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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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的到來讓周宏澤渾身充滿了力氣,但歡喜過後,周老爺子也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開始擔心起安安的到來會引起某些別有用心的人注意了。隻是哪怕他知道快點讓兩個孩子回去才是最正確的選擇,但看著兩個孩子因旅途的勞累而疲憊不堪的樣子,他又怎麽忍心呢?
想到這裏,周老爺子不由把目光投向劉建軍,劉建軍知道老爺子的意思,他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都安排好了,讓老爺子不用擔心。
對於小劉的辦事能力,周宏澤還是很信任的,他既然說都安排好了,那麽肯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不會讓兩個孩子處於危險之中。
放下心中的擔憂,周宏澤心疼的讓小劉趕緊帶著兩個孩子去歇息,如果不是知道醫生不會允許,他都想立刻出院了。
看老爺子的精神狀態不錯,劉建軍放心的帶著兩個孩子出去了,為了不引人注意,他早就訂好了旅館,那裏保密措施很不錯,且既安全又低調,正適合兩個孩子小住幾天。他還提前安排了一個可靠的中年女性過去,到時就由她帶著孩子在那裏住下。
然而,自以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劉建軍在看見醫院走廊盡頭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時,他就知道,自己還是失算了。
回過頭望了望身後,確定老爺子的病房門已經關好了,劉建軍又交待兩個孩子等在原地,他這才臉色凝重的走向那個男人,老爺子的二兒子,周衛民。
走廊的盡頭有一扇窗戶,陽光正透過玻璃照射在周衛民身上,那是一個差不多三十多歲的男子,長相俊秀,大概是少見陽光的緣故,膚色有些白的過分,襯得一雙眼眸更顯幽黑。
“衛民,你怎麽在這裏?是身體哪裏不舒服嗎?”雖然對周衛民的出現深感意外,但劉建軍首先關心的卻是他的身體,他比周衛民要大上十來歲,又跟了老爺子那麽久,可以說是看著周衛民長大的,對他自然也有著一份關心。
“老毛病了。”周衛民無所謂的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不遠處的兩個孩子,“劉哥,你不解釋一下?”
劉建軍滿肚子的借口在對上周衛民似笑非笑的神情時瞬間就說不出口了,怎麽就那麽點背碰上了周衛民呢?哪怕是混不吝的周衛國,他都有十足的把握能糊弄過去,但是,偏偏碰上的是最擅察言觀色又聰穎異常的周衛民,他知道什麽都瞞不過那雙叫人琢磨不透的眼睛。
比起找理由搪塞,劉建軍知道自己還是坦言相告比較好,衛民雖然性情不定,但和丹潼的關係一直不錯,安安又是丹潼的女兒,他應該不會對安安有什麽不好的想法才對。
聽了劉建軍的解釋,周衛民難得的有了點興趣,許安然,那個被二姐扔在鄉下的孩子嗎?小小年紀竟然就能把老爺子哄得團團轉,這孩子顯然比她那個目光短淺的姐姐厲害多了。
二姐的大女兒他見過,自以為聰明卻十足是個沒有自知之明的女孩,嘴上叫舅舅叫得很甜,但眼睛裏的鄙薄卻連掩飾一下都不會,一個連討好人都做不好的孩子到底是怎麽說服他精明的二姐把她帶回江市的?
在今天之前,周衛民隻以為是被扔下的那孩子比許怡然要更不堪,但看她明明身在鄉下都能扒上老爺子,還能左右老爺子的情緒,顯然她不僅不笨,恐怕還相當聰明。所以當年是年紀太小不懂來江市的好處才被大了好幾歲的姐姐搶到了機會嗎?
帶著這樣的猜想,周衛民讓劉建軍把孩子帶過來讓他看看,怎麽說他也是做舅舅的,外甥女遠道而來,他自然得見一見。
這個要求合情合理,劉建軍當然無法拒絕,隻好招了招手讓兩個孩子都過來,順便提醒周衛民不要暴露周家和安安的關係,因為那孩子還被蒙在鼓裏。
周衛民愣了愣,不知道真實關係?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的不知道?不是他太多疑,實在是事有蹊蹺,況且,比起相信這世上真有人能軟化那個鐵石心腸的父親,他寧願相信那孩子是個心計百出手段高超的天才,否則,他們這些被父親放棄的人又算什麽?
然而,當那個孩子緊牽著一個少年的手走到他跟前時,他第一次有了看不透一個人的感覺,或者說是那孩子有著一雙一眼就能讓人看透的清澈眼眸,反倒讓他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了,是她太會掩飾,還是老爺子忽然間轉性了?怎麽想還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吧?他的父親啊,那可是一個哪怕做兒子的再也站不起來了,也照樣能為了國家麵不改色的同仇家合作的人啊。
許安然滿眼好奇的看著那個坐在奇怪椅子上的叔叔,不知為何,她對這個叔叔有種親切之感,就像在哪裏見過似的,聽說他是周爺爺的兒子,她不由露出一個甜笑,周爺爺人那麽好,這位親切的周叔叔肯定也是個好人。
倒是林思遠看著那個男人滿眼的警惕,既然劉叔說他是周爺爺的兒子,那麽就應該是安安的舅舅了,但哪怕如此,他也無法放鬆自己,說不清楚是因為什麽,隻是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和周爺爺完全不一樣,他不能因為他是安安的舅舅就放下心裏的戒備。
“沒見過輪椅?”周衛民態度溫和的問著一點都不掩飾眼中好奇的小女孩,是真沒見過還是假裝的?是別有用心還是真的好奇?
許安然點了點頭,指著底下道:“有輪子!”
周衛民麵帶笑容,笑意卻不達眼底:“是啊,有輪子,因為叔叔的腿壞掉了,沒有輪子的話就哪兒都去不了了啊。”
許安然愣住了,眼睛不由看向叔叔的雙腿,隔著長褲,當然看不出來什麽,不過不能走路的感覺肯定特別特別的難受。
“那叔叔在這裏是在治病嗎?不要怕打針吃藥,爸爸說聽醫生的話,病才會好得快!”許安然按照自己的意思理解著周叔叔的話,她沒有聽懂周衛民的言外之意,在她看來,叔叔就像那年她的手臂壞了一樣,隻要好好打針吃藥,病就會好了。
許安然的反應讓周衛民很意外,仔細想想卻又和這孩子的實際年齡相符,但還是那句話,他不信,他不信讓老爺子另眼相看的真的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孩子。
有心接著試探,一直站在那孩子身邊的小少年忽然側了側身擋住了他的視線,然後很有禮貌的說道:“周叔叔,您是來看望周爺爺的吧?我和安安就不耽誤您了,趁周爺爺還醒著,您快進去吧!”
注意力一直在許安然身上的周衛民這才把目光移向那個小少年,這一看之下,心裏不免有些驚訝,這少年的長相有點麵熟啊,難道是在哪裏見過?但不用想就知道,這個可能性不大,所以,這個麵熟就有點意思了……
一個不知是真單純還是真心機的小女孩和一個莫名眼熟的機敏少年,周衛民更加不會放任他們離開了。
“其實我就是來接你們的,難得你們有心,大老遠的來看望我的父親,身為兒子,怎麽能不好好招待呢?劉哥,不是我說你,孩子們難得過來一趟,你怎麽能讓他們住旅館?多生分啊!家裏多的是空房間,你們千萬別跟叔叔客氣,就讓我這個做叔叔的盡點地主之誼吧。”語氣雖溫和,卻不容置疑。
許安然看向遠哥哥和劉叔叔,她是願意住到周叔叔家裏去的,對於她來說,周爺爺就和家人差不多,而周爺爺和周叔叔是一家人,所以住到周叔叔家也就和到鄉下住奶奶家一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但是,她是個聽話的乖孩子,當然要看看遠哥哥和劉叔叔願不願意。
他們當然是想拒絕的,雖然各自的原因不同,但他們不約而同的都希望安安能離周衛民遠一些。
“劉叔,我們還是不麻煩周叔叔了吧,說起來我和安安還沒住過旅館呢,一路上都期待好久了!”林思遠委婉的拒絕到。
劉建軍正待附和,卻被周衛民截了話頭。
“知道你們好奇,周叔叔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但旅館人員複雜,真的不是小孩子應該待的地方。等你們再長大一些,至少要等安安再長大一些,到時候你們再來江市,周叔叔親自陪你們去住好不好?”
林思遠再機敏也還隻是一個小少年,三兩下就被周衛民給堵了嘴,正尋思著該怎麽辦,那個周叔叔又說話了。
“劉哥,你仔細想想,他們是不是住到我那裏才更合適?”語氣依舊溫和,卻帶著股莫名的寒意。
劉建軍心裏一突,知道這是衛民那小子無聲的警告了,也不知從何時開始,他麵對衛民時,心裏總是有點發怵,明明是看著長大的小弟弟,性情卻變得越來越叫人難以捉摸,總有種不知他會做出什麽事來的不安定感,這也是他不希望安安和他多做接觸的一個原因。
隻是現在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有種感覺,如果自己不順著他的意思來,隻怕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