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文曲下凡-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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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家的舊事和鬱五叔的失常以及那位神秘的偷雞賊這一環挨著一環的在鬱桂舟心裏沉甸甸的等待著被揭開, 不過目前, 對他以及所有從四麵八方趕來的學子更為重要的是鄉試來臨。``

    四月初的天,濃重得染上了墨色, 東平最高處的塔上, 三道鍾聲響起,宛如迎合一般,遙遠的地平線上,一輪紅日開始然然升起。

    “這天兒還有些涼,你應多穿兩件衣衫,夜裏抵禦風寒才是,”在排隊等著進考場之時, 鬱桂舟身邊的位置由鬱當家換成了鬱五叔在碎碎念叨。

    鬱桂舟伸手按住了鬱五叔要檢查的手, 無奈的笑了起來:“五叔你放心,你瞧我這儒衣下鼓鼓脹脹的,已經穿了兩件厚的, 不會著涼的。”

    都說弱雞最是讀書人, 鬱公子這一年到頭為了增強身子骨, 跑跑跳跳的練了不少,如今輕體輕盈得能仿佛能與人幹上一架!

    “那行, ”鬱五叔也不是個糾結的人,問了其他:“那你再檢查一次,看看筆墨都帶齊了沒,還有幹糧和水。”

    “我已經,”見他關心的神色, 鬱桂舟脫口而出的話立馬變成了:“我再看看。”

    話落,他裝模作樣的提起了籃子,先從帶來的幾支筆和硯台上劃過,又揭開了另一半的白布,露出裏頭被整整齊齊切好的饅頭片和用油紙布包好的雞肉片以及一些清晰可見的小吃罷了。

    逢科舉之時,是學子們最關鍵又是最難熬的時候,完全體驗了一位學子的心裏夠不夠強硬,無論是在身體還是在吃喝拉撒上都極為嚴苛。且為了防止學子作弊,所帶的任何物品包括身上都會被徹底檢查一遍,尤其是吃的方麵,士兵們可不管別的,一個雪白的大饅頭轉眼就四分五裂,對有潔癖的學子來說,被人碰過還咋吃啊?

    往年鬱桂舟還瞧見過有人包了兩隻大燒雞,剛到門口就被士兵們給手撕了變成了一塊一塊的,當時那學子的表情他現在還記憶猶新,一臉的生無可戀。

    這回這切片的法子,還得源於鬱公子前世的時候,當年他在一化妝品公司上班,天天風裏來雨裏去,加班加點的累成狗,餓了就叫外賣,難得碰到休息日又被樓下的烤鴨味兒給熏得隻癱在床上大唱空城計,如此幾回,鬱桂舟徹底認命了,隻要聞到那烤鴨味兒就噠噠噠的跑下樓買上一隻半隻的。

    還記得每回去,那老板總是會問上一句是切塊呢還是切片,要是切片的話還奉贈幾張麵皮裹些菜,一口咬下去,嘴裏又有烤鴨的香酥,又有菜的清香,混合在一起,十分美味。

    這不,在楊嬸給他們裝上了雪白的大饅頭時,鬱桂舟便讓她切成了薄片,又讓她去買了兩隻燒雞燒鴨什麽的裝在一起。

    在他揭開籃子檢查時,旁邊有眼尖的看到了他帶的東西,一下抽了口氣兒,臉上的表情可精彩了,一會恍然大悟,一會後悔不迭,隨同一起的不知發生了何事,這一問,頓時也跟著變幻無常。

    麵對別人異樣的眼光,被劃入同個範圍的白公子昂首挺胸,一臉淡然,不經意的理了理額前的碎發,十分瀟灑。

    施越東略微帶著幾分訕訕的拉了拉白公子的袖子,示意他收斂一些。

    鬱五叔見鬱桂舟這頭已經備齊了,又看了看白暉和施越東二人,兩人都表示已經備齊,隻是白公子又大方的表示再確認一次,很快,又拉了一波仇恨。

    小人得誌!鬱桂舟在心裏下了個批語。

    白公子尾巴都快翹上天了,撇了眼旁邊的學子,小聲的同鬱桂舟講道:“旁邊那是淳州府的學子。”

    淳州學子在來東平省後便與江州的學子發生了衝突,還在大街上公然撕扯,聽聞這兩州的府尹都被巡撫大人給狠狠訓斥了一頓後,倒是安生了一段時日。

    天色逐漸亮了起來,很快便輪到了鬱桂舟等人,此次鄉試以州府排列,負責檢查學子的士兵也由各州府直接派遣,若是在場中發現了舞弊便直接問罪於下頭各州府,因此,各州對來檢查的士兵那是耳提麵令,絲毫不得放過任何可疑之處。

    巧得很,渝州府派遣來的兩位鬱桂舟等人倒是有過一麵之緣,正是那駐守在渝州千米外大營的連總兵的副手,真正的鐵血大漢。

    這些士兵曾上過戰場,剿過匪徒,身上的煞氣能讓普通人退後三尺不敢接近,他們看了鬱桂舟三人,眼眸微微閃了閃,但並未說什麽,隻依舊一人查人,一人查籃子,下手的動作稍稍放輕了幾分,查籃子時,對著一包切片的幹糧燒雞等也隻取了一邊的幹淨棍子攪了攪,遠沒有出現鬱桂舟預料得最壞的打算。

    被人用手攪拌。

    那樣,其實他一個沒潔癖的人也是吃不下的。

    檢查完,鬱桂舟被放進去時,感激的朝兩人點點頭,隨後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鬱五叔道:“五叔,你回去吧,我三日後就能出來了。”

    鬱五叔在不遠處點點頭,笑容滿臉的看著他。

    鬱桂舟便提著籃子往裏走,踏入門前,耳邊還傳來一道不屑的嘲弄:“科舉重地如何神聖,讀書人又豈會那般注重口腹之欲,與其想那些歪門邪道,還不如多看看書,爭取能榜上有名。”

    “你與他說那些做何,這些文采不突出的學子也隻能靠旁門左道進來感受一下何為考試罷了。”

    這二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進去,卻都不鹹不淡的瞥了鬱桂舟一眼。

    “鬱兄,你還沒進去呢?”

    鬱桂舟似笑非笑的看著走近的白暉:“我隻是在想方才那兩位淳州學子說的話?”

    白暉與他並肩而立走了進去,十分好奇:“他們說了甚?”

    鬱桂舟裂開嘴笑了起來:“說我文采不凸出罷了。”

    “還能這樣?”白暉小聲的驚呼了一聲:“這兩人腦子沒毛病吧?”

    鬱桂舟搖搖頭。

    有病沒病他是不知道,不過,這嫉妒是非常要不得的,當一個人連吃個東西都要去嫉妒別人,看來也離瘋狂不遠了,做人做到這份上,也算是他們學子界的一奇葩了。

    再則,民以食為天,他愛創新有錯咯?

    “不管他們了,白兄在哪個號房?”鬱桂舟不想再討論這兩個看就沒多大出息的人,揚起了手中的號牌:“我的是丙號第七房。”

    白暉搖搖頭,也露出自己的號牌:“可惜了,我是甲號第三房。”

    鬱桂舟微微詫異,隨後了然:“看來咱們要分開了,白兄保重,願咱們都榜上有名,為渝州府爭光!”

    白暉露齒一笑:“鬱兄也是。”

    兩人就此分開,鬱桂舟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房號,把手中的號牌放在桌邊,又把籃子裏的筆墨拿出來一一擺好,剩下的則把籃子擱在了凳子旁邊,做完了這一切,他才在凳子上坐下,兩側是伸手可觸的牆板,空氣裏還帶著點點腐朽的味道,說不上太難聞,但也好聞不到哪兒去,應是這科舉之地常年無人,空氣不流通導致。

    在他的丙號和白暉的甲號牌一出現,鬱桂舟就明白,此次號房分為了甲、乙、丙、丁四個大號房,越是往前的甲、乙兩號其條件又是最好,而每個大號房排在最後的房號又是最差,而這個最差並非是號房差,應是指的俗稱的“臭號”。

    科舉之時,雖在文章上極少出現倒賣、舞弊等案子,但對學子的號房安排還是可以插手的,上淮以南的東平省原是除了上淮外文風最盛之地,隻是這兩年隨著上淮以東夏寧省的名聲鶴起,直抵東平咽喉,所以這次的鄉試可謂是重中之重,容不得一絲差錯。

    前幾日姚未來信曾透露,此事各州府不僅派了最最心腹的士兵前來,對自己境內的各學子近況也有所了解,對那些有真才實學的便安排在前邊,對那些胸無大誌的便安排在了後邊,對那些有權有勢的公子哥,便直接安排在了最好的甲、乙兩號,當然,也是安排在最後邊,在大麵上給了那些世家子弟麵子便罷了。

    如同白暉這種有權有勢,且還學識淵博的世家大族子弟那自然是另眼相待,被安排在了最好的地方,而次一等的世家子弟則緊隨其後,其後又是丙號、丁號。

    因此,鬱桂舟等人這回所麵臨的對手,堪堪是東平曆年來最為嚴苛,競爭最為慘烈的一幕,姚公子同時還表示,自己將在渝州府內等著他們的好消息。

    鬱桂舟和白暉二人分別給姚公子的來信總結了三個批語:幸災樂禍、笑裏藏針、不安好心。

    雖說這個消息對他們來說確實有些壓力,但三人都不是脆弱的人,如今這種來自四麵八方的壓力反而越發讓他們堅定。

    越是狹路相逢,越是勝者為王,勇者勝。

    作者有話要說:  狹路相逢,勇者勝,你們猜猜四公子第幾名?