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泰坦尼克號最底層的客艙，要通過一個升降梯才能下去，夜露尚在眉梢，由傑克的帶路，來到升降梯的地點，這個地方，有專門的船員負責為不懂得使用升降梯的人進行指導。

    船員彎腰行禮，拉開鐵門:“您好，請問兩位要去什麽地方？歌劇廳還是頂層咖啡館？”

    “雖然都是藝術，但叫我去聽歌劇的話，我肯定會睡著。”傑克朝簡嶽笑嘻嘻的說，他打量著升降梯，隨口道:“要下到三層。”

    船員驚異的看著他，“先生，下等艙可不是您這樣的身份該去的地方。”

    傑克的愉快心情沒有受到幹擾，他甚至擠弄著眉眼，笑嘻嘻的開了個玩笑:“可是我們收到了這裏的舞會邀請，來自三等艙的仙女小姐……”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船員的反應出乎傑克的意料，他謹慎而凝重的說道:“三等艙並沒有所謂的舞會，若是真有人以這樣的署名向兩位發出邀請，要麽是惡作劇，要麽就是有人有意圖謀，為以防萬一，還請您將事情原委告知我，我會聯係警務處的人員，即刻進行排查抓捕。”

    傑克愣了一下，“排查抓捕？不需要逮捕令？”

    船員:“當然不需要，隻用您一句話，拘留多少天都好商量。”

    這還是第一次，上等人的階級特權，會這麽毫無遮掩的在他麵前展現，和原著裏傑克被卡爾隨意冠以罪名不同，如今他卻是可以使用這樣特權的人。

    “簡……”

    簡嶽側頭，看到傑克蹙眉的模樣，他清秀的麵龐輪廓在燈光的投射下，印出深深的陰影，卻更讓這金發男孩顯得頗為柔軟純淨。

    “隻是一個舞會邀請，下等人在你們看來好像是洪水猛獸？我們要去哪是我們的自由，你管的太多了，船員先生。”

    船員張口結舌。

    簡嶽笑了，他想到了這個看起來很好欺負的大男孩，是怎麽在泰坦尼克撞上冰山後顯示出強大的魄力和驚人的膽識。

    有的人，是一刻，也是一生的強者。

    根本不是麵上那麽無害。

    簡嶽的眼神，看起來像是在溫柔的透著愛意。

    傑克眨眨眼，若無其事的偏頭，看向船員，抿唇，露齒一笑，“我們就是要去下麵三層玩玩，你不會想要我們投訴你的服務吧。”

    船員忙不迭按下按鈕，賠笑說:“兩位想去玩，就去玩玩吧，隻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切記財不外露，如果遇到小偷，一定要來找我……”

    簡嶽瞥了他一眼，隨手將十便士的小費扔到旁邊的布袋裏。

    這是上流社會，通用的門票，也是規則。

    船員當然看到了，也更加絡繹不絕的講述起三等艙的事情，但他的見識帶著偏見，又各種誇大，讓人聽著很不舒服。

    “你太吵了。”傑克雙手抱在胸前，歪頭，藍眸認真說:“我要認真的聽，下麵那首曲子。”

    船員尷尬的閉上嘴。

    簡嶽忍俊不禁，小天使學起有錢人的模樣來，倒還有點神韻。

    在升降梯逐漸下降時，鐵柵欄那邊，傳來雀躍高聲的歡笑，酒杯碰撞的響聲，舞者跳躍時鞋跟踩在地上的聲音，以及此起彼伏，根本構不成樂章，卻意外仿佛一個大型交響樂團在演奏的聲響。

    有小提琴，大提琴，豎笛，手風琴，口琴，還有老爺爺胡亂吹響的口哨。

    這聲音真是——

    傑克快步走到台階下麵，伸開雙臂，做了個一個飛翔般享受的神情，旋即，他回身，彎腰，一手背後，一手向前，神采奕奕的宣布:“簡，歡迎來到下等人的世界，我可有榮幸請你跳支舞？”

    簡嶽剛走到台階，站在最上麵，一時間，忍不住挑高了眉頭，然後是微笑，“華爾茲，還是探戈？”

    身後有熱烈的鼓掌聲響起，姑娘們放聲大笑，小夥子們口哨頻頻。

    傑克也將手放在嘴裏，吹了個口哨，他哈哈大笑，“在這裏，我們隻跳踢踏！”

    這是一個普通人狂歡的世界，是屬於真正開心的，放聲高唱，歡快大笑的舞台，睜開眼看過去，滿滿都是人浪，好比慶典一般熱鬧。

    這裏沒有西裝革履，小夥子們穿著便宜的夾克衫，姑娘們裹著自己做的花布裙，嬉笑怒罵的擠在一處，玩鬧在一處。

    這邊有麵包師舉著大盤子笑嗬嗬的走過，那邊，有變戲法的支起一個簡易的台子，這裏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舞會。

    一群少男少女正奔跑著穿梭在其中，手拉手，跳著‘開火車’一般的舞蹈。

    “快來！”

    傑克跟上，回頭衝簡嶽招手。

    簡嶽不急不緩的跟上，選取著角度，為直播間的觀眾們，投展現出這個年代最底層勞動人民的社交生活。

    他們走到人群中間。

    有個賣牛奶的姑娘，一手提起裙子，一手抱著最後一罐牛奶，走了幾步，看到傑克後，臉蛋紅撲撲的就迎了上來，把罐子遞給了他。

    “謝謝。”傑克喝完牛奶，就和她手拉手，跳上桌子，和其餘幾對少男少女一塊跳起了踢踏舞。

    簡嶽站在下麵，含笑看了一會，雖然傑克有拉他一起上去的意思，但他並不打算在這裏表現得太過火，不管是時代還是膚色問題……

    再者說，他還要在這裏找一找東方人。

    ——說起這個，那邊的吆喝聲，倒是很像粵語。

    看傑克玩的投入，簡嶽無聲無息的轉身，換了個方向，去靠近那邊的人潮圈，在眾多高鼻梁亂頭發的異族人之間，那一群黃皮膚黑頭發的母國人，實在讓人倍感親切。

    [居然真的有母國人啊！]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我賭一百個晉江幣，他們肯定是香港的。]

    [哈，玩的這是胸口碎大石啊，我也要賭，我賭廣州！]

    [傻孩子，樓上都沒看仔細研究過原著嗎？泰坦尼克號上的中國人，隻有香港的，你輸了，願賭服輸，給晉江幣吧。]

    [……]

    這幾個香港人還留著清朝的長辮子，不過隻有兩個男丁，其他三個都是老弱婦孺，按資料記載的話，應該是總共有八個中國人，沒在這裏的，估計是這艘船上的鍋爐工。

    撞上冰山，海水滲透，恐怕會是死的最早的一批。

    “這是什麽啊？”

    不知什麽時候，傑克找了過來，瞪大眼，看著年紀大點的中國男人把石錘往他夥伴的胸上砸，雖然說胸上還墊著一個石塊。

    簡嶽回頭，莞爾一笑:“……按你們的理解來說，應該算是戲法。”

    “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啦了。”那個年紀大點的抓著石錘，向眾人抱拳，又氣沉丹田，大聲喝道:“接下來，我和弟弟將為大家表演，楊二郎救母的戲，博大家一樂！”

    話說完，剛剛那個躺在板凳上的翻身躍起，便是一連串鑼鼓驚天。

    旁邊的老弱婦孺，就是幫他們奏樂的。

    演這兩個人，一副勞動人民的模樣，手上都是老繭，麵色也都顯蒼老，但簡嶽卻能看得出，這兩人絕還沒有成年，最大的估計也才十七歲。

    難怪還沒上工，這兩人在東方傳統家族觀念裏，是未來的血脈傳承，是要好生照顧的。

    “什麽什麽？救母？養？羊？”傑克根本沒聽懂，他目不暇接的看著台上兩人過招走台的動作，困惑的撓了撓臉，再看向簡嶽，暗暗嘀咕。

    就算是一個民族，差別也太大了。

    不論是長相，氣質，還是風采……

    簡嶽說:“楊戩救母，這邊太吵了，這個故事以後有機會再講給你聽。”

    傑克點點頭，“你不是要雇你們家鄉的廚師嗎？你看這幾個行嗎？要不要過去問問那位夫人？”他指著其中年紀最大的一位。

    但簡嶽拉起他，筆直的走向另一位。

    “你好。”

    字正腔圓的中國話。

    傑克豎起耳朵，噘著嘴，有模有樣的學了一下，“泥……好？”

    正在拉二胡的李氏朝後縮了縮，沒吱聲，她們這一家子其實老早就瞅見簡嶽這個在一群外國佬中，極為顯眼的存在了，可是，誰也不敢先去搭訕。

    “你好，夫人，我姓簡，來自秦川一帶。”簡嶽換了英語。

    他想到，這個時候的婦女是不怎麽跟外男說話的。

    “你是陝西人？”但李氏的女兒卻活潑開朗的接話，她拍打著竹簡，好奇的打量著簡嶽和傑克，“你不用跟我媽媽說，她聽不懂英語。”

    “那是你媽媽？”傑克脫口而出，“可她看起來……看起來很瘦小。”

    他還以為她沒成年，而麵前這個小女孩，在他想象中就更小了。

    李家女兒展顏一笑，“那是當然，我媽媽好看著呢，而且我們亞洲人，是比你們西方人看著年輕多了。”

    傑克聞言，忍不住問:“你有多大？”

    “我今年十六。”

    “……”他還以為對方隻有**歲。

    原來東方，是這麽神奇的存在啊。

    也許，遍地是黃金，以及長生不老的神仙也是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可否約一個 胸口碎大石乎

    聽說，灌營養液，養育作者

    會有加更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