瑾玉再踏進一步的!
皇上虎視眈眈,皇後亦不是善茬,東宮之內也不知還留了多少太子的眼線,這一旦踏入,誰又能預料得到會發生什麽事。
遂狠了狠心,今日必得絕了瑾玉回東宮的心。
“你不必求我,在你心裏,本王早是一個攔著你不為父親盡孝的大惡人,本王不想背這惡名,既然你想當個人人稱讚的孝子,本王也不多加阻攔,你去便是了!”
瑾玉雙頰淚水滾滾而落,濡濕了膝頭,夏成蹊哭得哽咽,一抽一抽的解釋道:“不是,瑾玉不是……那個意思,瑾玉從未如此想過皇叔。”
“你父王從小將你扔在後宮不管不顧,回京也對你不冷不淡,東宮時你父王那番做派你不是沒瞧見,你還當他是慈父?”
“嗚嗚嗚皇叔……”夏成蹊使勁搖頭,眼眶通紅,淚水不要命的往下落,抽抽噎噎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殿外路福埋頭回話:“回王爺,一切都準備好了。”
聽得這話,瑾玉更是大驚失色,死死抱住顧王膝頭不放,“皇叔別不要瑾玉,瑾玉知道錯了,瑾玉往後再也不提這話了,皇叔別送瑾玉走。”
“知道錯了,那告訴本王,錯哪了?以後該怎麽做?”
夏成蹊哭得暈乎乎的,腦子都感覺停轉了一般,淚水漣漣的仰頭看著顧王,硬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顧王見他還是如此猶豫,一把將緊抓著自己衣襟的小手扯開,“路福!”
“不要!”夏成蹊猛地撲在顧王懷裏,小手環住顧王頸脖,整個人埋在顧王懷裏,“皇叔我錯了,再也不提了,再也不提了。”
“不提了?”
夏成蹊搖頭,“不提了。”
顧王悄悄朝路福揮揮手,路福識趣的退下並關上了殿門。
顧王一手摟著他,一手用衣袖拭去他臉上的淚漬,見他喘得難受心揪痛。
“瑾玉,你還小,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等你長大了,你會明白皇叔的苦心。”
“皇叔……皇叔別不要瑾玉。”
顧王沒有說話。
夏成蹊哭著說:“皇叔,瑾玉以後再也不會忤逆皇叔,一定好好孝順報答皇叔。”
顧王歎了口氣,將人抱在膝頭,“皇叔不要你的報答,你隻要記住,皇室中人,從來都沒有誰是真正心善的,你心底善良,那麽被吃的,隻會是你,你以德報怨,可是不會有人感激你,他們甚至還會在暗地裏笑你傻,明白嗎?”
夏成蹊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我……我知道,我記住了。”
“好了不哭了,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哭得像個姑娘。”
夏成蹊窩在他懷裏哽咽,身子一聳一聳的,顧王一顆心都覺得要碎了。
“瑾玉乖,不哭了,是皇叔不好。”
夏成蹊搖頭,腫的像個核桃似得眼睛淚水蒙蒙的看著顧王,“瑾玉知道皇叔的苦心,瑾玉以後好好聽話。”
帶著哭腔的嗓音,通紅的雙眼,顧王瞬間覺得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罪大惡極。
不過十歲的孩子,你和他較什麽勁呢?!
順勢將人摟在懷裏,輕輕拍著,“好了好了,不哭了。”
許是剛才哭得太久,哭得夏成蹊都有些累了,一根緊繃的神經鬆懈了下去後疲憊之意瞬間湧來,感受著顧王的安撫,夏成蹊撐不住了,漸漸睡了過去。
懷裏的人沒了反應,顧王這才小心將人抱起,放到偏殿的床上,仔細蓋好被衾後端詳了一番哭得慘兮兮的夏成蹊,俯身在那眼瞼上輕輕一吻,悄悄出了殿門。
路福站在殿外大氣不敢出。
“傳話出去,就說瑾玉因父去世,傷心悲痛,痛哭昏厥至昏迷不醒,高燒不退,太醫瞧過後至今無法下床。”
路福恭敬點頭:“是。”
作者有話要說: 高考完的姑娘在哪裏!!!可以好好放鬆一下啦~
看了一下作收,滿百了,唔明天一萬字更新呀麽麽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