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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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衛民的家是一棟獨門獨戶的宅院,位於環境幽靜的別墅區。不同於周圍大大小小的歐式洋樓,他家的房子是明顯的中式建築,且很好的融合了北方四合院和江南民居的特色,有種奇異的美感。

    曲徑通幽鬱鬱蔥蔥的庭院,雕欄畫柱的抄手遊廊,粉牆黛瓦,古意雅致……

    “周叔叔,你家好漂亮呀!”許安然是個坦率的孩子,她毫不掩飾的表達著自己對周叔叔家的讚歎之情。

    周衛民笑得溫和:“安安喜歡嗎?叔叔家不是樓房,會不會有點失望?”

    許安然快活的答道:“叔叔,我喜歡這裏!我家也不是樓房,還有奶奶家也不是,暉哥哥家也不是……嗯,都不是!”

    一路上都是這樣典型的孩子式問答,讓周衛民漸漸失去了試探的興致,看來想看清這個孩子,得使點手段才行。

    這樣想著,周衛民也就不再浪費功夫,把他們領進去之後就直接交給了劉建軍,讓他們自己洗簌歇息去。

    直到周衛民進了他自己的房間,林思遠才鬆了口氣,明明周叔叔的態度一直很好,偏偏讓人莫名的警惕。

    洗簌過後,林思遠和許安然就直接睡了,長途旅行對於他們來說還是挺吃力的。

    許安然醒過來時,滿室昏暗,陌生的房間,陌生的氣息,耳邊靜悄悄的聽不到熟悉的聲音,一開始有點慌亂,等清醒過來才想起自己是到了周叔叔家。

    這裏不是她和爸爸的家,也不是爺爺奶奶家,許安然忽然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這個時候,她才有了第一次離開家門的實感,一路上都有遠哥哥陪著,周圍又有好多的人,再加上第一次出遠門的新鮮感,讓她忘記了她要去的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那裏沒有她熟悉的一切,那裏也沒有她的家。

    揉了揉眼睛從床上滑下來,她赤著腳往外走去,這個空蕩蕩又陌生的房間讓她有些害怕,屋頂那麽高,又黑漆漆的,讓她眼睛都不敢往上看。

    推開高大的木門,許安然站在門外有點不知所措,走廊裏沒有人,她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正滿心不安時,她隔壁的房門被推開了,聽到動靜的林思遠走了出來。

    “安安,你醒了,怎麽不穿鞋子?”林思遠一邊說著一邊就朝許安然走去,換了個陌生環境他睡不安穩,一直注意著隔壁就怕安安醒過來找不到人。

    “遠哥哥……”許安然忽然間抱住了林思遠,將小腦袋埋在他懷裏不出聲。

    “安安,怎麽了?”林思遠關心的問道,安安雖是個活潑愛親近人的性子,但卻很少像這樣黏人,不由讓他有些擔心了。

    “遠哥哥,安安想爸爸了,還想爺爺奶奶,想暉哥哥,想大伯大娘……安安想家了……”語氣低落得叫人心疼。

    林思遠彎下腰將安安抱了起來,一邊拍撫著她的背一邊往房間裏走去。

    抱著安安坐在椅子上,林思遠滿眼的疼惜,朝夕相處了三年,他早就發現安安其實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父母離婚所造成的影響。這兩年因為有那麽多人寵著,安安已經不再像剛認識時那樣過分乖巧了,沒想到來一趟江市,竟然引發了她的不安,讓他直後悔當初沒有阻止,雖然對不起周爺爺,但在他的心目中,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這一天餘下的時間,周衛民都沒有露麵,到了飯點,有一個鍾點工過來做好飯就回去了,劉建軍陪著兩孩子吃過晚飯就去了醫院,他不放心老爺子,也要告訴老爺子一聲兩孩子被衛民接到他家去了。

    “是我太大意了,沒有再次確認一下旁邊的病房情況。”劉建軍很是歉疚,是他太疏忽了,因為急著帶孩子們去看望老爺子,就忘了再次確認一下,沒想到原本空著的房間住進了人,還那麽湊巧是衛民。

    周宏澤搖了搖頭:“衛民想知道的事情,你是瞞不過他的。”就像他每年寒暑假都會出去一段時間,衛民肯定都是知道的,隻不過因為不關心所以不在意罷了。

    其實比起混不吝的大兒子,他更放心不下的是小兒子衛民,因為那孩子太聰明了,又心中有恨,他怕他會劍走偏鋒。說起來都是他這個做父親的沒盡到自己的責任,沒保護好自己的兒女,到如今也失去了開解的立場。

    “給兩個孩子訂票吧,就訂兩天後的。”最終,周宏澤如此說道,兩天的時間應該能緩過勁來了,還是早點讓他們回去的好,江市這邊的情勢太複雜,不是他們兩個孩子能應付得了的,他也不希望因為自己這個都一腳踏入墳墓的老頭而讓他們卷入是非之中。

    “兩天?老爺子,至少讓他們在這裏住一周吧?我保證不再出任何差錯。”劉建軍盡力勸說著老爺子,兩天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周宏澤擺了擺手讓他不必再說,直接吩咐道:“這兩天你好好安排一下,讓人帶著他們到江市走一走逛一逛,難得來一趟,不能讓兩個孩子空手而歸。當然,要注意安全,不要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然後,你親自送他們回去。”

    劉建軍深知老爺子的性子,知道再說也沒用,隻好答應了下來。

    夜幕降臨,周衛民偌大的宅院,卻在夜色下顯得格外的死氣沉沉。

    四周擺滿書架的書房裏,坐在輪椅上的周衛民遲遲沒有翻動手中的書頁,一個下午的時間已經足夠他將想知道的都從劉建軍的嘴巴裏掏了出來。

    說起來也是有意思,沒想到不僅是老爺子,就連向來眼裏隻有老爺子的劉哥也對那孩子讚不絕口,說什麽勇救堂哥,還是才五六歲年紀做的事情,誇張得叫人想笑。

    還有那個叫林思遠的少年,原本隻是前妹夫的一個學生,因為安安心善才撿回來的撫養的……

    劉建軍說得越多,周衛民越是不信,因為聽起來太假,因為他不相信這世上有這樣的孩子存在。

    當然,他也能理解劉哥使勁誇讚安安的意圖,他是希望自己能善待那個孩子,善待那個難得能讓老爺子開懷的小外甥女。

    但是,憑什麽?

    住進周叔叔家的第一個夜晚,許安然是緊挨著她的遠哥哥睡的,那熟悉的懷抱就像是一個港灣,讓她的不安漸漸的消失在了睡夢中。

    當黑夜褪去,朝陽升起,新的一天在嘰嘰喳喳的鳥叫聲中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