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夫子(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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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渝州府學, 非府試前十者不可入, 非學子拜師者不可入,非鼎鼎大名者不可入, 非大儒推薦者不可入, 而能入得了州學的,那必然是百裏挑一的人物,個個擅文擅詩,學識淵博。:樂:文:小說 3w.しw.

    這是一般人對府學的定義。

    而這些百裏挑一的人物裏,人人都以為入得了府學的最低的都是秀才公,是以從來沒懷疑過,在府學中, 也會有童生的存在。

    雖少, 但確確實實存在。

    而姚公子又是一個另類了,畢竟他是以一個不學無術的敗家子形象被他那個在渝州府裏隻手遮天的親爹給硬塞進去的,且他還有一位大儒外公, 在渝州境內跺跺腳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 因此, 渝州府學破例讓他入了學。

    雖說童生不足為奇,但大小也是個功名不是, 放在平日裏,在村民們心裏還是能唬唬人的,不過今日不同往日,這外頭,光來的秀才公就有好幾位, 在他們後頭的學子裏,有童生功名的又是十來位,所以,裝作高冷的姚公子慫了慫也不足為奇。

    謝大力雖然心裏嘀咕了兩句,到底不敢放在明麵兒上來說,就跟什麽都沒聽到似的,裝模作樣的小口抿著水喝了幾口,等著他們回話。

    “不去,”白暉拒絕得很幹脆。

    他是來看鬱兄教學的,可不是來挑人切磋的,就算他需要證明自己,也不會挑這些默默無聞的人不是?

    施越東雖說還是麵嫩,但心裏也有著同樣的想法,隨著白暉附和著點點頭。

    “大力哥,你也聽到了,他們幾位也才風塵仆仆的趕了過來,實是沒心思跟人討教,我們就想安安生生的教孩子們讀讀書,別的啊管不了了,讓他們都散了吧,”鬱桂舟便出麵含蓄的把人送出去了。

    話裏話外還透露出了一個意思,就是他們隻願意教孩子們讀書,要是跟這些鎮上來的又是切磋又是指教的,那哪還有心思去教導孩子們呢?

    謝大力在回去的路上細細想了想這話,突然他一拍額頭。是啊,若是幾位秀才公們顧著去跟人切磋了,那不是白白耽擱了孩子們,那他家的牛蛋......

    想到這兒,謝大力加快了步伐。

    等人一走,白暉就軟在了椅上,大刺刺的說道:“這些人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底氣讓本公子出麵去跟他們討教,就算本公子要挑,那我的對手也必須是得如同鬱兄、施兄這樣久聞大名的人物不是,否則豈不是白白降低了本公子的身份?”

    他斜眼看了看姚未,嘴角一彎:“倒是姚公子,如今肚子裏已有了幾分墨水,想來去跟人指教指教還是可以的。”

    姚未正跟門口好奇又不敢進來的兩個小娃大眼瞪著小眼,玩著藏貓貓呢,一聽戰火燒到了自己身上,顧不得跟小娃們鬧,轉頭自嘲了一句:“比不得白公子肚子裏墨水的半分。”

    他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敗家公子哥怎麽了?

    他招誰惹誰了?

    哪家的敗家公子哥有他這樣正氣滿滿的名聲?

    想讓他出門去擋禍,門都沒有!

    鬱桂舟偏了偏頭,也不阻止他們鬥嘴,招呼著在門邊躲躲藏藏的丁小秋和趙禾進來,兩小娃眼一亮,礙於人多,扭著屁股顛兒顛兒的進來了,在他們身後,還跟著一隻名為石頭的小尾巴。

    鬱桂舟依次摸了摸幾個小娃的腦袋瓜,溫聲問道:“你們怎麽來了?”

    “是表嫂說用飯了,”說完,丁小秋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因為家裏來了幾位客人的緣故,鬱家這邊壓根就沒準備,一時到手忙腳亂起來,又是出門去村子裏割了新鮮的肉,又是殺雞燉肉,又是撈魚下鍋,謝榮、鬱竹姐妹包括丁氏都忙得團團轉,期間,在聽到鬱桂舟帶他們去安頓時,謝榮又有些慶幸。

    虧得前些時候逢集,她聽相公的話扯了布做好了枕套被褥給備下了,這不,正好趕上了。

    等灶房裏頭做好了飯菜,那香味頓時飄了進來,姚未等人都不自覺的吞咽了口水,見此,鬱桂舟牽起了幾個小娃,笑道:“既然已經做好了飯菜,那咱們過去用飯吧。”

    姚未反應迅速,一下站了起來朝外頭,絲毫不拘禮:“走走走,我早就餓了,車裏一直吃的幹巴巴的點心,真是沒味兒得很。”

    落後他幾步的白暉哼了一聲,長腿跨步,絲毫不顯慢。

    鬱桂舟搖頭失語,關切的問起了身側的施越東:“施兄這次來怎不把夫人一同帶過來?”

    提起張月,施越東不自覺柔了臉龐,他抿唇輕語:“家裏母親生病,她要留下照看一二,且我同兩位兄台是從府學裏直接過來的,她,她未曾同我一道去府學。”

    成了親,施越東一下仿佛成長了一般,說起關於這些,也不再動不動臉紅耳赤起來,反倒是落落大方,淺談上幾句,鬱桂舟不得不感歎,這成個家確實讓人由男孩轉變成了男人,變得成熟穩重起來。

    對張月並未跟著去府學,他還是知道兩分的。

    因著明年初便是鄉試在即,以施越東的學識,考取舉人應是不難的,若是張月跟著過去,隻怕施家人會擔憂她讓施越東分心,沉迷在兒女情長之中荒廢了學業,到時考不上舉人不說,還把心性給墮落了,因此,才想著在鄉試前,讓他安生讀書。

    其實別說施家,便是他們家,鬱家兩位老泰山,鬱當家等也是如此想的,所以從來未提過讓謝榮跟著他一道去渝州府,替他收拾打理,不過都是想讓他過了鄉試在談其他。

    以及白暉、姚未,這兩人年紀比他和施越東大,但白家和姚家卻絲毫不急著給兩人安排定親等事宜,不過也是有此考量罷了。

    到了堂屋,桌椅碗筷已經擺好了,男女分了兩桌,丁氏帶著謝榮、鬱竹姐妹和幾個小娃在女桌上落座,鬱老祖、龐氏帶著一眾男眷在男桌上入座。

    鬱老祖和龐氏都是有見識的,兩人陪著白暉等人說說話,又有鬱當家豪爽的作陪,一頓飯也是賓客盡歡,女眷那桌,謝榮等也不時的給他們添飯倒水,一通忙碌下來,桌上也是風卷殘雲。

    等姚未幾個走出了鬱家,朝著堂上而去時,還不雅的打了個飽嗝,他摸了摸圓鼓鼓的肚子,道:“今兒這頓飯是我這些天來吃得最好的一頓了,鬱兄,嫂子和兩位姐姐的廚藝當真不錯,比我家那廚子還好呢。”

    白暉和施越東雖沒說話,但兩人也湉著肚子,一副吃多了的模樣。

    鬱桂舟照看著三個小的,邊回頭謙虛了一番:“姚兄可是說笑了,誰不知姚府上的廚子可是酒樓裏的大廚,什麽精致的菜色不會,也就是你們難得吃上一回農家飯,新鮮罷了。”

    就跟天天吃大魚大肉的一樣,那頓頓吃肯定膩味兒啊,突然吃到點清粥小菜可不覺得美味無比嗎?

    姚未想了想是這個理兒,還嘿嘿直笑。

    鬱家離學堂近得很,轉過彎不遠就是,幾人離著學堂還有些距離,便見堂外竹籬笆牆外站滿了人,皆是青衫儒巾,一副讀書人打扮的模樣,在他們不遠處,還有幾乎辦大個村的村民們圍簇著閑聊。

    四人當即皺起了眉頭。

    “這些人,怎麽回事?”姚未不滿道:“不是說了不同他們討教嗎,怎麽還賴在這裏不走了?”

    在他們要走近時,一直苦著臉的謝村長早早見了,鬆了口氣兒一般跑了過來,唉聲歎氣起來:“幾位秀才公,實在對不住啊,這些人,老頭子說了也沒人聽啊。”

    鬱桂舟抬了抬頭 :“村長,這怎麽回事?”

    “嗨,還不是聽你們回絕了,”謝村長便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這些讀書郎們說既然幾位秀才公不肯指教指教,那就讓他們聽聞一下四位秀才公同在一台講課的風姿罷了,所以,便站在堂外等著看呢,老頭子勸了半會,他們也不肯走,還說啥定然不會打擾到諸位,這,這,你們看現今如何辦是好?”

    四人相顧一看,隻得應承了下來這種無賴之舉。

    白公子還大氣凜然的拂過手中的長型盒子,道:“既然他們想看,便讓他們看著吧。”隻有看了,才知道自己有多差不是?

    免得還存著幻想,時不時來村子裏找他們,打著什麽切磋的主意。

    謝村長見他們態度隨意,並不在意的模樣,擦了擦腦門上不存在的汗滯,跟在幾人身後朝著學堂走去。

    別說鎮上的讀書人想看,便是他也是好奇得緊呢。

    等他們走近,等在外頭的少年們紛紛看了過來,有微微羞燥的,有大膽直視的,還是最先同村長打過招呼的幾位秀才公站了出來,與他們攀談了兩句。

    “實是失禮,還望諸位海涵。”

    “我等也是求學心切,還望幾位見諒。”

    其餘的也紛紛附和。

    都說成這般了,鬱桂舟等人還能去計較不成,人家都隻願在牆外一窺上學罷了,並無做出過激的行為,他們也隻得認了下來。

    “諸位隨意,隻是這學堂原是為村中的小娃們啟蒙之用,所講所學並無涉及其他高深的學術,隻怕要讓你們失望了。”

    先禮後兵,鬱桂舟先把醜話說在了前頭。

    對等候許久的學子們來說,雖說這幾位秀才公並沒有給他們好臉色,和和氣氣的,但對他們不請自來的這種失禮之處並沒有言及一句。

    就憑這一份涵養,就足足讓他們學習一番。再則來都來了,怎麽也不能空手而歸不是?

    稍遠一些的村民們也是第一回見到除了鬱桂舟之外的三人,他們的關注點倒是並未放在這些盤枝末節上,反而打量起了三人的樣貌。

    打量完,又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談論起來。

    論外貌,幾人各有特色,鬱桂舟溫和儒雅,施越東秀氣書卷味兒濃厚,白暉風流倜儻,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就足夠讓姑娘們前仆後繼,至於姚未,打小就在女人圈裏廝混,嘴甜豪爽大方,長得不差,舉手投足自有富貴公子的行頭,也是很吸引人的。

    這樣幾個富貴又有才華的公子哥的出現別說讓村婦們聚在一起討論,便是謝家村的姑娘們,也是偷偷摸摸的打量著。

    這一看,頓時讓好些人失魂落魄的。

    當初謝家村出了一個謝春暉都讓未婚姑娘們時不時借機去謝家討好謝春瑩,指望著讓她幫忙說上兩句好話或者哪天進進出出就被謝公子給看上了呢?

    如今,謝公子倒下了,還娶了村裏有名的“東施”謝芳,姑娘們自然把目光轉向了別處。

    恰好,如今又出了好幾位比那謝春暉更好的公子出現,就那樣貌,就那行頭,就那才華和功名,便是幾個謝春暉也是趕不上的。

    這樣的公子,定然是做官的料,隻要她們攀上了其中一個,以後還愁什麽吃香喝辣的不成?那可是官夫人啊?

    有著這樣想法的姑娘不在少數,她們羞紅了臉混在婦人堆裏,豎著耳朵聽婦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這幾位公子的身家信息。

    不過大夥翻來覆去的也隻有那幾句,除了覺得幾位公子穿戴不俗、氣質突出外,別的也說不出個一二,正巧這時,她們瞧見丁氏跟隻開屏的孔雀一般慢悠悠的朝人堆裏走,眼前一亮,跟丁氏關係稍好的早早就把人給拉了過來,然後就是一連串炮珠似的打聽起來:“秀才娘,快來跟大家夥說說,來你家那幾位公子都是些啥身份啊?”

    “是啊是啊,看他們穿戴都是錦衣綢緞,莫不是哪家大戶人家出來的?”

    “那可不,你沒聽說過這幾位公子啊,那都是鼎鼎有名的呢,隻是沒曾想,長得是一表人才,看起來身家也是不凡呐。”

    “秀才娘,你倒是給大夥說說吧?”

    “也不知那幾位公子都成婚了沒?”

    最後那句顯然是大夥兒最惦記的事兒,丁氏被圍攏在中間,得意的看著眾人眼巴巴的模樣,心裏隻覺暢快之極,她慢悠悠的從袖口裏抽出一張繡帕,還露出兩件金光閃閃的鐲子,裝模作樣的在鼻頭處輕輕檫了擦,見婦人們看著她手腕處一陣羨慕後,皮笑肉不笑的打趣著:“咋了,人家公子成婚沒成婚跟你們有啥關係?”

    莫非這些人,還以為自個兒能攀得上不成?

    “瞧你這話說的,大夥也就是有些興趣問問罷了。”有人開始推脫。

    丁氏也沒把這些場麵兒話放心上,她出門的目的已經達到,如今心情正好,便隨口說了句:“人家這幾位公子從府城過來的,那位施公子你們想也是瞧見過的,至於另外兩位,我勸你們還是省省吧,那可是府城裏的大家公子,學問好得很,雖然還沒定親,但怎麽也是輪不到你們的。”

    眾人雖然心裏是這樣想的,但被人當麵揭穿又是另一回事,當下有人就不滿的嘟囔了一句:“你怎知道輪不上,萬一人公子瞧上了呢?”

    丁氏噗嗤一聲笑出來,指著說話的人笑道:“林嬸,可得了,你家小閨女在咱們村裏受歡迎,但人家公子什麽樣的沒見過,充其量是做丫頭的命。”

    見那林嬸氣得胸脯直跳,丁氏反而還火上加油:“咋,還不服氣啊,我可說的都是實話,你們要真想攀上去,也盡可能去碰碰石頭,萬一成功了,這一下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以後啊在這渝州境內,誰不得捧著你們啊不是?”

    說完,丁氏撇了撇眼,大搖大擺的走出了人堆,抬手挺胸的朝學堂走去。

    其他的人一邊安慰著被氣得要跳腳的林嬸,一邊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啪啪作響,實在是丁氏方才透露的一絲口風太讓人心動了。

    隻要攀上了這二人,以後在渝州境內都能橫著走?

    人們不禁小口的抽著氣。這兩人,到底什麽來頭啊?

    沒等她們細想,一陣悠揚的琴音突然劃破長空,在謝家村裏悠然回蕩起來,眾人不自覺的跟著音符轉向了學堂的方向。

    隻見在那竹籬笆的牆內,四位氣質翩然的青年端坐於高台之上,其中一人彈琴,一人吹簫,一人執笛,一人打拍,琴音淺淺從高山林裏入得凡世,蕭聲漸起,琴音緩慢悠長,節奏變換,尤其在林間起舞一般,青鳥鳴叫,清脆空曠,蕭聲、笛聲、拍聲混合,林間突然熱鬧起來,一段古樸大氣的合音便緩緩如流水一般傾斜。

    音符裏,有著滄桑豪情,有著落寞,更像是洗盡鉛華的返璞歸真,歸隱於山林之中在漫天山野之間,隨性,舒緩,豪邁的傾述這一段段過往,歡喜,經年的抒情。

    豪邁大氣,瀟灑執劍,每個人聽著這段曲子都有著不同的見解,唯一不變的是曲子的隨性灑脫給人的觸動。

    曲音漸尾,音符轉暗,仿佛百靈鳥在跳動了一舞後又歸於了山林間,原地,無波無浪,無風無痕,如同被一位過客匆匆的短暫停留了一下而已。

    音走過,人驚還。

    “哈哈哈,難得,難得,”這一道聲音如同一個按鍵,讓呆愣的眾人重新回到了現實,眼前,還是被竹籬笆圍著的牆院,裏邊,秀才公們含笑點頭,儀態端正。

    姚未暢快的笑了幾聲,轉頭看向鬱桂舟:“鬱兄,這曲子真真是悠揚大氣得很,我真是好生歡喜,如此引人入勝、敘述了心扉的曲子百聞不如一見,此次來清縣,果真是不虛此行。”

    白暉和施越東深有同感。

    原本他們說來上課,就隻是隨意發揮講解講解罷了,啟蒙那一攤事兒自有鬱桂舟負責,他們不好插手,再則,麵對一群小娃也插不去手,講得太高深了,他們也聽不懂啊。

    如此,白暉便決定講講關於君子之藝。

    彈完琴,他麵對著一眾小娃的星星眼和牆外火熱的矚目,桃花眼一挑,沉著冷靜,不疾不徐的開口:“好聽嗎?”

    小娃們是第一回接觸到藝,更是第一回見到那些長長的管子裏能發出那樣的聲音,重重的點著頭,奶聲奶氣的回答:“好聽!”

    “好聽!”在他們之前回答的是來自竹籬笆牆外的一眾少年郎。

    白暉嘴角一抽,無視那些人,盡直對娃娃們傳授:“這乃是藝,而我所用的為琴”他指著姚未和施越東的分別道:“此為笛、此為蕭,都是一種樂器。”

    他加重了樂器二字,小娃們也跟著念道:“樂器。”

    白暉淺淺一笑,仿佛回到了自己小時候一般,先學禮、樂,在學詩、書,他道:“讀書人又有君子之稱,而君子又有禮、樂、書等六藝來評論一個君子的德行,讀書人品行品德,由此六藝來評估,禮為禮節、禮儀、謙讓,明事理,懂是非;樂為你們方才聽過的由樂器發出的聲音,美妙,高揚,學樂,會讓人去研討、專研、勤奮、開拓你們的思想......”

    白暉不敢講得太高深,隻點到為止,但也為娃娃們打開了一扇新窗口,等下了學,他們嘰嘰喳喳的圍著四位先生,摸著那些樂器問個不停,看得外頭的少年們心裏撓心撓肺。

    他們也好想摸一摸啊,這些小屁孩懂個啥,指不定秀才公所說的都聽不懂呢,真真是暴殄天物啊!

    可無論他們心裏怨氣多大也阻止不了小屁孩們摸了這個摸那個,個個心花怒放的把幾件樂器都給摸了個遍,問了個遍,直到下了學都絲毫不減熱情。

    幾位秀才公們相繼離開,守在外頭的少年郎們也收獲頗豐的離開,走時,都帶著顯而易見的不舍,真真是食髓知味,來時,他們在路上偶有聽人說起,說隻要讓幾位秀才公稍稍指點指點,就受用得很,當時,他們其實是不以為然的。

    一個秀才罷了,吹得再神他也隻是個秀才,能跟舉人,能跟進士相提並論?

    隻是誰也不曾料到,原來這秀才跟秀才之間,也是有差距的,這差距往常不明顯,或者說不覺得,但聽了人家秀才們上了一堂課後,這差距就明晃晃的擺在了眾人麵前。

    無論是最開始鬱秀才教導小娃們學習百家姓,還是後來的琴曲,那些未盡的話語,都是那麽讓人眼前一新,讓人如同被固定在故步自封之中,還有一種原來如是的感覺。

    果真不愧是聞名渝州府的四位名人啊。

    而成功回了鬱家的四人正歇息了一會,就見難得回來一次的鬱桑穿著青衫儒巾,提著個小包袱走進門,在他身後,還跟著還幾隻同樣年齡大小的少年......以及一隻鬱桂舟有些眼熟,還有記憶的一位圓滑會處事的景夫子。

    景夫子非常自來熟,還未等鬱桑開口介紹,便熱情滿麵的朝鬱桂舟走了過去,還感歎道:“鬱小友,許久未見了,真是幸會啊幸會,不知我那好友明之可還好?”

    鬱桂舟:“......”

    你的明之好得很!

    有你這麽個打著他旗號的好友,那真是一架友誼的小船,說用就用!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鬱言:聽說有人打著我的名號上門成功留了下來,對這種厚臉皮的人啊,你們可千萬別心軟!

    四人組:你想多了,早轟出去了,明之是誰啊?

    哎呀,夫子這個小段,我看看明天能不能完結了,又要開始新的旅程了,這次是什麽呢,來寶寶們大聲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